《少年如意》风若然

4、风雨欲来

　　4 风雨欲来

　　“这孩子是天煞孤星，留不得啊！”

　　赵氏宗祠内，族长赵半二掳起山羊胡子，眯着三角眼，来回踱着步子和族老们商谈会议，“九年前这孩子克死父母，九年后又克死婆婆，命里带灾，咱们赵家村留不得他啊。”

　　“我不同意！”

　　来旺叔拍桌起身，脸色因激动而涨得通红，“如意父母去世是意外，赵婆婆去世也是意外，怎能将责任推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呢？”

　　赵半二坐回茶座，闭眼喝茶，假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你们……大家倒是说句公道话啊！” 来旺叔急了，但奈何词穷找不到理由说服大众。

　　宗祠内一片沉默。族老们迫于族长的恶势力，无人敢发言，更无人敢像这个憨厚耿直的汉子一样拍案而起，替如意出头说话。事实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赵半二不过是贪图赵婆婆的财产，以图为已有罢了。赵婆婆去世得突然，身后留有四合院和财产，但未留下半句遗言，十六岁的如意尚未成年，按照族规，财产应该由一村之长-------也是身为族长的赵半二代为掌管，待如意成年后再交与他。

　　但，显然赵半二不这样想，更不想费事照料遗孤。他找来村里的占卦师，罗列例证，以“天煞孤星”这个莫须有罪名谴送如意出村，并美名曰之--------为赵家村村民们着想。

　　这是一个黑暗的夜晚。

　　善良的人们甘心沉默，湮灭人性的罪恶正在蠢蠢欲动。

　　当晚众神静默，室外一树鸦雀哑口无言，眼看一场阴谋即将得逞。

　　“伪君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不知什么时候，少龙冲进祠堂，像一阵势不可挡的旋风，挥拳就冲赵半二脸上砸去。

　　祠堂瞬间乱成一锅粥。人群躁动而起，有人惊呼，有人在心里暗暗赞叹，有人这才回过神来要劝架。赵半二出其不意被少龙打了一个趄趔，眼镜和衣服歪到一边，气得浑身打颤。他不料这小子力气竟这样大，还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不由恼羞成怒，老脸挂不住，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睛叫嚣：“目无尊长的小兔崽子，竟敢对长辈撒野......村保！ ”

　　听得命令，一众打手从后堂跑出，揪起少龙便要开打 。

　　“谁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试试？！” 来旺叔眼见儿子要挨打，愤然挽袖大喝，打算挺身护子。

　　“等一等。”

　　一记轻柔的声音响起，如同晴天里的一道光，坦然，清亮，沉着。众人看清那是一道白色身影，逆光倚门而立，在一片凝视中，那道身影跨门而入，步履轻盈，如同一阵天外来风。

　　是如意。

　　披麻带孝的如意一夜未眠，脸色苍白如瓷，身形瘦削单薄，只有眼神还温润有光。他走到赵半二面前，定定看住他，言辞恳切地说道：“婆婆才刚去世，尸骨未寒，叔伯们又何必为如意伤了和气？”

　　“如意……”少龙声音哽塞了，“他们，他们要赶你走。”

　　“既是如此，如意离开便是。”

　　话毕，如意向族老们做了一揖，不说二话转身离开。这一晚，少年举止的淡定和从容不迫把族老和村民们都震住了。但，又这有什么用呢？现实冷酷，村民迷信，赵半二为人专断狭窄势力庞大，无人敢开口说话，更无人敢开口挽留。在一片唏嘘感叹中，人们用百感交集的目光送走了这个孤独的少年。

　　“如意，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少龙嗫嚅良久，眼眶泛红，“你.....这算什么！”

　　他挣脱人群，追了出去。

　　室外是一地凉白的月光。

　　鸟雀们听得动静，纷纷振翅没入云端深处。入夜的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这一夜，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