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形孤影单

33、第33章

　　“启治，是不是等了很久了？”少年背着包，微笑着走到男人的跟前。

　　“是啊。很久了。你动作也太慢了吧？”抬头看了眼少年，男人操着些许不悦的口气地说道。

　　“等着急了？抱歉，抱歉啦。养父在出门前跟我讲话，耽误了不少时间。你可别生我的气啊。”冬树闪烁着一对温润明亮的瞳眸，定定地望着面前伟岸的男人。

　　见他那副小猫似的乖顺模样，启治不禁觉得好笑。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这种小事跟他生气？不过既然被他逮着了难得的机会，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他撇撇眉毛，愈发地得寸进尺起来，“说吧。打算怎么补偿我？”

　　“嗯……”冬树眉头一皱，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

　　“想不出来？”男人微咧着嘴，脸上漾着浅笑，“要不这样。你啊，今天一整天都必须陪着我，我说去哪你就必须跟我去哪？如何？”

　　“这……”少年稍点头，“那……好吧。”

　　“陪我去音像店看看。我打算买几张专辑。走，冬树。”

　　“嗯！”

　　“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周末的街头。人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冬树展开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温煦柔和的阳光将前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好一片湛蓝的天宇。

　　“对了，冬树……”

　　“嗯？怎么？”

　　“你养父是不是戴着眼镜，出门时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西装？”

　　“嗯？是啊。启治，怎么突然这么问？”少年不由心头一紧，疑惑地望着他。

　　“之前我不是等你么，跟他打了个照面儿。当时我隐约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可没有理由啊，就算是冬树的养父也……”

　　“是你的错觉吧……呵呵。”冬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了，启治，你说的音像店，是不是就是这家MUSIC SOUND……”他一手指了指现入眼前的音像店招牌，碰了碰男人的胳膊。

　　“就是这里。我常来这选碟。走，跟我进去。”

　　“嗯。”

　　“冬树，你看，飞鸟拓实的精选集《THE SOUND OF NATURE》上架了。要不要买一张听听看？”

　　“不用了吧。你之前给我的那几张我都还没听完呢。”

　　“我买了送你好了。”启治伸手将货架上的CD拿到跟前，放进购物筐里。瞄了眼CD，他小声喃喃：“嗯，嗯。这次的封面不错，跟专辑理念意外地契合。那家伙啊，总算开窍了。”

　　“那家伙……？”正当冬树对启治的话心生疑问，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启治，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是上野老师……居然……会在这里碰到……

　　一时，冬树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想，是不是该装作素不相识的人，赶忙从这里走开。但现实却是除了僵直地站在原地，别无选择。

　　“是啊，就像约好了似的。”启治回过头，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点头附和道。

　　“羽泽君也在？跟启治一起来的？”女子闪了闪灵动的眼睛，打量着跟前纤细的少年。

　　只觉耳根一阵发热，冬树赶忙抬起头，正对上她投来的目光。他牵扯着嘴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啊……上野老师，你好。”

　　怎么办……如此笨拙的反应，在老师眼里一定可笑至极吧……可他实在无法佯装无事般的冷静。

　　太尴尬了……

　　打了声招呼，他便连忙挪开视线。

　　“启治，你似乎跟羽泽君很亲密呢。平时经常像这样在一起？”

　　“嗯？我看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出来转转。你看，今天天气又这么好……”男人手搭在少年膀上轻轻拍了拍，神采飞扬地说着。

　　“是啊。可现在应该是冲刺的关键时刻啊。难道你真的放弃升学考试了，羽泽君？”

　　突然转移话题的上野老师，还没等冬树开口，又补充道：“我还是觉得，以你的资质，如果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还是应当慎重考虑一下为好。”

　　“升学考试？冬树……”启治不由一阵疑惑，他望了眼少年。

　　“老师，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所以请你……”

　　只见冬树低垂下头去，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样啊。”女子轻摇了摇头，瞄了眼手表，笑道，“我有点事。启治，羽泽君，有空再联系。”

　　“好。回头见。”

　　“再见，上野老师。”

　　目送着女子的背影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冬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看你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启治稍弯下腰，不露声色地靠近少年。

　　“刚才吓到我了。居然会在这遇到上野老师……”少年手轻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

　　“噢……你说这个啊，很正常么。”男人的反应出奇地平淡。

　　“万一被老师知道，其实我们是那种关系。那可就糟了。”说话向来慢声细气的少年，因为焦急，絮絮聒聒着。

　　“不会啊。因为被彼此吸引走到一起，这有什么奇怪的。”瞥了眼他，启治不以为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终究都是男人……万一被人知道了这件事，我在学校里……”

　　少年轻轻抽开被男人拉着的手，嘟嘟囔囔地说着。

　　“哦……”启治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害怕别人歧视你，因为你是同性恋？”笑意一下子从男人的脸上消失地无影无踪。难以名状的神情。

　　“启治……我……我只是不想……”

　　“好了！怎么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样话？到底要让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够明白……”急不可耐地堵住了冬树的话，男人下意识里抬高了嗓门。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冬树，我并不是不明白你的想法。只是，难道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一直遮遮掩掩，永远不会有曝光的时候？”

　　“这……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要知道，人在这世上，是为了自己而活。你懂么？冬树，每当看到你这般担惊受怕的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启治……我……”少年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走吧。我们先去结账。”

　　“好。”

　　“就是这里了。”

　　来到一幢呈黄灰色的住宅楼前，上野智子顿了顿，走了进去。

　　“叮咚……叮咚……”按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铃，她等待着主人的回答。

　　这个时侯，会不会没有人在家。怎么搞的，突然就产生了上门拜访的冲动，连电话都没打。这样不理智的行为，智子自己想来都觉得有些可笑。

　　“哪位？”开门的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穿白衬衫的中年男人。

　　“您好。请问……您是，羽泽冬树的父亲吧？”

　　“你是……”男人的脸上布满疑惑。他皱着眉头，拼命地搜索着与这女子有关的记忆，可很快，他便放弃了，“真的很抱歉。我们……见过面？”

　　“呵呵……”上野笑了笑，“羽泽先生，你忘了么？我是羽泽冬君的班导师，上野智子。前些日子我上门拜访过你们……”

　　“哦，哦。那次是你跟冬树一起来的。我想起来了。来，快请进。”

　　跟在羽泽永明的身后，上野来到了客厅。

　　“上野老师，你请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男人笑容可掬地招呼着，朝厨房走去。

　　坐在沙发上，上野智子环顾起四周来。

　　不宽敞的客厅，收拾得倒很干净。与之前相比，摆设没有什么显眼的变化。倒是原先放在电视柜上的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不见了。

　　“上野老师，请喝茶。”中年男人两手端着一只茶杯，笑眯眯地走到她跟前来。

　　“羽泽先生，不用客气。”上野接过茶杯，脸上和着一抹浅笑。

　　“对了，我这次来，其实只是想跟你聊聊，关于羽泽君的事……”

　　“冬树？难道他在学校里闯祸了？”羽泽永明抬头看了眼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些许无奈，“哎。这都怪我和他母亲，平时对他的关心不够，给你添麻烦了……”

　　“不，羽泽先生，你误会了。羽泽君在学校里的表现一直很不错，是个不用老师们烦心的好学生……”上野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道，“我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羽泽君在人际交往方面的情况……”

　　“人际交往方面？老师，你指的是……”男人一头雾水，他眨巴着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呵……我的意思是……他平时有没有什么非常亲近的……朋友之类的……”

　　“朋友？”男人耸了耸眉，慢条斯理道：“老师，你也知道，冬树是个性格内向的孩子……”

　　“嗯，我了解。”上野笑了笑，声音突然低了些许道，“羽泽先生，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羽泽君最近似乎与一个年轻男子走得很近……”

　　“年轻男子？”

　　“是的。或许是我想多了……羽泽君应该不会是……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所以……”

　　她支支吾吾着，声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轻，变成了自言自语的喃喃。

　　“这……”男人蹙了蹙眉，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上野老师这么一说，倒让我想到了一件事。可……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羽泽先生，请把你所了解的情况都告诉我好么？我是羽泽君的班导师。我有关心他，爱护他的责任……”

　　女子目不斜视地凝望着身旁的羽泽永明，眼眸中透露出恳求迫切的神情。

　　回看了眼她，羽泽永明手撑着额头，面露难色地说道：“冬树他……最近好像跟个男人来往地很密切。哎，这让我怎么说好呢……”

　　“羽泽先生，麻烦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个人……”上野智子手微微发颤，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男人。

　　接过手机，男人仔细端倪了一会。半天才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来，“对……就是他。上午我下楼的时候还在大厅里看到他的。难怪我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曾在这之前见过他……”

　　“见过？什么时候？在哪？”上野的双眼中布满疑惑，牢牢地定格在男人身上。

　　“……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我记得，那天我回来地晚，在公寓门口看到冬树。他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当时我觉得奇怪，心想他站在那做什么，正想叫他一起回去，这是却发现他身边居然有个男人……”

　　男人牵扯着嘴角，声音也跟着颤颤的，“我很好奇，就悄悄地朝他们走近了些，想看看仔细。这时，居然发生了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什……什么……”上野只觉自己的心脏一阵“砰砰”地狂乱跳动，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拿起水杯，男人“咕咚”地猛灌了一大口水，继续道：“我看到……我看到他们……他们抱在了一起……这还算好，之后……之后他们……居然……居然接吻了！”

　　他一个劲地来回搓着双手，颤颤地述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那一瞬间，上野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眼睛看着羽泽永明，满脸错愕。

　　男人低垂着脑袋，失落地说道：“上野老师，我刚才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你知道，站在一个家长的立场上，得知自己的儿子居然喜欢男人，是多么脸上没有光彩的事情……”

　　忽然，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扑通”地跪倒在女子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上野大惊失色，她连忙拽住他的胳膊，“羽泽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

　　她一边劝慰着，一边也跟着站了起来，可羽泽永明却根本无动于衷，仍定定地跪在那里。

　　只见他缓缓拿下金丝边眼镜，用手揉着鼻梁，摇着头道：“作为一个父亲，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要不是看在上野老师是冬树的班导师的份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上野深深地吸了口气，费力地弯起嘴角道：“羽泽先生……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一定会找个机会跟羽泽君好好谈谈，你就放心吧。”

　　“真的……那就拜托你了……上野老师。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上野智子侧着头，失神地望向从眼前一晃而过的街景。不再明媚的天空，此时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下，灰蒙蒙的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氛围，不正与此时的心境相衬么？难道上天察觉到了一切？她这么想着，手支着下巴，发出自嘲的轻笑。

　　曾和自己有过一段感情，时隔多年的今天也对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找到了新的恋人。也许以现在的关系，她或许应该露出笑容，为他送上自己真挚的祝福。但她明白，她根本做不到。不仅仅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从没有真正放下过那段恋情，更重要的原因是启治的恋人居然是……羽泽冬树……那个在她班级里几乎到了沉默寡言地步的安静男孩……

　　为什么……会是他……

　　上野将手紧紧攥成一团，不由锁起了眉头。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到启治跟羽泽君在一起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之后的日子里，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拿不出接受现实的勇气，她只会一次次地逼着自己确信，那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要不是听羽泽君的养父说起，她一定还沉浸在不让自己受伤的谎言世界里吧。

　　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冲动的去羽泽家家访，是否就不用这么快面对事情的真相，那个足以让她为自己创造的世界彻底崩溃的真相？

　　种种假设只是徒劳。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究竟是什么？上野智子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锥子刺痛了般的疼得滴血。她慢慢闭起双眼。眼前却出现了一副场景，愈发地清晰……

　　英俊挺拔的男人与纤细清秀的男孩，他们牵着手，十指相扣，脸上流露出的幸福笑容，委实让旁人艳羡不已……

　　“啊！不行！不可以！ ”她突然手抱着头，失声大叫起来。周围突然一下子全没了声音，死一般的静寂。

　　上野智子迷惘地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乘客们的众目睽睽之下，慌忙地将视线移向车外。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平静……

　　“冬树哥哥，为什么我画的小花猫这么丑！一点都不可爱呢？”

　　清太撅起小嘴，扑闪着漾满稚气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地问道。

　　“哈。我画一只给你看哦。”冬树笑了笑，涂鸦了两下，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花猫便跃然纸上。

　　“哇！好可爱啊！冬树哥哥你好厉害！快教我，教我怎么画吧！好不好嘛？”

　　“嗯，我这次，一步步地画给你看。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哦。”

　　小家伙使劲地点着脑袋。他双手扒在书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冬树的笔下。

　　“好了。就是这样。你试试看？”冬树咧咧嘴，将水彩笔递给了清太。

　　“嗯！嗯！”

　　“冬树，清太，来，吃点水果。”启治端着一个果盘，微笑着朝这边走来。

　　“启治……”冬树回过头去，想要说什么，眼睛不经意地瞄到了墙上的时钟。

　　“已经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启治。”

　　“嗯？要回去了么？先吃点水果吧。这苹果味道不错呢。”

　　“不了。要是被妈妈看到，我免不了又会被她数落。”

　　冬树弯下身去，轻轻抚摸着清太柔软乌黑的卷毛儿，柔和地说道：“清太，乖。冬树哥哥今天要回去了，下次有空再陪你哦。”

　　“唔？”清太放下手中的笔，眨了眨珍珠般乌黑的大眼睛，嘟囔着问：“唔……冬树哥哥，你要走了嘛？”

　　“是啊。”少年点点头，扬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

　　“唔……不要啦！冬树，在这里陪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嘛？”小家伙一把拽住冬树的胳膊，两只粉嫩的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蹭”地扑进了他怀里。

　　“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刚才没听到你冬树哥哥说么？他要是回去晚，会被妈妈批评的。冬树哥哥那么疼你，你不能给他惹麻烦啊，是不是？”

　　启治边没好气地说着，边从冬树的怀里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唔……不要啦！我不让冬树哥哥走！不要啦！”小家伙边嘟哝，边晃动着身体，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地拼命扑腾着。

　　“叮咚……叮咚……”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

　　“冬树，帮我去看看是谁来了。我得好好教育这不懂事的小东西一番。”

　　启治扬了扬手，一把将清太扛在了肩膀上，故意扯着喉咙大吼道：“叫你不听话！今天我好好收拾收拾你！”

　　“不要啦！爸爸！放开我啦！放开啦！”

　　小家伙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视线注视着父子俩的身影，冬树轻摇了摇头，朝门口走去。

　　“少爷，是我……”只见门口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颇为敦厚的老伯。

　　“你好……”

　　打量了眼冬树，老伯稍稍怔了征，笑呵呵地问道：“请问，启治少爷在么？”

　　冬树点点头，刚一回头，却发现启治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

　　“冲崎，是你啊。有什么事么？”

　　“少爷，晚上好。是太太让我来这的。”

　　“哦？你先进来吧。”

　　原来，冲崎管家这次来，是接清太回启治母亲那的。她好些日子没见到自己的小孙子，很是挂念，便吩咐冲崎管家来启治这儿将他接回本家住些日子。

　　“这样也好。冲崎，清太可要麻烦你带回去了。”

　　“交给我好了，少爷，您放心。”

　　男人俯下身去，蹲到清太的面前，抚摸着他雪白光滑的脸颊，扬起嘴角道：“清太，奶奶非常想你。你跟冲崎爷爷回去，陪奶奶住几天。到时候爸爸过来接你，好不好？”

　　小家伙凝望着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冬树，咬着手指，很不情愿地轻点着头。

　　“冲崎，正巧我也要出门，一起走吧。冬树，走。”

　　“嗯……”少年提起沙发上的背包，正准备走，却隐隐地感觉，身后似乎有道异样的视线直直地刺在他的背上。

　　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冲崎管家的目光。只见老伯眯缝起眼，朝他很有礼貌地微笑。

　　呵，是自己太多疑了吧。冬树暗自叹了口气，跟在启治的身后出了门。

　　冬树走到家门口，看了看手表，已经10点30分了。看来，避免不了会被冷嘲热讽一顿。他抿起嘴唇，无力地耷拉着肩膀，正要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开了。

　　接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

　　“哎呀，冬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爸爸很担心你呢。”

　　听上去饱含关心疼爱的话语。冬树却对此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进了客厅。

　　“冬树啊，以后回来晚的话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么，不然会让人担心的。”男人跟在少年身后，言语中透漏着一个父亲该有的关心与慈爱。

　　“冬树啊，怎么不理爸爸？我在跟你说话呢。”见冬树对他不理不睬，羽泽永明努了努嘴，加快脚步追上了他。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头来睨了眼他，满是不屑的表情。

　　“这……怎么会呢？”男人的神情有些尴尬，他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冬树，你不要这样嘛。不管怎么说，我们终究都是父子啊。你说这……”

　　他的脸上显出一抹谄笑，正要伸手去拍冬树的肩，却被他毫不客气地给挡了回来。

　　“给我让开！我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到底要我讲几遍你才听得懂？！”素日温润的乌黑眼眸，此时充斥着愤懑，紧紧地瞪着男人。厌恶感溢于言表。

　　羽泽永明被冬树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怔怔地站在那，进退两难。不过很快，从他脸上悄然浮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

　　“没什么好说的？真是这样么？冬树……”他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们不妨可以聊聊，关于你情人的事噢……我亲爱的儿子……”

　　男人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脸上浮现出扬扬的笑容。

　　这算什么意思……

　　不祥的预感从少年心头涌现。他下意识地瞪大眼珠，紧紧地盯着男人。

　　“冬树，可不要装糊涂哦。爸爸可是什么都知道了噢……”

　　“你……你到底要说什么？把话说清楚点！”少年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身体跟着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没有必要再跟这个男人纠缠下去了。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摆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他到底知道多少……

　　“你找了个同性情人……你们经常见面，打电话……不仅如此，你们有时候还会在黑漆漆的夜晚里，躲在幽暗的角落里拥抱，接吻……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你竟然都……”

　　冬树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神情满满地现在脸上。似乎早就料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就要小心谨慎点嘛……你说这事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了的话，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他脸上泛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凑到冬树耳边小声道：“仔细看，我发现冬树你最近变得越来越性感了，难道说你跟那个男人已经发展到……？”

　　“别碰我！你这混蛋！离我远一点！”还没等男人的话音落下，少年一把将他推开，撒腿跑回了自己的卧室，急匆匆地锁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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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好久没有写文，好久没有管冬树儿子了= =以至于刚开始提笔写的时候真的是难产难产了……
感觉这章写的不太好…………大家将就看着吧……相信很快能找到感觉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