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奇谈》飞弈

16、 伏虎罗汉

　　风羿只来得及接住马夫人向后倒去的身体，胸口豁然插着一把短刃，鲜血直涌。“同生共死，生死相随。”她口中喃喃道：“夫死妇随！”
　　风羿急道：“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为了他，值得吗？”
　　“爱情之中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与不愿意，”她费力地道，但是看到风羿迷惑的神色，笑得惨淡：“你还小，不懂！”风羿刚想反驳，却看到她又呕了血出来，道：“不说了，你好好养伤，不要说话.”
　　她渴望的眼神望向丈夫的方向，奄奄一息道：“夫君，无论天上地下，我都想随。”可惜，马佩仍然呆愣在一边，好像被人施乐定身术一般，好像没有发觉他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马夫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低：“你说，我还美丽吗？”就快要跌入黑暗的沉睡之中了，永远的沉睡于黑暗，不需要任何的痛苦和哀伤，但是在那之前她想起深藏心中的前半生最让她为傲的美丽容颜死去的伤心，她只是想知道她还是如原来一样的美丽么？
　　风羿看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脸红，大声地问青山县的百姓道：“你说马夫人的美丽依然如旧吗？”
　　“她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口，说着这个世界上最大也最真实的谎言。
　　风羿抱着她，看着她死去，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然后感觉她的身体慢慢地变冷……透过交错的时空，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中年汉子的尸体，看那尸体如手中的马夫人一样慢慢地变冷……她一时失了神……
　　“风，你干什么？”一巴掌使劲地拍了过来，风羿突然回过神来，身体比脑子反应的更快，她还没想什么，敏锐地反射神经已经把那手抓住，再往别处一带，就看到一条人影飞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火焰天本来想看风羿突然像中了邪失了魂一样僵持不动，因为担心她，所以才拍她，希望她能够回神，当然其中也包含了他想公报私仇的小小私心，就加了一点点地力道。可怜没报到仇，反而被她给扔了出去，真倒霉！
　　失去焦距的眼神终于有了璀璨的神采，她讶然地看着飞出去的火焰天道：“火，你干什么呢？”
　　一边偷笑得好像偷腥的猫一样的水柔道：“风，没事，他大概想体会一下作超人的感觉而已，不理他。”
　　“噢！”风羿甩开原本缠绕心中的不快乐，她快乐地朝火焰天挥手，大声道：“火，作超人的感觉如何？”
　　远远看飞来的人，原本坚守“阵地”的士兵们都向后迈了三大步，致使原本应该可以被士兵们接住的火焰天只能很无奈地接受万有引力定律，他吸引大地，大地也勾引他，可惜他的电力不及大地，就很干脆地被勾引过去，当场KISS上了地球表面——作了一次亲密接触，痛得他龇牙咧嘴,听到风羿的话，恨恨地道：“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很爽，要不你也来试验一下？……”还没等到风羿回话。
　　“天啊！”水柔捂着惊诧而张开的樱桃小嘴，手指着风羿手中的马夫人：“你们快看……”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原本硕大僵硬的尸体被一道白色柔和的光包住慢慢地升至离地一米处后再徐徐地降到地上去，那白光不刺眼，但是却看不见其中马夫人的尸体有什么变化……
　　突然，有人尖叫一声：“诈尸啊！救命啊！”这才惊醒一边呆愣地众人，每个人都向外跳了几步，大有一见不对劲就逃之夭夭的打算。
　　“风，那道光？”火焰天道。
　　“那是从她身体内发出来的。”风羿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团白光，她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白光很快就散去了，风羿上前几步一看，哪里是身体壮硕，满脸横肉的马夫人，而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美妇，娇小窈窕的身材，美丽的容颜……艳容犹在……
　　“这是谁啊？”站得最近的风，水，火三人傻眼了。
　　“她已经死了。”风羿多此一举地上前试探她的鼻息。私心希望发生奇迹，让她活过来……
　　这时，原本发呆的马佩突然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三人错愕之际，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自己，冲到那美妇人身边，抱着美妇人嚎啕大哭：“艳容，艳容……”
　　三人明了，这就是解除术后的马夫人她本来的容貌…
　　佛教圣地——云台西天。
　　佛祖正在为十方神佛讲经，金轮四射，梵音绕耳，天花乱坠，美丽绝伦的飞天穿梭飞舞半空中，或奏仙乐，或散天花，或为听佛祖如来讲经的诸神佛添仙果，仙茶，无沾一丝灰尘的云台上变化莫测，幻出无根的仙花仙草，脱尘出俗……好一派天外佛家圣地奇景。
　　座下伏虎罗汉心中陡然一动，心动则意乱，高坐翠莲云台的佛祖如来慧眼看出了伏虎的心思：“伏虎，你有何感悟？”
　　伏虎罗汉惭愧道：“禀佛祖，弟子突然想起了尘世之中的一位故人，至此……”
　　两大尊者，四大菩萨，其余罗汉，还有各方神佛闻其言而笑，笑他凡心仍在，六根未净。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来宣了一声佛号。
　　伏虎心下一阵慌乱，道：“佛祖，弟子想……”
　　“修行既是修心，若心不纯，则再修也枉然，你下界去吧。入世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如来淡道：“好自为之。”
　　伏虎作了一揖，就径直出了云台，向下界行去。
　　“哇……那是什么东西？好刺眼啊！”有人尖叫。一团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眼，刺眼得在场所有的人的眼睛全都闭了起来。等到他们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多了一个高大威猛的光头和尚，马佩手中抱着的马夫人的尸体已经到了那和尚的手中，刚才强光的刺激，唯一没有闭上眼睛的就只有马佩了，他的眼睛流出殷红的血来了——他的眼睛瞎了……
　　“艳容，艳容！”他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眼睛，闭着双眼呼唤着妻子的名字，焦急地想夺回妻子的遗体。
　　风，水，火三人打量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和尚：只见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头顶九个香疤，怒目而视，威猛异常，看起来很像……
　　“风，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水柔揉揉自己的眼睛道。
　　“像谁？像谁？”一边的火焰天仿佛感觉是到八卦的时候了，忙凑上去问道。
　　“像人？不，他不像人，该说像神话传说中的人。”风羿无力地道：“他长得跟佛殿中泥塑的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真的好像啊！”
　　“不会吧。”火焰天想起前几日碰上的那个自称是伏羲的蛇头怪，他的额前就拉下黑线……
　　三人在心中默默祈祷他千万不要说自己是如来佛祖座下的伏虎罗汉……假若他和原本遇见的那个自称是伏羲的蛇头怪是真实的话，那么自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就都是真实，那三人在21世纪所受的十几年的科学教育又算什么呢？怎么用科学来解读神话，解释这诡异莫名的一切……
　　“你是谁？”看到这个不平凡的和尚，燕王也有些吃惊。
　　“小僧伏虎。”那和尚合掌为礼。
　　“天啊！”风，水，火惊呼，三人现在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要跳过去对他说：“嗨嗨……伏虎老大，在下等一直很仰慕西土的大佛胜境，愿不愿意带我们三人去观光旅游一下……”
　　可惜没有给他们三人上前拍马屁的机会，那伏虎嫌恶得看了在地上摸索妻子遗体的马佩，冷哼一声，转而对燕王道：“王爷，小僧还要带着这位女施主去超度，就此告辞！”那伏虎罗汉一跺脚，瞬间场上就不见人影了……只剩下猥琐的马佩……
　　燕王也呆愣许久，回过神才道：“判处马佩斩刑，赦免其他人。” 呆愣的青山县百姓欢呼。
　　一边的士兵拖起眼中流血不止狼狈的马佩要去行刑时，他突然使力挣脱，扑到风羿的脚下.。
　　“我知道我做尽坏事，是应该以命偿罪，但是在我死以前，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他不知道风羿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但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人托附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风羿看到他可怜的样子，想起不久前他还是意气风发，得意的时候，不禁心里也恻然：“你是不是想叫我找回你妻子的遗体好好安葬。”可怜的人有可恨之处，可恨的人也有可怜的时候。
　　他感激地无言以对，只能拼命地磕头，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士兵上来，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砍头刀……他闭上双眼，撕心裂肺地喊道：“艳容，我对不起你，你孤单吗？为夫的马上陪你去，我们生生世世永远不分离！”
　　刀起手落，人头落地，殷红的血飞溅满地，风，火，水不忍的闭上眼……
　　“火焰天，水柔，风羿你们三人行刺本王，意图不轨，不能放过他们，给我拿下。”
　　三人看着阴险得很有魅力的燕王，齐骂道：“混蛋。”所有的箭矢对着他们三人，三人苦笑。范因蠢蠢欲动，热血沸腾，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刚想冲上去和他们同生共死，就看到风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忘记了县外那么多快要死去的难民……范因红着眼，带着兄弟敲昏想要去救人的那两个早先闹场的人——三郎和那个愤怒的声音的人离开……
　　刚刚这么多只箭矢抵着一大群人时，三人面不改色，但是看到这么多的箭头齐刷刷地对着自己时，三人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风，怎么办？杀出去？”水，火问道。
　　“拜托，杀？怎么杀？还没等我们出手，就先成刺猬了！”风羿看到在阳光下发光的箭头，心中也乱发麻的。
　　“那好吧，我们还是投降吧，好汉不吃眼前亏！”火焰天道，另两人也只能无奈的一耸肩，表示赞同。
　　还没等他们挂白旗投降，就听到包围圈外传来一阵惨叫声，三人一惊，向外望去，只见包围圈被打出了一个缺口，只见弓箭手回身，箭头指向外头，一副大敌来临的势头……果然是大敌来临，透过交错的士兵可以看到来人身手诡异，下手狠辣无情，只要阻挡了他的去路，他就毫不留情的下重手，阻挡的士兵不是他的对手，纷纷溃退……他势如破竹，很快就要接近三人了……
　　“你找的帮手？很威风！”火焰天赞叹道。
　　风羿摇头，在这陌生的时代，人生地不熟，上哪里找帮手去？
　　“那他是……”
　　“我知道了，那肯定是仇家寻仇，你看那燕王一副爹不疼，娘不爱的死德行，肯定结下很多仇家。呼呼……”看来水柔还是很记恨燕王掐昏她和把她关入地牢……
　　风羿眯眼看在那人旁边的一个粉色的影子，只要影子闪过，就看到士兵倒了一地，她含笑道：“不要猜了，是如玉找朋友来救我们来了。”
　　那两人仔细一看，可不是吗？那迎面像闪电一样飞来，撞进风羿怀里撒娇的可不就是那如玉吗？
　　那人也赶到身边，他披头散发，看不清他的样貌，就只见到一双嗜血的赤色妖瞳和一双锐利无坚不摧的手，那双手本应该是圆润修长，看起来更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哥的手，留着长长的指甲，如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妖气，风羿看到他用那么无害的手轻而易举地在步兵击来的坚钢大刀上留下五个窟窿……更不用说被他击中的人体，更是如抓豆腐一样，在士兵身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梅超风？？……”火焰天想起到这里来以前很迷的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中的那个使九阴白骨爪的那个瞎眼女人……
　　水柔也乍舌不已。
　　“还不走……”他低低地道，开始向来时的路而去。
　　三人如梦初醒，紧随其后。这一地都是呻吟的伤兵和不能再动弹的死尸，血流成河。风羿心下不忍，上前几步，与那人同行，道：“尊驾，麻烦你手下留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风羿一眼，妖瞳中带着一丝冷潮……不过，对面迎来的士兵，他倒是下手也留情了一些……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到还等燕王下令和第一次惨遭大败的燕军重新排好阵式，刑场上只留下了遍地的伤兵和死尸外，包围中的三个人也逃之夭夭了……这是燕王吃到的生平第一个败仗——仅仅只有一个人，就破了他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包围圈……
　　“殿下。”延期低头半跪在地上接受燕王的指令。
　　燕王沉默许久：“传令下去，把此四人的画像广发天下，重金通缉他们！”
　　“是。”延期得令而去。
　　四人一蛇见山翻山，遇河淌河，有多远就逃多远，先是体力严重透支的水柔受不了，趴在地上，甩赖不肯起身。其余的人看没有追兵追过来，也干脆学她样子趴在地上，……
　　休息过后，风羿对着刚刚伸出援手的人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其他两人想起了，也连连称谢。
　　只见那人五指成梳，把披散的头发全都拢到脑后，露出了一张俊秀苍白的脸，如玉雕刻的五官秀美绝伦，一对血色眼瞳如钻石一样璀璨生辉，唇红齿白，扯起嘴角邪邪一笑，浑身上下洋溢着一丝魅人的妖气……
　　“哇……你好美丽啊！”水柔两眼放光的盯着眼前的美型男赞叹道。真没想到有男人会美得这么精致。
　　“其实我也很帅啊！”火焰天嫉妒了，自己明明也是个帅哥，为什么这两个丫头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每天一有空就欺负自己，奴役自己，真是老天不公啊！
　　火焰天也是一个帅哥，可惜他和那美型男是不同类别的，火焰天，率性，温柔，体贴，很有绅士风度，应该很是招女孩子的喜欢，但是他怕死，比唐僧还罗嗦的个性让他那张个性十足的脸失分不少……
　　不理蹲在一边自艾自怜的火焰天，水柔又道：“你有女朋友了吗？要是没有，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比如说我，你会喜欢吗？”最后一句问得很是小声，没想到水柔也有这么害羞的神态。
　　火焰天道：“你这虎姑婆，谁要是不长眼睛喜欢上你，那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还没等水柔抓狂发飚，风羿制止他们，冷静地看着那美男道：“我认识你！”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吸引了水，火二人的注意：风什么时候认识这一号人物，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还真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风羿突然道：“和如玉一起来救我们，而在这个时代我们根本不认识任何人。那么就只有一个人……”
　　三人异口同声道：“你是木头人。”
　　他摇头，笑得很邪，道：“我叫做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