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咸涩的东西 ...
-
秦岳一听此言，气得差点摔了手机，谁毁谁了？这女的还真是推得一干二净让他背黑锅，爆发的话语哽在喉间呼之欲出，但不知怎么的堵着难以出口，而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他的不是：“我将秦月送到你那，是想要你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兄弟，爱对方，但绝不是这种歧途的爱。”女人的声音如同从幽深的黑夜中悠悠发出，黑洞洞的，扩散着，“你是这么回答我的期望的吗？”
十字路口遍布了秦岳的脑门，真是喜感啊，讽刺地想着，秦岳压下把女人从手机那边抓过来理论一番的想法，“……我就是这样，你明知如此还把那家伙送来，不就是嫌他累赘吗？呵！难道说你是早发现他那种嗜好所以才把他推给我？”
“秦岳……”一声太息，“任秦月这样发展下去，你觉得可以吗？”
木木然喝止了他不想听多余的说教，一边替秦月扼腕他有这样的妈妈，秦岳正想收了线，但转念一想，又难以结束这次通话，女人说的不无道理。正死鸭子嘴硬中，女人又道：“你能给的我都能给，你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他，你觉得哪样较秦月有好处呢？”
“啪”的一下，秦岳收线关了机，像烧着了尾巴的猴子般快跑起来接着执行他长跑的任务。为了增加训练的效果，秦岳还特地在双腿上加了负重，这几块铅块本是难不倒秦岳的，但心里自从女人开口时就缀出的空地暗自扩大了领地，掏空了他内部，由里到外的力气都抽走般，他放缓了脚步，直至停下，他挣扎一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想索性回家问个清楚的，但就是有股力量阻碍他的步伐，秦岳做不到，他怕自己必须抉择。等他发觉的时候，秦岳已经走在了通往明乾家的大街上了。果然一闹矛盾就把明乾家当做藏身的暂居地以养成了习惯了吗？秦岳为自己这么不人道的习惯无语了一把，还是走了。既然已成定局，就干脆去吧。反正到最后只要出了明乾家，就可以望见家中的那只在大门口张望并且一见着他就扑上来把他推到对他欢乐地说欢迎回家的，不论之前闹的有多僵，先服软的总是秦月。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与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友人活成双成对的情侣相比，秦岳就显得形单影只了，尽管秦岳有着一张有资本让女孩子侧目的脸蛋，但他拧成一团透着煞气的眉头和他臭的发黑的脸色就让人不敢恭维了，提不起胆量去搭讪。
但偏偏事与愿违，上帝似乎很喜欢和秦岳开玩笑，不远处倏地引出一场骚动，吵闹的动静由远及近，不一会一人在前数人抡着凶器追杀其后的情景在秦岳眼前擦过，慢镜头般，秦岳瞟了一眼，就没趣去管了，头不回的往前走，对于男生的高声嚷嚷充耳不闻。
被追的那人见着秦岳，勇往直前的沿线道路生生拐了个弯，竟绕回来拉住秦岳的手就跑！
“还有同伙？看我不逮了你们先奸后杀！！”身后传来一大串恶骂，迷糊了会秦岳才反应过来，脱口就对那个还得意洋洋冲后边大喊“我同伙帅吧丑男羡慕不来的“的白痴男人大骂：”失踪那么久一回来就拖我下浑水你找死啊李路烟——“
怒吼的尾音在余震的空气中消散。
一小时后。
在阴暗的小黑巷里，喘着粗气的秦岳还不忘质问靠着墙深呼吸的李路烟自己被追了十条街的理由：”你他妈又干了什么好事？“
李路烟好脾气的笑笑，跳到秦岳前面挡住了隐晦的微弱光线，对着秦岳竖起了食指与中指，扬起下巴道：”我泡了那群人老大的马子，这几天都在避风头，没想到被知道了，哎，人风流，挑花债就多了，没办法，魅力问题。“
”……那你干嘛拖上我？’
“看你丢了魂似的，哥于心不忍，顺手就搭救了。”
“……”
秦岳上前一步，握住了李路烟竖起的两根手指，按着抱住了他的拳头，只听卡擦清脆一声，李路烟吃痛的惨叫顿时在上空盘旋不下，久而不绝。
虐完李路烟心情也舒畅了不少，秦岳好整以暇地拍拍手，对于捂着受伤的手的李路烟含泪的幽怨目光佯作不见，随口问道：“那个马子不会就是那什么小花吧。”秦岳需要有个能说说话的人，即便是李路烟也好，不然独自一人他只会胡思乱想天马行空。
“是啊。”李路烟点点头，扶着软趴趴的手指，“甩了。”
“……为什么？”
那个蛮好骗的女生？其实不是糊涂，只是听见爱人甜蜜的爱语便不顾一切相信了吧？秦岳隐隐猜测。
谁知李路烟立马抬眼，见了鬼般看着他，仿佛他会问及他的私人感情就是个奇迹。但很快他就泪眼汪汪，抱住了秦岳的肩膀，“……亲爱的你还不懂我的心意么？”
正在趁乱毛手毛脚上下起脚之际，秦岳的肩就抖了抖。
正觉不妙，但李路烟还是晚了秦岳的拳脚一步。
**
两个大男人喝酒泡吧互相打闹（其实是秦岳单方面的出手李路烟只是靶子一样的存在）过后，回到家已是傍晚。一大下午的发泄秦岳的心境已经平静得七七八八了，他过了玄关，闻到弥漫满屋的饭菜香味时，心跳却还是快了半拍。肚子正好饿了。但是打死他也不想尝秦月的手艺……
围着围裙的秦月出了厨房，见呆站在大厅中央的秦月，就露出了柔软的笑颜，“欢迎回家，哥哥。正好可以吃饭了呢~”
秦岳慢吞吞地挪到了餐桌前，秦月拉开椅子以便他坐下，却只站在他身侧，没有一起用餐的动向。秦岳暗自腹议：他该不会得知了他想要把他送走的打算所以借此暗算他吧？
他没立即开动，而是狠狠端详了一遍秦月，像要把他的容貌铭记于心。他的脸型削尖，不再是圆圆的肉感了，大概他们拮据的日子是养不肥人的吧，额前的头发长长了些，忘了剪短就用夹子别在一边，白净的额头呈露出来，秦岳细细描绘，心头酸酸。
很想看看秦月为了他拒绝他妈妈的样子，看过一次后他该是不会再忘了吧。往后他不在的时候，也有了好点的回忆。
秦月应该也舍不得他的妈妈吧。他虽没有母亲，但也想象得出，再说当初他会来不也仅是为了母亲的一个要求吗？
秦岳怕秦月看出端倪来，低了头，默默扒那碗没有烧焦的白米饭。
桌上的菜色很丰富，都是他爱吃的。色香俱全，就差味觉了。犹豫一会，秦岳颤巍巍地探出筷子加了一颗卤蛋，放到嘴边咬一口。秦月的注视让人如芒在背。秦岳吞下，味蕾并没有受害，菜的味道虽不算极佳，但绝不难吃。这让秦岳小小吃惊，看得出秦月真的很用心，厨艺进步了很多。
“怎么样？”秦月摇尾询问。
秦岳清清嗓子，竖起大拇指，笑：“棒极了！！”
秦月灿烂一笑，给了秦岳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他高兴地在秦岳的脸和脖子上乱亲一通，全然不顾秦岳的抗议。真是易满。秦岳无声笑着，少见回抱了秦月。
秦月抬头，眼弯了起来，毫不掩眼中的狂喜：“今天惊喜真多~”说完，在秦岳嘴巴上飞速小啄一下，躲远了怕会挨揍却是一脸窃喜。
秦岳一愣，秦月已催促他道：“快吃，我做了好多呢！感动吗？记得以后也给我做一顿，最好当我的煮饭婆！”趁机摇手撒娇，是秦月的拿手绝活。
秦岳抽了抽嘴角，无视之，埋头吃饭。
有下一次再说吧……
发觉秦月的手有许多细小的伤痕，看伤势是切东西弄伤的。
秦岳放下碗筷，翻出一支药膏丢给他，想象却又不好，于是局面变成了哥俩面对面盘腿而坐的情形。
秦月垂头瞧看着低头专注地帮他上药的兄长，有股想要吻人的冲动。但由于会破坏此刻的温情，他忍。
上完药，一阵沉默后，秦岳看看秦月，才轻声开口：“……秦月，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了，你会怎么想？”
“有哥哥的话，没所谓啊。”
“如果没我呢。”秦岳鼓起勇气直视他。
“……”秦月思索一下，没了表情，低声道："你应该问我，你抛弃我后我会怎么样吧。"
“我会很幼稚很幼稚地怨恨你，哥哥。”
“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的，你不舍得我，因为你爱我嘛。”
秦月笑了，干净而纯粹。
秦岳却只是静静而淡漠地望着他。
**
原本温馨的氛围一下子被秦岳沉默的反驳抨击得支离破碎，秦月从没见过他用这种隐忍却讥讽的笑容对着他，大部分时间秦岳都是例行的炸毛表情，以至于他都忘了秦岳竟也会这种神情，而且第一次就是面对着他。
一丝丝冰凉悄然袭来，难以察觉的深入骨髓，伴随着呼呼的布条被风灌满扬起的声音，回头一瞧，才知道是窗门没有关紧，风潜入房间里。
秦月忽然紧张起来，还有些恼火地揪住了秦岳的衣角，高声问：“我都已经说不要了，你有什么资格帮我做决定？！”
秦岳无言以对地一个劲不说话，眼神闪躲开他的逼视，把头偏一边去，随便抽开手，明明是心虚，却又像是嫌恶。此刻，他发觉自己真是孬种到家了，摇摆不定，风吹哪往哪倒……可是，嘴巴违背意志地一开一合，吐出不合心意的话来。“我不想被你烦还不行吗。”
“……”秦月一阵语塞。像是排山倒海涌上喉咙的话语都在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倒不出多余的话来了，只能满怀委屈地憋着一口恶气。
如秦岳所说，秦月单方面施加的感情对秦岳很有可能是一种极大的负担，面对毫不了解情形的母亲，秦岳一定是被认定是难堪龌龊的一方，秦岳会答应母亲是无可厚非。而一直以来包容他的任性的，都是秦岳……
秦月尽力地理智公平地想着，可是怎么想，他都无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是……
秦月脸上褪去了惊讶，耷拉下了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笑意，“妈妈说的没有错，我不论做了什么，像你这种人，也不会被我打动。”
“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吧，有一个处心积虑讨好你的小宠物，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基因果然就是有遗传性……”
秦岳嘴角冷漠得就像掺了流动的空气，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就像爸爸一样，虚伪。”
抬起头，秦月整张脸都仿佛要溢出鄙夷的气息。
秦岳攥紧了拳头，深呼吸，好一会才能冷静地说话：“我不是，你想错了。”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秦月双眼发红，却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明亮无比，他前进一步，秦岳的衣领就被抓在他手中，他不受控制地被摇动着难以挣脱——“哥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既然你不爱我，不讨厌我，那你是怎样看我的？”
秦岳仍旧闭紧双唇，脸色微微发白而慌乱。没有想到秦月会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他难以作出故作轻松的反应。
“哥！”
“……我喜欢你。”
短暂的逃避后，秦岳才投降了般慢慢说。
秦月的动作和表情像是相机按了快门定住了所有，只有写满呆滞的眼在下一刻显得生动不已。
他蠕动嘴，问，“你刚说什么？”
秦岳屈服了，抬起手摸着秦月的头，口齿清晰地一字一句道：“不是爱，仅仅是喜欢。秦月。”
“秦月我……”
“够了！”秦月突然紧紧抱住了秦岳的腰，把头用力塞进秦岳的颈窝里，秦岳感到脖子竟然湿湿的……秦月闷闷的压抑着的欢喜的声音许久才重新响起，接下下半句，语速快得他快要听不清。“仅仅是喜欢……也够了！”
秦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即便被离开他怀中的秦月用吻堵住了一切未形成的发音……
喜极而泣的泪水来不及风干就顺着秦月的唇流进了秦岳的口腔，咸涩咸涩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咸涩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