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无良后妈

4、琵琶（修改完）

　　“琵琶不单是弹，也可挑，勾，抹，双，摭，分，扣，扫，拂，挂，临，泛，擞，打，还有帶起。”藕夫人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祸水却不觉厌烦。

　　因为温咏对琵琶不了解，只能请藕夫人教祸水了。藕夫人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民间素有“琵琶公主”的美称。而她最熟练的，则是名曲《凤求凰》。

　　“为何取名为《凤求凰》？荷贵妃跟大娘认识么？”祸水还是不解。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孩子。”藕夫人轻柔地抚摸手中的琵琶，显悲伤之态。“荷贵妃，是我的母妃。”

　　藕夫人略有所思，突地一改悲容，微微一笑，道：“《凤求凰》是讲诉荷贵妃和南帝相识到相恋的故事。话说荷贵妃，荷言，出自小康之家，没有倾城美貌，没有惊人才智，只是弹得一手好琵琶。南帝年幼时随先皇微服出巡，恰巧路过书斋时听到里面传来的琴音，心生仰慕之情。年少方刚，年幼的南帝为了一睹佳人，哀求先帝多逗留几天。如愿以偿，他们相见了。南帝对荷言只能算是清秀的容貌大感失望，但因她出色的琴技，南帝把她带回皇宫。久而久之，南帝开始忽略荷言普通的相貌，为她那典雅的气质心动。最终，荷言被封为贵妃。如不是出生平凡，南帝更是有意封她为皇后。后来荷贵妃难产死了，南帝更是长年吃斋，不再选秀。”

　　祸水惊愕，原来如此，想不到这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连续音的指法有分轮，搖，滾，夾弹，和凤点头。也可把各种不同的指法快速连续。”藕夫人对她的惊讶，只是淡笑，把话题转移到指法上。

　　祸水抱着琵琶，尝试了一下凤点头，那僵硬的声音让她黑了脸。

　　“行韻指法分别是推，扳，吟，揉，綽，注，撞，和促。色彩性音響指法有煞，摘，提，拍，絞，並絃，擊板，虛滑，和虛按。各种不同的指法必须牢记，知道了么水儿？”藕夫人看了她一眼，熟练地一拨，天籁之音。

　　一曲终，藕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真的是老了不中用，竟然忘了。水儿，琵琶曲不单要弹，也要唱。不然，就不能把曲子的风味尽情地表现出来。”

　　“大娘！还要唱啊？！”祸水绝望地□□。

　　藕夫人噗嗤一笑，道：“水儿，你的声音算不上如黄莺出谷般优美，却也清脆。”

　　祸水眼珠子一动，有了新主意：“大娘，不如我唱一首歌，你教我怎么弹，好不？”

　　藕夫人摇头，道：“不可，你以为悦耳的嗓音能乱唱几首曲子就练得出么？曲子这方面水儿你就放心罢了，大娘自有分寸。”

　　“不要啦！大娘……”祸水听闻，立刻拉长着脸，叫苦连天。

　　藕夫人拍了拍她鼓起的脸蛋，笑着说：“那么，就从《九花阴》学起吧。这是……”

　　远处的温咏注视着这个温馨的景象，妹妹和娘亲有说有笑，打打闹闹，转身走了。
　　他知道，娘亲并不快乐。娘亲是长公主，嫁给爹并非她愿，因为她知道，爹不爱她。娘亲有一段时间很自责，因为她，爹和皇姨不能成为夫妻。娘知道，爹和皇姨曾经山盟海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因为先皇的安排，嫁给他的不是翩婷而是藕莲。

　　每次问娘亲，为什么要答应这趟婚事，她都会说：“父皇说过翩婷太爱温辙了，而温辙，太聪明了。司寇氏的江山，不能就这样送给人。或许是他多虑了，但，不可不防。”

　　对啊，娘亲一辈子都贡献给了皇室。她的青春，她的婚姻，她的爱情……但她得到的，或者说剩下的，也只有司寇这个皇姓和他这个儿子了。若是连这些都陪上了，她就真的是一无所有。

　　皇姨是一个好女子，敢爱敢恨，但是因为爹爱她，所以爹才不会喜欢娘亲。因为皇姨的存在，娘亲这一生才会那么悲哀。

　　曾经因她被处死而大笑过，感谢上天。但娘亲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甚至更加忧郁了。年少的他不明白，跑去问娘亲为什么。她甩了他一巴掌。

　　“不许诅咒她！温咏，你给我记住，司寇翩婷是你的皇姨。也不要怪你爹，他们都没有错。只不过，她爱的恰巧是他，而他，恰巧不爱娘亲而已。孩子，你还小，还不懂爱情啊……”那也是他第一次在娘亲眼里看到不是悲哀的情绪，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是放弃。

　　温咏轻叹，对祸水的严苛，多多少少是因为对皇姨的怨吧。

　　祸水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一想到这，他就不能对她产生任何感情。

　　是因为爹临终前的愿望，他才会照顾她，关心她，教育她，但，爹没有让他爱她。

　　今天的情景，温咏明白了，娘亲早就不介意了。她看破了这场苦恋。或许在很多人眼中她是输得最惨的；但是，他明白，娘亲才是这场斗争最终的赢家。

　　司寇翩婷被赐死了，留下的，除了一个女儿，也就只有遗臭万年的名声。温辙虽留名青史，却到临终也没能跟结发妻子道歉，更没有看到心爱的人。而娘亲，她就这样静静地活着，只是失去了一些心情罢了。

　　温咏轻叹着，走进了书房。也该是时候寻找一套适合的轻功，教教祸水了。

　　黑影飘落在“藏书阁”门口，偷看温咏的一举一动。

　　那个消瘦的背影让她大皱眉头。辙主子只是要求他保护婷公主的女儿，没有让他这么卖力吧？这温府现在这么寒酸了么？不够银两买食物？她有些动气地看着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怎么把自己养得那么瘦？桑心疼地回想起温咏小时候胖嘟嘟的脸，她这个奶娘把他养得多好啊！再看看现在，真是的。那个藕夫人不知道怎么当娘的。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温咏还是无所动静。桑非常不满地咪眼，嘀咕：“那小子多久没有练武了？我来了这么久也无所察觉？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训他！这小子太放肆了！哼！”

　　桑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她没有发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

　　“奶娘，辛苦你了。”温咏对着她的背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