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荷兰进口猪

3、实习的第一天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圆把窗子打开，一阵冰冰的冷气透进了骨子里，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是小圆该去医院报到的第一天。洗漱过后，小圆把衣服穿上，跑到床边看着仍睡得懵懂的丹尼，顺手从枕头上找了跟头发，凑到丹尼的鼻子前一下一下地扫着，丹尼觉得痒，挠了两下就醒了过来。半睁着眼看着小圆，迷迷糊糊地说：“宝贝要去上班了吗，小心点啊...”

　　小圆听了泄气地把头抵进丹尼的怀里，说：“幸运的臭家伙，睡得那么爽，不然你陪我去医院找陆萍呗，反正你们聊得来，正好给我壮壮胆。”

　　丹尼伸手抱过小圆，喃喃地说：“我的傻小圆啊，昨天晚上不跟你说过了吗，这样做不合适，你必须自己去找陆萍，好吗？”

　　小圆其实心里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去解决了，就别指望谁能帮上忙了。于是从丹尼的怀里挣了出来，说：“那我去上班咯，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吗？”

　　“有啊，凑过来点我告诉你。”丹尼把小圆的头捞到自己面前，响亮地吻了她一下，说：“幸运之吻免费送你，保准你今天顺顺利利的。”

　　“讨厌！那...我走了...”小圆站了起来，边走边回头看着丹尼说。

　　“恩...小心点宝贝。”

　　小圆走了出门外，关上门得那一刻，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感觉，接着一想到马上要到医院的事情，又禁不住心脏狂跳了起来，小圆甩了甩头，长吁了口气，往电梯口走去。

　　丹尼家离小圆的医院不远，走路过去10分钟就能到。

　　这一路，是小圆觉得她一生当中走得最长的一段路，因为紧张，因为害怕，因为迷茫。

　　到医院的时候，小圆觉得手里攥着的冷汗如果用毛巾去擦都可以拧出水来了。陆萍的办公室在7楼，小圆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答应的声音，打开门走了进去。陆萍坐在办公桌后面，她抬起头来看见小圆，说：“哦，你来了。”

　　小圆当时心跳差点漏跳了半拍，紧张兮兮地说：“陆老师，你好！”然后她从包里掏出学校发的公函，递给了陆萍。

　　陆萍看了公函后，点了点头说：“行，那你今天就开始上班吧。这是我给你安排的轮科表，你看一下，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跟我提。”陆萍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张表格递给了小圆。

　　小圆接过她的轮科表，看了一眼，第一个科，她被分在了骨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她的骨科可是学得最烂的一科了，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她没胆量跟陆萍提出异议，毕竟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提出不去骨科，骨科可是这个医院的特色专科，来这里实习的实习生，如果不去骨科那是说不过去的。接下来要轮的科室，由于根本就不熟悉这个医院的运作，小圆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所以她抬起头对陆萍说：“就这样可以，没问题。”

　　“嗯，在你去实习之前，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一些关于实习生的纪律，旷工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被发现，第一次书面检讨，第二次公开批评，第三次你就被取消实习的机会了，曾经不少学生都因为这个原因被退回了学校，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冒这个险，有事你可以请假，请假条来我这里拿，两天以内的假需有带教老师签名，两天以上的要有带教老师和科主任的批准，而无论你请多少天的假，都要把请假单交到我这里，经过我批准了才生效。另外就是医院的值班制度，如果你的带教老师轮值，实习生也必须跟着轮值，下夜班的第二天下午和晚上可以休息，但是老师卡休班的时候，实习生是不可以休息的。当然，每个月都有出科考试，出科的时候，必须交一份大病历。大体的纪律就这样，各个科室的纪律就要等你轮科的时候再慢慢学习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这个......”小圆一下子真的被弄得晕头转向的，什么大病历，什么轮值夜班，什么卡休班，根本就没听懂，可是她却没敢问，总觉得提这种问题会被陆萍觉得像白痴。于是她只好说：“我...我明白了。”没办法，等去到科室里，再慢慢跟别的实习生打听吧。

　　“好吧，那我现在带你去骨科。”

　　小圆跟在陆萍屁股后面一直下到四楼，来到骨科科室。陆萍刚好骨科的主任查房回来，陆萍热情地跟骨科的主任寒暄了几句，就把小圆带到主任跟前说：“给你捎个实习生来帮一下忙。”

　　主任点了点头说：“哦，那你就跟着苏医生吧，他刚好现在没带实习生。”主任指着办公室里的一个男医生对小圆说。

　　小圆看到了主任口里的苏医生，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医生，感觉挺和气斯文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个医生应该不会骂人。”

　　小圆向主任点了点头，说：“好的主任。”

　　陆萍看事情安排妥当了，就跟小圆说了声“好好干”就走了。

　　这一天，注定会是成小圆最刻骨铭心的一天，因为从头顶到脚趾头满满的一身倒霉气息逼人。

　　首先，看似和善的苏医生是让小圆痛苦不已，后来在这个医院待久了小圆才知道全医院最极品争议最大的带教老师她“有幸”在实习的第一天便跟到了。

　　更让小圆觉得冰冰凉的是，她不期然地在医院里遇到一个她120个不愿意遇到的人。

　　当陆萍转身走后，小圆带着僵硬的微笑，坐到了苏医生的身旁，轻轻的说了声：“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苏医生面目表情地抬头看了小圆一眼，没有说话，随手拿了一沓处方单子，不知道在上面写些什么。小圆一下子被冷落在一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怎么办。过了两分钟，苏医生把处方单子扔了过来，冷冷地说：“开个香砂六君子汤。”小圆愣了愣，低头一看，苏医生扔给她的是一张签了名字的空处方，她一时紧张却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硬着面皮又问了一句，：“什么汤？”苏医生瞪了她一眼，说：“香砂六君子。”

　　当下小圆蒙了，好凶狠的表情，偏偏这个方子她连看都没看过，课本上貌似没有出现过。拿着笔的手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竟然听到苏医生跟旁边的医生打招呼说要下夜班，要回家了。

　　小圆要疯了，这样就扔一张东西算什么意思，出什么事谁负责。她再次厚着脸皮抓住了准备走的苏医生说：“老师，我不会开。”

　　苏医生冷冷地转过头，从上至下打量着小圆，打量得小圆快受不了的时候，他转头对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的医生说：“军，你教教师妹怎么开香砂六君子汤。”然后转头又瞪了小圆一眼，什么也不说就下班去了。

　　那个叫军的师兄看起来像是个轮科生，他在一边帮另一个老师做事，也忙得焦头烂额的，小圆拿着处方走了过去，军师兄急躁地一把抢过处方，一边写一边没好气地说：“新来的吧，回去好好地看看书，骨科可没有时间让你慢慢适应，这个方子你老师常开，最起码你也得记住这个。”

　　小圆接过师兄递过来的方子，抬头看着忙忙碌碌的科室，眼里的泪水打着转快要流了出来，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这样受人嫌弃，那么的多余，那么的没用，却没有一个耐心一点的好人教教她，难道这些人刚进来医院的时候都是什么都会做的吗。

　　小圆拿着方子，开是开好了，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开始冷静下来，那些老师们是忙得没时间理她了，她开始寻找跟她一样挂着红牌子的实习生。

　　当她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红牌子的时候，她开心了一秒钟，仅仅一秒钟，下一秒，她觉得刚才那些难堪委屈都比不上现在这刻的难受。

　　门口走进来的人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彭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