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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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就像是一个画家，在一笔一笔的勾勒中，那痕迹便烙印在心上，从此无法磨灭。
机场大厅中，形形色色的人拉着大小不等的行李，匆忙的行进，好似现代生活的快节奏，稍微慢一拍，便失去了整个时代。
程初夏压了压自己的棒球帽，挡住因为拥挤的人群而涌起的莫名的感动情绪后，最终红掉的眼眶，然后才拖着自己的行李，晃晃悠悠地随着涌动的人群走出大厅。
机场外，那种熟悉的气息再次涌来，让程初夏有一丝的恍然，仿佛此刻仍是四年前，不会有沧海桑田的变换。湛蓝的天空中那徒留的一串云彩般的喷雾，便如此刻她的记忆一般，绵延到那久远的、不愿忘怀的时光！
终究是放不下心中牵扯的那一抹疼痛，所以她还是鼓励自己，撑起自己的勇气，回到这里。程初夏扬起唇角，终于承认，即便时光浅踏，那段与他有关的短暂却刻骨的感情，也不会在微尘的打磨下，流失芳华；却恰恰相反地，时光就像是一个画家，在一笔一笔的勾勒中，那痕迹便烙印在心上，从此无法磨灭。
程初夏懊恼的嫌弃着自己，同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司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她才坐进去，报了自己要去的地址。
随着车子的行驶，程初夏凝神看着匆匆向后退去的视野，整个A市扩建了好几倍，耸立的办公楼，挡着越发刺眼的阳光，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只觉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胸腔中有忽略不掉的疼。
“小姑娘，放暑假啦？”司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一边开着车，一边问了一句。
程初夏一怔，小姑娘？随即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自己，棒球帽，T恤，牛仔裤，帆布鞋。不禁苦笑。
“大叔，我已经工作了！”程初夏颇为尴尬的笑着说。
大叔一脸质疑的摇了摇头，说：“哦？不太像啊，哈哈……”
“是真的啦！”程初夏苦笑不得，顿了顿，又问：“大叔，路上有花店吗？”
“有啊，小姑娘不是本市的人？”大叔疑惑的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程初夏。
“算是吧。”程初夏笑道，只是神情越发的落寞，“很久没回来，变化太大了！”
“对啊，市里新增了好几个项目呢！……”显然大叔很是健谈，一碰到话题便无边无际的扯起来。
程初夏用手支起下巴，一边欣赏着车外倒退的风景，一边听着司机大叔的话，不时的搭上一句。
约莫四十分钟后，车停在山脚下，程初夏在车中看了看半山腰的位置，才下车朝向那里走去。这里是位于A市西北半山腰上最大的一块墓地，她亲爱的外婆，便葬在这里。
在距离外婆墓碑四五步的地方，程初夏怔然的停住了脚步。墓碑前，一束绽放的雏菊和一束半枯的茶花，安静的躺在那里。
瞬间，程初夏的额头和心，一并的疼了起来。封尘已久的记忆如急流般涌出，就像一个人久居黑暗而突然触碰到光明，令程初夏无所适从。
微微平息了自己的心绪，程初夏将自己手中的雏菊放在了另两束的边上，那是路上买来的，花开正好，鲜明的黄，透着些许顽强。
一片云游走着挡住了阳光，阴影打下，刚好落在了程初夏身上，不稍片刻，阳光又撒了下来。初夏的风，带着山上的清凉吹来，使得花瓣和花束纸簌簌的轻响起来。
程初夏坐在地上，轻声道：“外婆，初夏回来了！”
墓碑照片上的外婆，虽然皮肤已经枯黄松弛，皱纹也爬了满脸，但仍然可以看出犹存的风韵和鲜明的气质。不可否认，她的外婆，真的很漂亮。
想到这里程初夏微哂：“虽然外婆做了个漂亮鬼，但是也不要甩了外公哦。初夏会很快的将外公带过来，到时候，你和外公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外婆，他们……是不是经常来看你呢？”许久，仰头盯着天空的程初夏艰涩的说道：“他们……都好不好？”初夏恨不起来呢。末了，程初夏在心里如是说。
黄昏的山脚下，程初夏很是抱歉的看着司机大叔，因为这里很难打到车，所以上山前特地的嘱咐要司机大叔等着她，只是光顾着跟外婆说话了，忘了时间。
谁知大叔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反而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程初夏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提到外婆，她的心头便立刻蒙上了一层念想与哀伤。
但片刻，程初夏敛了思念，报出另一个地址，这次是离市中心不远的西美高级公寓，是她回国前买来做她的栖身之所的，并且在她回来的前两天，联系好的装修公司已经按照她的意思装修妥当了。
回家的路上，程初夏才发现，原来路灯早已经亮了，整个城市，笼罩在了一片昏黄的路灯中，温暖而又令人感伤。
她回到这个城市六个小时，也让司机大叔浪费了六个小时，程初夏很不好意思，于是拿出三倍的前要给司机大叔，谁知大叔死活不肯多收，她只好如数的付给了他往返的车费。
小区的门卫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见程初夏来了，一脸朴实：“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哦，我是程初夏，我来拿我公寓的钥匙！”程初夏礼貌的说。待小伙子给她拿了钥匙，她才拖着行李，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很多人都不喜欢买小区中挨着主干街道的楼层，因为环境不好、噪音也重。可是程初夏喜欢，她买的这套房子就是这个小区最靠近街道的3幢第二十三层，从客厅的落地窗，可以看遍城市的繁华以及夜晚的灯火辉煌，更重要的是，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着城市，在深深的夜里，念想着与他的过去。
即使她曾经亲口说过，从此以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电梯在23层停下，程初夏刚踏出电梯，手机便响了起来。她快速的走到自家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赤脚倒在了沙发里，才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程初夏草草的应了几句，便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可是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将手机捡了起来，看着来电号码，程初夏笑的格外明媚，应道：“你好，小舅舅师兄！”
“程初夏，说了你多少次了，不准这么没大没小的称呼我！”手机听筒中传来一声咆哮，程初夏似是料到有这么一出，早已经把听筒挪到了距离耳边很远的距离并且越发开心的“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舅舅师兄，初夏没有没大没小啊，你比我大八岁，还是我妈妈的亲弟弟，叫你小舅舅，没错吧？！而且你我又都是老头的徒弟，叫你师兄，也是合情合理的啊。”程初夏一本正经的向程亦然解释道。
“你这丫头……”程亦然颇为无奈，“到家了啊？”
“嗯，刚到！小舅舅师兄，我今天碰到好人了。”程初夏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轻轻的说。
“好人？什么好人？”程亦然略带疑问的说。
“就是好人呀！”程初夏将下午正直的司机大叔说了出来，心里涌动着无限的叹息，末了又说，“像这样的人，现在恐怕没几个了！”
“呵呵……”电话那端传来了程亦然的轻笑，顿了顿，说，“你这丫头的运气一直好的出奇！”
“那当然！”程初夏理所当然的笑道，片刻后才低声说，“程亦然，我去看外婆了，你几时回来？我们去把外公的墓迁过来吧，那样外公外婆就不用两地分居，也不会寂寞了！”
“我安排好这边的事情了就回去！”
结束了与程亦然的通话，程初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仔细的环视了一遍房子，黑白色系的简约派，她的一贯风格。
透过大的落地窗远望，城市一派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景象，程初夏笑了，她想，也许是一个人久的习惯与这个虚伪的世界为伴了，才感觉不到孤独了。
其实程初夏不知道，越是与虚伪的世间繁华为伴，就越是感到孤独。因为她此刻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落寞。
程亦然在通话时的最后一句说，你坚持回到A市，不就是希望和他呼吸同一片蓝天下的空气，感受他的气息，离他更近一些么？
是啊，这就是她曾所谓的坚持，就是为了他。
江洛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