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 Little Thing》啊柯

5、Part 5

　　【2026 -盛夏–墨尔本】
　　“小伙子们！”Hierro先生拍拍手掌站起身，“你们该出发了！”
　　身穿红黄队服的年轻人们围成圈，握紧手闭上眼睛祈祷。
　　休息室外是神圣的决赛赛场，
　　16年后西班牙再次昂首迈进世界杯决赛的场地。
　　Aitor跟在Martin队长身后第二个走进球场，那样响亮的助威声他不是没有感受过，只是身处赛场的不同，总归是不一样的。唱国歌的时候搭着他肩膀的Hugo悄悄捏了捏他的肩头，他于是用力抓紧好友的衣服，以此来回应他的小动作。
　　他们紧张，激动甚至不安，可是幸好他们有队友，有彼此在身边，他们的身后，是整个西班牙。
　　即使面对的是卫冕冠军六星巴西，Aitor对自己说，我们不惧怕对手，真正的对手只有我们自己！
　　上半场踢得有些沉闷，因为决赛的缘故，双方都过于保守，中场休息的时候Hierro先生并没有对他的队员们做更深入的指示，只是对Martin交代了一些关键时刻需要的变阵。
　　Aitor坐在更衣室的角落里喝水，Hugo坐在他身侧检查自己上半场被铲伤的小腿
　　“怎么样？可以坚持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俩人抬头看到新闻官Fernando Morientes皱着眉头
　　“Mori叔叔~”Hugo一边笑一边扯上护腿板和球袜，“没关系，我多灵巧啊~”
　　Mori笑笑，双手分别拍两人的头。像小时候那样
　　然后西装革履的新闻官Mori回头鼓舞小伙子们的士气，“下半场加油啊！整个西班牙都在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我们一定会是冠军！”Martin队长也握紧了拳。

　　下半场开始不久，Aitor就发现了Hugo的不对劲。
　　相处了那么多年，Hugo踢球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烂熟于心，所以当看到好友略有些僵硬的腿部动作的第一瞬间，他就知道上半场对方后卫的那个铲断还是伤到了他们的左边锋。
　　他的心开始有些乱，直接导致漏防对方的前卫，还好老Martin回防及时将球踢出了底线，但也惊出了他们一身冷汗。
　　“你想什么呢！？”趁着对方准备角球的时间，回防的Hugo责问Aitor
　　“你的腿——”Aitor凑近他压低声音问，“能够坚持么？”
　　Hugo愣了愣，然后对着Aitor仰头笑道，“我和你约好要一起去捧金杯的！”
　　“不要硬撑——”
　　“我们约好的！”
　　看到Aitor着急的眼神，卷发的19号笑着撞了撞他的肩，
　　“放心吧伙计~我没有问题！”

　　90分钟的正赛和30分钟的加时赛，双方依旧颗粒无收，比赛被拖入了最残酷的点球大战。
　　Hierro先生安排Hugo排在第四个出场，Aitor第一个。
　　但是真正出场的时候两人调了位置，Hugo抱着球上前，心里很明白Aitor怕自己的腿撑不下去，才把比较轻松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他把皮球放在12码的点球点上，转身退后几步，深呼一口气
　　助跑，射门！
　　师承爸爸的挑射，球挂上了球网的左上角，非常漂亮！
　　回身开心地冲着队友比胜利的V，却再也没了跑动的力气。
　　Aitor冲上来兴奋地揉他的脑袋，然后架着他走回中圈，其他队友以及全场和全世界的观众这才发现，西班牙19号已经一瘸一拐了……
　　接下来的罚球异常顺利，很快轮到Aitor所在的第四轮，在他之前罚球的巴西队员看起来异常紧张，选择了很长的一段助跑距离，他看到皮球飞起，然后他们年轻的守门员Pedro非常漂亮的跃起狠狠扑出了皮球！
　　现场的西班牙球迷欢呼的声音！
　　裁判吹哨示意继续，Aitor从中圈站起身，和坐在身边的Hugo击掌，然后上前抱起球，余光扫到教练席上有人挥舞手臂，他侧头看到是Mori叔叔~
　　西服已经被解开，连领带都扯散了，Aitor低下头的瞬间居然想笑
　　那才是他从小就认识的Mori叔叔，没有多么官方的形象抑或是话语，只是那样热情洋溢，笑起来最灿烂的Mori叔叔
　　他把皮球放到点球点，转身走到他认为合适的助跑距离，等着裁判吹响哨声
　　短短的□□步，他耳中只剩下风的声音
　　皮球破门的瞬间，他的听觉突然恢复，闹腾腾的红黄色中看到Hugo撑着Luke的肩对他伸出大拇指~
　　最后的机会毫无疑问属于队长，Martin也的确没有辜负众望
　　那是怎样一个混乱又充满希望的夜晚，后来的许多年Aitor都一直记得老Martin的泪水和他们所有人把Hierro先生抛起的瞬间。
　　记得他和Hugo追着把奖牌挂到Mori叔叔的脖子上
　　记得所有人亲吻奖杯的模样
　　记得那漫天飘洒的红黄色彩带
　　还记得在那场比赛之后，Hugo漫长的6个月伤停。
　　当然，最最不会忘记的，是他们闹腾完回到更衣室翻出手机时，看到一条署名Maria的信息，
　　小姑娘的信息是这样写的：
　　真高兴看到你们拿到冠军，祝贺你们！
　　Ps：如果不是Jose叔叔和爸爸现在还没摆弄明白赞助的新手机，我是不会受逼迫发这个的><
　　………………

　　【2026 –秋–马德里】
　　大赛后往往跟随的是不太顺利的赛季，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Aitor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拿到金杯后的这个赛季，不仅他自己诸多不顺，球队的成绩也有些糟糕，但让他最担心的毫无疑问还是Hugo的伤势。
　　世界杯后Hugo就架起了拐，原本是选择的保守疗法，结果到9月份的时候马德里的医生突然说这样可能会导致康复时间无限期延长，急得跳脚的Hugo打电话给Aitor抱怨了好久，一旁呆着的恰巧是好奇心极强的Thomas。
　　“是Gonzalez家的小伙？”Thomas问挂上电话的Aitor
　　“恩，”Aitor皱着眉，“他的腿情况很不好，马德里的医生说不准康复时间。”
　　“怎么不叫他来德国试试？”Thomas挑眉，“我们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和条件~”
　　Aitor看到已经退役进了管理层的Thomas Müller先生穿着一袭西装志得满满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喂Thomas~我知道德国很好，可是西班牙也不差好吗~好歹给我点面子~”
　　“面子么~”Thomas笑着露出虎牙，“那么我承认，今年你们在足球上战胜了我们~不过，以后恐怕很难了！”
　　“嘿——”

　　最终Hugo还是来德国进行的手术，Basti叔叔和Anita姑姑联系的法兰克福的医院，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小伙子如果修养的好，第二年春天铁定可以回到球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Jorge，他笑眯眯地拍病床上Hugo的肩膀，“我可不希望我的伴郎还需要架着拐出席婚礼~”
　　“你要结婚了Jorge！”Aitor惊呼
　　然后看到一向沉稳得体的Gonzalez家大儿子略显腼腆地微笑。

　　婚礼原本是定在第二年春天，Hugo也有足够的康复时间，结果一切都被Natalia怀孕的消息搅得一团乱，Jorge从父母房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摊在沙发上看戏的Hugo，婚礼改在12月15日，还架着拐的他被从伴郎名单除掉了……

　　【2026 –冬– 12.15 –马德里】
　　Aitor第N次去抓自己的领带，他始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一时糊涂答应了Jorge做Hugo的替代者，明明他在一开始就告诫过他们所有人，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做婚礼上的男傧相，至于为什么，那只有去问老天了。
　　可怜的金发小伙有婚礼恐惧症。
　　而现在，他正西装笔挺地站在Jorge的婚礼现场，各种不自在。
　　新婚夫妇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是一些亲戚和熟识的朋友。Aitor端着香槟想避开有些热闹的会场中心，不知道怎么溜达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角落，角落尽头有棵很漂亮的花树，Aitor有些惊诧冬天的这个时节居然可以看到花树，他把酒杯放在一旁的窗台上，朝那棵树走过去。
　　然而还没走近，就听到隐隐的说话声，他想退开，可是已经晚了，那个在说话的声音是Anita姑姑，还有Maria——
　　“这样很美，Maria~”
　　“可是我不想现在出去……”
　　“你是害怕见到他么？”
　　“姑姑！”
　　“听我说，小姑娘，”Anita姑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循循善诱，“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喜欢他，那么这些矜持和骄傲全都不算什么，你应该走到他身边去，给他看你有多美~”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小太阳脖子上真的挂了颗太阳石~”Anita的声音顿了顿，“我想你明白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角落那头安静一片，角落这头，Aitor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良久，他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于是迅速背转身隐在了墙壁后，余光扫到穿着白色礼服裙的身影朝会场中心走去，沿着他来时的路。
　　那是他想念许久的Maria……

　　Aitor回到婚礼会场的时候，正好赶上婚礼舞蹈，他一向不喜欢这些，原本只打算呆在一边欣赏欣赏，顺便记住好友的窘态到时候嘲笑他们，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Aitor，跳个舞好么~”
　　他回头看到弯起眼角的Anita姑姑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的，Anita……”
　　“可是你总要经历这些的~”Anita拉起他的手，“并且从礼节上而言，你并没有拒绝长辈的适当理由，”
　　“还有一点，”Anita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又忘记叫我姑姑！”
　　Aitor于是很无奈地被拖到了跳舞的人群中。
　　他并不太精通这些，但也并非一无所知，Anita是很好的引导者，配合了两圈下来，两个人渐渐默契，Anita一边夸奖他一边朝旁使眼色，Aitor被暗示了三遍之后才侧头去看，只一眼就愣住了，
　　Maria正挽着Basti叔叔的胳膊翩翩起舞，像只美丽的天鹅。
　　Aitor一晃神，连踩了Anita姑姑好几脚，
　　Anita皱眉忍痛把他引领到Basti和Maria旁边，
　　然后Aitor恍惚间听到Basti叔叔带有德语口音的西班牙语，
　　“我想我们应该换换舞伴~”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Maria被他搂在怀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音乐声恰巧也在这时停了下来，Aitor回头去找那对捣乱的夫妻，却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溜没了影……
　　Maria推开他的手臂，想转身离开，
　　现场的小型乐队却又奏响了音乐，
　　是首老歌，Westlife主唱Shane Filan的Beautiful In White
　　Maria的手被抓紧，她偏头皱眉看挠头的金发小伙
　　“我想，”Aitor有些结巴，“既然音乐已经开始了，退场是不礼貌的举动，对不对，Maria……”
　　她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他叫自己的名字，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于是抿着嘴答应和他跳舞。
　　这首歌的节奏很适合，旋律也很美，小乐队拉长音演奏了好几遍，两个人也已经不记得转了多少圈。
　　正午的太阳升起，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别样温暖。
　　Maria在耀眼的阳光中看到，西装革履的金发小伙那有些歪斜的领带下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发光
　　她不禁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是太阳石，她的太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