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尧琅

11、蜕皮

　　蜕皮
　　人类的皮肤有时真的非常脆弱，你永远不知它会何时突然被脏东西感染而造成相关的丑陋。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懒懒的阳光晒向大地，这种天气容易让人困顿，什么事都没有干劲，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这是一个年华已逝的漂亮女人，之所以称她漂亮，也是由于她脸上抹着的厚厚浓妆和合理的衣着搭配。但她脸上的不安与焦虑破坏了这份美感。
　　在灯光不明的夜色里，她于一家美容店门前犹豫地徘徊着，但仍是咬牙迈下了那一步。这是朋友介绍的，那女人比上一次见面时年轻了几乎十多岁，皮肤变得和双十年华的小姑娘那般白嫩，差点认不出了呢，好容易才追问出这个地方。就是代价贵了点，但……
　　进门后就被一穿着侍从服装微低着头的男人迎进了包厢，是提前预定的关系吧！服务态度真棒！1140号码房，到了里头才发现灯光又暗了下来，“您是被推荐过来的吧，希望能让您满意呢……”侍从俊秀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暗暗。他是站在女人的背后的，所以女人看不见他在阴影下突然蜷缩起来的那一半脸。
　　女人依照吩咐躺在了宽敞的白色大床上，软绵绵的，舒服的令她想困上一觉。听着悦耳的慢音乐，她闭上了她的眼，将她的脸，交给了这座美容院。
　　半晌之后，女人做了个好梦，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环顾四周无人，便出了包厢，寻找镜子。很快，她找到了她所想要的——精致的落地镜前，这个女人发现自己的皮肤堪比鸡蛋般滑嫩，鱼尾纹和笑令纹都已经消失不见，仿若是时光倒流一般的美好迷花了女人的眼。青春……这是青春！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喜悦和焦躁，她担心，万一这只是一时的呢？万一，这一切只是一个梦，是假的呢？就和她梳妆台上面的瓶瓶罐罐一样，那她该怎么办！
　　她急忙找到那个带她进来的侍从，想要问个明白。那男人却光是笑笑，没有解释任何事情。只说了句——“您回家就知道是不是一个梦了……记住，千万不能让它受伤……”
　　也是，女人沮丧地想着，那有可能那么迅速又如此完美的美容店呢，指不定只是一场梦境呢！恍恍惚惚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边上有几个小流氓冲着她吹口哨都没有反应。
　　虽然神情沮丧，但她很快就回到自己的宅子里，恍惚间打碎了最喜欢的琉璃瓶，琉璃瓶的碎片划破了她的细腻皮肤，鲜红的血液迫不及待的从那道深口子里汩汩流出，疼意唤醒了这个女人，遂即，她发觉这事儿兴奋地拿起琉璃碎片再往身上划口子，一道又一道，甚至还往自己刚变得年轻的脸上划去。动手之后她就有了悔意，打算去找医用箱子止血。
　　但不知为何，刚受伤的那张美丽年轻的脸，在伤口周围觉得痒痒的，想要用手去挠挠，去挖扣……
　　女人这时才松了口气，这才正常吗，伤口痒痒的。纤纤素手抚上脸庞，不知为何，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她觉得手指也好生痒意，就把手往腰间蹭了两下。可腰上好像被小虫叮咬过了一番……好痒，好痒！
　　不知觉间，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了，她想看看伤口，从桌上拾来了雕花小镜，却被自己的手吓了一跳！
　　——从指间开始，先是泛红，然后皮肤在不正常的红晕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疹子随着痒意的扩散越来越明显。原来那不是什么小红点，而是愈来愈大的水泡一样的孢子！
　　……好痒，好痒！
　　女人虽然被吓住了，但还是无法忍受地抓挠了起来，很快手上的孢子被挠破后流出腥腥的清澈液体，又开始转移阵地，往脸上挠开来了！
　　但还未等她动手，她的脸已经不再红肿发痒了，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背后！
　　这回先从被挠破的小孢子们开始了，她的一只手还在坚持的拿着那面雕花小镜，明显的发现了——脸上的皮肤依旧细腻，但被小孢子破坏了美感，它们自己开始爆掉，“卜，卜”的声音接连不绝，之后，那些依旧细腻的皮肤开始脱落，一小块一小块的掉落了下来……
　　她惊恐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深情地望着她……
　　远处，美容院里。
　　“都说了不要弄伤脸么，又弄出个营养不良的！”还是那个侍从，脸也不再遮掩，一般俊秀，一般蜷缩。男人盯着刚破卵而出小虫，眷恋地抚摸着自己那一半蜷缩的脸，“又该找下一颗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