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幽）不负》锦瑟笙箫

15、番外二

　　阴历七月十五

　　魔都公安局原址于一片墓地之上，平时就阴气森森，每到一些特殊日子，更是气氛鬼魅。

　　门卫大爷总是很贴心的架起火盆，替局里躺在地下的各路英雄好汉，烧纸送钱，嘴里念念有词。

　　小蛮转着笔说“每年一到这时候，胆子大的警员也不愿意留下来值班，局里档案馆到法医科，法医科再到停尸房，啧啧，风景绝好。”

　　姜云凡正好在听声纹处理出来的录音内容，耳机里忽然一声尖利的惨叫，差点坐立不稳从凳子上摔下来。

　　一边调音量一边说“别胡说八道啊，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龙幽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说这样一句话，笑了笑说“档案馆里破不了的案子堆了一柜，你要是好奇可以进去随意翻翻。”

　　姜云凡很是自得的说“那是因为我来得太晚了，我要是来局里早一点，正义早就得到了伸张。”

　　龙幽递给他一张纸说“那正好，今天职夜的同事回老家上坟了，这是调班表，姜警官，能者多劳。”

　　我才不信这世上有鬼呢，姜云凡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开始楼上楼下的巡逻，顺带去茶水间泡杯茶提神，茶水间里微微有些亮光，心想，是哪个倒霉鬼也留下来值班。

　　姜云凡顿时十分心情愉快的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心情更是愉快。

　　“你怎么不早说你也留下来值班。”姜云凡一边泡茶一边问龙幽

　　龙幽笑了笑“你又没问我。”

　　走廊里十分安静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值班室走，全挑一些恐怖案件讲，什么医学院碎尸案，人肉包子案，说什么有个倒霉的小警察还买过那家店的包子，真是可怜啊，怎么心里辅导都没用。

　　姜云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说有鬼的才是胆小鬼。”

　　龙幽在一边慢慢喝茶，一边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封建迷信不良思想要不得啊，龙警官。”

　　值班室外一十八棵修竹姿态婆娑，风一吹沙沙作响，月光穿进来水泻般洒在窗边

　　公安局外的巷子里不知道哪家在放曲，缠绵的音绕着沉沉的调子，听的人很是心慌。

　　夜，深了。

　　值班室的大爷送来了一张符，说是贴在门上辟邪，姜云凡看了一眼，随手把符咒折了纸飞机扔在桌上，笑着和龙幽说“人老了，就是容易迷信。”

　　龙幽看上去精神不大好，手撑在桌子上，指尖有些苍白。

　　姜云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空气很是湿闷，他的身上却很凉，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原因。

　　龙幽看了他一眼，只说“有点头疼，我睡一会，有情况你喊我。”

　　才说完，灯光却是‘啪’的一声全跳灭了。

　　见鬼，又没有停电通知，难道是跳闸，姜云凡去摸手电筒，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打火机，很干脆的塞到龙幽手里说“你先点着，我去其他办公室看看有没有手电筒。”

　　龙幽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云凡”

　　姜云凡借着月光往外摸说“嗯嗯，我先去隔壁小李那问一下，有没有手电应急灯。”

　　龙幽说“那你小心一点。”

　　姜云凡转过身看着龙幽，那人依旧扶着桌子，半个身体也浸在月光里，说不出的好看。

　　他走上前，看着龙幽的眼睛笑笑说“我突然有点害怕，你说外面这么黑，会不会有鬼？”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姜云凡抬手摸摸龙幽的脸

　　龙幽却是猛然一退，拧过姜云凡的手，脚下没停直接踢了他的膝窝，将人摁在地上，顺带横了一条腿上去，清亮华丽的声音飘飘荡荡落在姜云凡头顶。

　　“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他的。”

　　姜云凡疼出一层冷汗，心里骂着，这什么鬼东西这么厉害，嘴里却说“你摸都不让我摸，我怎么看不出来！”

　　头顶那人皱眉，眼神凌厉，一声冷哼“真不老实，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边说还边拿了打火机在姜云凡耳边晃“你不回答，信不信我点你啊。”

　　我靠，你以为我步步高点读机啊！

　　姜云凡顿时暴起，抬头往上撞，‘龙幽’下意识往后躲，手下也松了，立刻觉得脸上一疼。

　　居然是个黄色纸飞机！

　　姜云凡拿着顺到手里的纸飞机戳他，边戳边喊“你MD敢点我，我戳死你！”

　　“哪来的小李，小李回家上坟了。龙幽让我顶班，我试探你，你果然不知道。”

　　“他到现在还没叫过我的名字，他一直叫我小姜。他不会和我说我等你，他只会说我和你一块去。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是龙幽！”

　　“好，好，你给我等着！”‘龙幽’还没发完狠，忽然一闭眼，整个人就往后倒。

　　姜云凡一把揽住他“龙幽，龙幽，醒醒，让你说鬼啊，这回真鬼上身了吧。”

　　“别喊了，你喊他现在也听不见，要醒自然就醒了。”

　　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准确的，也许该说是鬼。
　　咦，怎么这么眼熟。

　　“你是龙幽的哥哥？”姜云凡顿觉惊悚，他手拿小飞机居然戳了兄长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龙溟飘过来，看着他冷笑“知道了，还不放开我弟弟。”

　　“你，你怎么不去看嫂子？”

　　“看过了，让你放开他，你听见没有。”

　　姜云凡搂得更紧一点，说“那您放心去投胎吧，你弟弟还是交给活人照顾比较妥当。”

　　龙溟顿时挑眉“你”

　　姜云凡以为他要抢人，下意识又要丢小飞机。

　　结果龙溟抿着唇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现在根本碰不到他。”

　　我来见他一面，却真的只能见他一面。

　　“鬼魂没有实体，我本来想附在你身上，可是想想是你去碰他，就不爽啊。”

　　龙溟自嘲般的笑了笑，飘在两人身边。

　　这两兄弟果真很像，笑起来一样迷人。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生得这般赶尽杀绝的兄弟档，这让其他人可怎么活。

　　所以，是不是连老天都妒忌，才用最残忍的方法，让最亲的人生死相隔。

　　我记得那天还是他的生日，还在想他又要大一岁了，现在一过几年，他真的长大了，真好，真好啊。

　　龙溟眼光流连的说“我就是来看看他，看看他身边是什么人。”

　　看完我就走。

　　姜云凡有些尴尬说“那哥哥你也没必要附在他身上啊。”

　　龙溟说“他从小就精，我也怕被他发现，干脆直接附在他身上。”

　　“怕被发现，为什么？”

　　龙溟轻声说了句“伤心最是离别时啊。”

　　这种滋味，少一人便少一人吧。

　　“对了，你爹走得比我早，去年他来看你，是不是也没让你和你妈知道，说什么怕投胎不安心。”

　　“好了，我走了。”

　　龙溟说着就往窗口飘去，一片月光全成背景。

　　“姜云凡，你，别告诉他。你随龙幽喊我一声哥也不算逆耳，我且认了。”

　　喂！怎么好像你们兄弟两吃了什么亏一样。

　　“龙幽，龙幽，他走了，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姜云凡侧脸问他

　　龙幽伏在他肩上说“你别动，让我靠一会，一会就好。”声音里情绪不明，他从始至终都醒着。

　　巷子里莫名的调子依旧缠绵，模模糊糊唱的似乎是离别。

　　“靠吧，靠吧，一辈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