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恋》何以沫

20、Chapter .26、27

　　Chapter .26

　　自习课的时候，羽熙正望着顾纯空空如也的位子出神。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白色如纱的窗帘随风飘扬，时不时遮住那个曾经她每次进教室第一眼看去的位子。

　　顾纯已经走了两个星期了，那天羽熙没有去送机，只是默默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最后接到他的一个电话，内容也很简单。

　　“我走了，等我。”

　　羽熙用唇形复述了顾纯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日子就这样归于平静

　　顾纯退学不久，唐小染也跟着走了，就好像小时候一样，他去哪里她也会跟去。

　　高一学年快结束的时候，正逢冯骁他们毕业班的在做着离别。在人群中看到了羽熙，冯骁同她打了个招呼。

　　“恭喜你毕业了。”羽熙的口吻很友好。

　　“有空谈一谈么？”

　　羽熙点了点头，和他往学校幽静的小花园走去。

　　“小染走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么？”

　　羽熙回想了一下，“她什么都没有说。”

　　冯骁点了点头，有些黯然道：“我希望你不要讨厌她，她其实挺单纯的。”

　　“我知道。”羽熙深深吐了口气，“她还像长不大一样。”

　　冯骁笑出了声，“是啊。”

　　“顾纯呢？说去多久？”冯骁的语调平和，像是从嘴边不经意间提及的一个问题。

　　“几年吧。”

　　看到羽熙脸上有些异样，冯骁也没有再问下去。

　　“好了我要去拍毕业照了，有机会再见了。”

　　“好，再见。”

　　目送冯骁跑开以后，羽熙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移动脚步。

　　没有了可以让羽熙分心的人与事，她便专心于学习，考进了优秀的大学。在大学期间学的是英语专业，在学校表现也很相当出彩，毕业之后意料之外地被一家著名的跨国公司给录取。

　　虽然是从最基础的文员做起，不过羽熙也毫不含糊。

　　公司位于市中心的总部大厦25楼，羽熙每天都匆忙地赶在上班前最后几分钟打卡，却也算计好时间一般正好赶上时间。

　　羽熙和往常一样，掐着秒表等着电梯。听到电梯声忙不迭地踏进去按好了25楼的按钮，刚准备关门看到不远处一个俊逸的男人朝他做了个“等一下”的动作。

　　趁电梯门还未关上，羽熙连忙按住了按键让电梯的门打开。

　　男人进到电梯瞟了一眼按键，看到同样是25楼便伸手按下了关门键。

　　闭合的门把两个人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虽然见过几次，但基本没怎么说过话。身边的男人是羽熙上司的上司，公司的高管。虽然年龄相仿，但从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成熟稳重还是给人一种强大的威慑力。

　　从同事们平时的讨论中羽熙得知这个男子不但长得干净，处事利落，更重要的是后台硬才能年纪轻轻就做上了高层的位置。就连不太关注办公室八卦的羽熙也知道他是很多女同事暗恋的对象。

　　“梁羽熙吗？”电梯上到十楼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进入羽熙的耳朵。

　　羽熙侧过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侧脸，“是的。”

　　“当初是我录用的你。”男人稍稍一停，看了她一眼，“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的表现很不错。”

　　羽熙除了低下头之外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

　　“我叫潘辰。”男人向羽熙伸出手。

　　逗留了一秒，羽熙感觉这一秒无比的漫长，才伸出手去和他相握，“你……好。”

　　“以后叫我Eric好了。”潘辰说话的时候抽回手，朝羽熙笑了笑，“知道当初为什么要录取你吗？”

　　羽熙开了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电梯声给覆盖。

　　“下次有空再说吧。”潘辰低头看了看时间，“你速度快一点，还有五分钟就要迟到了。”

　　听到了这句话，羽熙才拔开腿朝办公室跑去。

　　潘辰看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嘴角微微勾起。

　　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羽熙第一时间打开了邮箱。每天顾纯都会按时发邮件给她，报告他每天的行程。由于时差的关系，两个人视频或是直接联络的时间少之又少，每天只能靠着邮件来交流。

　　只要熬过了那段分别时的思念，那等再见面的时候一定会有个完美的结局。

　　羽熙回到了家中打开电脑准备回邮件，余光看了一眼日历。

　　已经七年了，当初说好三到五年就要回来，可这一等就没有了底。她每次都自嘲般地安慰自己，如果再等一个十年，那二十年最宝贵的青春都栽在那个男人手里了。如果到时候他回来带着未婚妻或女朋友什么的回来，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不过，羽熙知道他不会。毫无缘由，就是深深地相信着他。

　　第二天一到公司，羽熙就被潘辰叫进了办公室。按照经验，被上司叫去办公室不是要表扬工作优秀就是要指出工作不足。鉴于昨天电梯偶遇潘辰的口气，感觉应该不是后者才对。

　　羽熙打开办公室的门，轻声关上，有些不自在地坐好。

　　办公室很大很宽敞，白色的墙壁黑色的办公桌，后面还有一整排的书桌。

　　“请问找我什么事？”羽熙握着裤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潘辰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尽量表现出谦和，“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

　　羽熙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不少。

　　潘辰给她倒了杯茶，羽熙双手接过，“谢谢。”

　　“昨天说到一半，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录取你？”

　　羽熙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潘辰把椅子往后推了一点，“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面对着他公然的愚弄，羽熙也只得忍气吞声。

　　潘辰笑了笑，朝她挑眉，“对了，有没有男朋友？”

　　一个无意的问题，却让羽熙尴尬得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羽熙沉着眉想起了顾纯，眉头的纹路便越发明显，抿着唇半天都没有开口。

　　“别这么紧张，我没别的意思。”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潘辰觉得很有趣。

　　“不，不是这个样子。”羽熙忙摇头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潘辰又把椅子拉近，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着羽熙的反应。

　　“这个……”羽熙低下头，沉默了良久。

　　当初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确定，每次别人问羽熙有没有男朋友她都会思索良久。

　　“这样，交给你一个任务。”潘辰不忍继续逼问，话锋一转，“这个周六是我和我女朋友的交往纪念日，你帮我去定个顶级餐厅的烛光晚餐，顺便买一份礼物。”

　　刚刚悬着的心一下子沉下来，羽熙的口气这才自然起来，“好的，不知你女朋友是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潘辰眯着眼想了想，然后看着羽熙，“你们女孩子在这种重要的日子会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羽熙思考了片刻，“还是西餐吧，比较有情调。”

　　“那行，就西餐。”

　　“那生日礼物呢？”

　　潘辰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就挑你喜欢的就行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潘辰为羽熙拉开房门，“那先谢谢了。”

　　Chapter .27

　　一回家羽熙就上网搜罗全市最高级的西餐厅，反正不用自己买单，怎么贵怎么选。

　　最终挑了全市最高的电视塔顶层的旋转餐厅，应潘辰的要求砸了大价钱要包场。

　　礼物的话她决定挑选近来电视广告很红火的最新款香水，到了商场门口，羽熙发现了浓浓的圣诞气氛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周末就是圣诞夜了啊。”

　　去专柜试了一下香水的味道便准备包装起来。

　　“小姐，给我试试这瓶。”

　　在一边等包装的羽熙突然听到这个熟稔的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唐小染在一边低着头细细挑选着香水的味道，穿着一条很能显身材的黑色紧身风衣，整个人显得修长精致。加上脸部轮廓的愈加深刻，连当初略微的婴儿肥也不见了踪影。

　　“我要这瓶了。”唐小染笑着和服务员指了指和羽熙选中的同一款香水，抬起头来的时候视线和羽熙的对上。

　　“粱羽熙？”唐小染惊讶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羽熙，翘唇半张着，眼神一时见失去了平时的神采。

　　“你……回国了？”挤了半天，羽熙只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唐小染提了提手上的名牌包，耸了耸肩，“很早就回来了。”

　　羽熙本想再问什么，斟酌了半天还是没想好如何开口。

　　服务员小姐把两瓶一样的香水递给两个人，唐小染看到笑了笑，“看来我们品味还是挺像的。”

　　羽熙本想解释这个是给别人选的，后来觉得并没有解释的必要，便收口。

　　“找个地方喝杯茶吧，我请。”唐小染把香水收好，朝羽熙淡淡一笑。

　　“好啊。”

　　来到了广场四楼的茶餐厅，暖色的黄光把两个人的脸色都照得生动起来。

　　点了两壶茶，慢慢看着它们泡开。

　　“没想到又遇见了。”唐小染先开的口，语气似乎听上去很谦和，完全没有了当初那个娇蛮的影子。

　　“是啊，世界真不大。”

　　唐小染眼睛眨了眨，“看你的样子，顾纯还没回来？”

　　羽熙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唐小染朝茶里吹了口气，喝了一口，“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有和他去一个国家。”

　　“没有去一个国家？”羽熙蹙眉，“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唐小染毫不避讳地大笑起来，“故意吓吓你才不告诉你的，他后来去了瑞士，我回美国了。”

　　难怪几年来顾纯完全没有提起过唐小染，原来不是故意回避，而是本就不在一起。

　　“放心吧，我早就决定忘记他了。”从唐小染的口气中，似乎完全找不出破绽来，整句话自然而看不出半点犹豫。

　　还没等羽熙说话，唐小染就接着开口道：“对了，我和冯骁可能要准备结婚了，有空的话来捧个场。”

　　“冯骁？你们准备……结婚？”羽熙抬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啊，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做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你说是不是啊？”唐小染又喝了一口茶，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不急不慢。

　　羽熙拿杯子的动作停顿着，握着杯子垂下眼似乎在想着心事的样子。

　　突然唐小染的手握住羽熙，传递给她的手背一阵温暖，“你放心吧，顾纯一定很快会回来的。”

　　羽熙讪讪地笑了一声，“希望吧，每次一等都没有底，早就已经习惯了。”

　　唐小染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那种自己在国外却知道有人等的感觉，我能明白。”

　　羽熙抬起头看她，她接着笑道：“冯骁就是，我在外面的时候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在这里等着我，所以我去到再远的地方都不会怕，因为我回来的时候有人会迎接。”

　　羽熙默默点着头。

　　“所以，顾纯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你该相信我的眼光吧，我不会看错人的。”

　　羽熙接话，“过程怎么样都无所谓，结局只有一个。”

　　“是啊，你说得没错，只要结局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声给打断，唐小染一边接电话一边打了个抱歉的手势。

　　“喂，恩，我碰巧遇见了羽熙聊了会马上回来，好，拜拜。”

　　无论是从口气还是表情都能看出是和爱人之间的嘘寒问暖。

　　羽熙露出羡慕的神情，“真好啊，有人关心。”

　　“怎么？”唐小染把电话放进包里，挑着眉，“你没人关心吗？”

　　羽熙抬起手表，无奈地勾起嘴角，“他那里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哪里会关心我这么晚了有没有回家。”

　　“他一定在担心的，快点回家吧。”唐小染收起了包，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羽熙点了点头，起身拿起了包，和唐小染交换了下联络方式后便道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

　　十二月的天气，不至于寒冷到那么入骨，但是还是让羽熙忍不住捏紧衣领埋头往前走。

　　周六，把准备好的礼物带到了电视塔顶层

　　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突然接到潘辰的电话，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才会到，叫羽熙等在那里先不要走。

　　羽熙挂上了电话也没有多想，上级命令咯，哪里敢不服从。

　　她绕着餐厅走了一圈，从玻璃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风景，风景真是没话说。车水马龙，霓虹璀璨。这个城市那样的繁荣，一年之内就会有很大的变化，别说七年了。

　　七年，不是个短暂的时光。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只需要一天甚至一分钟就可以忘记。

　　即便是朝夕相处几年的人，在经过那么长的时间之后都不一定能保证还能想得起来。

　　有时候羽熙很庆幸，幸好当初顾纯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只有十几岁，还等得起。如果现在再让自己多等个几年，或许真的就没有当初那么果断了。

　　“您有新的邮件，请注意查收。”

　　正看着风景想着心事，却被这样的消息声给打乱了思绪。

　　羽熙打开邮件，看到发件人是顾纯。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是他平时发邮件的时间了。

　　抱着与平常无异的心情打开这封邮件，第一句话就让羽熙的心沉入海底。

　　“对不起羽熙，我可能还要在瑞士实习几年……”

　　后面的内容甚至都没有看，羽熙就果断关掉了邮件。

　　一种麻木的感觉不知从什么地方席卷而来，头皮像是被千千万万的蚂蚁所吞噬，渐渐失去了理智。

　　“这样的恋爱有还不如没有。”羽熙双手捂着头，埋怨起来。

　　“很累……”羽熙突然有想哭的冲动，鼻子开始发酸，接着自言自语道：“我也想有男朋友可以陪在身边，也想烛光晚餐也想收礼物过纪念日。”

　　想了良久，又突然大吐一口气，“算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

　　平息了一下紊乱的心，羽熙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有清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出，一步步接近了她。

　　羽熙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服务生正拿着瓶红酒问道：“小姐，您约定的时间到了，请问这瓶红酒要不要开？”

　　“你稍等一下。”

　　羽熙拨打了潘辰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她抿了抿唇，对服务生说：“先不要开，他们很快就来。”

　　服务生很有礼貌地退下，羽熙过了五分钟又拨起了电话，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喂。”

　　“Eric，你还有多久到？”

　　“马上，你可以回去了，谢谢。”

　　“哦，好。”

　　不知为何，羽熙关上手机的动作显得有些迟钝与僵硬。

　　默默地转过身，走到观光电梯前按下了按键。

　　没有看着电梯表上的红色数字一个个变换，而是低着头视线的焦点不知道在哪里。

　　直到听到“叮”的一声，才迈出脚步，走进了电梯。

　　电梯是全落地式的玻璃，在全市最顶端的电视塔观光电梯中看出去的风景应该是美不胜收的，只可惜现在羽熙的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似乎再美丽的景色，没有人陪她一起赏，都没有了原本的怡人。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厚，羽熙的所有感官能力都下降。

　　电梯长时间没有人按，刚准备关上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按住。有人踏着稳重的步子从身后一步步靠近羽熙，她甚至都没有发现。

　　电梯关上了门，却没有往下移动。封闭的环境下，有两个人的呼吸。

　　羽熙刚想起没有按键准备转身，却被人硬生生地从身后抱住。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