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又见聆音心无漾 ...
-
那日得知了锦年和潇漓的关系后没几日,若儿便启程回了洛曦,记得临走的那日,锦年拜托自己和潇帝说她要离开云霄组织,但若儿拒绝了,只回答她,请辞倒不如直接消失,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锦年同意了,看来她是真心想和潇漓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骑着潇漓给自己准备的马屁,不过十余日的路程便回到了洛曦国晋都,没有去看被查封的唯倾临羽,也没有回到墨夜书斋,却是径直来到了聆音的府邸,下了马便由下人带到“拈香倾尘”那座小亭子,因为聆音正坐在那里悠然品茗。
待得下人都走了,若儿来开门见山道,“遗月坠崖了,你派人去寻找没?”
“当然。”一双狭长的凤目中没有任何情绪流泻,遗月是他的同胞弟弟,也不见他有半点担忧。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他的死活。”静了片刻,若儿终于冷冰冰地讽刺道,自己是关心则乱,而他聆音倒像是个不关事的人般逍遥自在,还品起茗来。
“因为我知道他没死。”凤目一下对上了若儿的杏目,那里面冷漠如冰的寒冽万分肯定,“我和他是同胞,自然有感应。”
心里对聆音的肯定毫不质疑,亦或者是根本不想去质疑,随手取过一只瓷杯,斟伤浅绿色的碧螺春,缓缓饮了几口后,才静了静心思,因为忽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看清过眼前人,甚至还怀疑母后给自己安排的聆音是否真的可靠,单是那双凤目,就冰冷异常,好似要把所有人都凝结成寒冰,可这一点也是他和遗月最大的不同,两人明明就是双生子,有着近乎相同的面孔,又为何一个凤目一个桃花目,而且这两人中一个冰冷如霜一个热情似火,性格作风完全不同。
还记得和聆音的第一次相遇,那场初雪,那片盛开的白羽优昙,以及那晚银辉遍洒的月色,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蛊惑着自己,给自己带来一种错觉,因为在见到聆音的那一刻,心中有着异样的感觉,当时竟差点以为是初开的情愫,可渐渐的,当认识了解了聆音,发现他除了有无数优点外,最明显的就是那全身上下的冷漠疏离,好像所有人都不能走近他的心,好像后来协助自己成就霸气也只是遵照使命,而不是真心为之,甚至,当自己仔细去挖掘着聆音这个人时,偶尔会觉得,他也在憧憬着这片天下,他也希望能够独揽江山,天下唯尊。而到了现在,最初的那种感觉依然不见,没有初雪,没有昙花,没有月色,更没有情愫,自己和聆音之间,是疏离和远离着的,这种感觉曾经让自己很不安,试问一个有着野心的人来协助你,你又怎可于枕上安睡?
即使聆音和遗月是双生的同胞兄弟,但却能感觉到遗月对自己完全的顺从,完全的忠心,以及完整的爱,相反聆音,总是令自己怀疑和猜测,可是一直以来的所有计划,一点儿都没有瞒着聆音,原因是自己对母后的信任,对将军沈伯的信任,也希望聆音不要背叛自己。可是,遗月的坠崖似乎带来了极大的床上,自己好像不那么在意那个皇位,不那么在意一统天下了,因为担心着遗月的安危,担心着有了天下却无人相伴的孤独。如果,聆音没有背叛自己,至少在还履行着使命的时候没有发生背叛,那么倒也不妨……
“可还记得,我曾问你,若我有情,可还成就得了这方锦绣江山宏图霸业,你还记得你的回答么?”忽然冒出一句和刚才讨论话题完全不同的话,声音恰是从容镇静,恍若溪流一般平和悠长。
“为之一试,倒也无不可。”聆音清冷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重复着当日的回答。
“没错,可你是否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又一句问话,聆音却没有回答,若儿等了一会儿,才静静地看着对方的双眼道,“我想,眼前这个人一定在心里嘲笑我,不屑我的这种想法,向来帝王无情才能成就霸业俯瞰河山,而所有有情之人要么就是根本不想要这个位置,要么就根本要不到这个位置,可对?”
极为认真的话语,声声落入自己心间,若儿的猜测,的确和当时自己心中所想一般无二,眼里有转瞬即逝的震惊,却还是被那一丝丝淡漠与冰冷所覆盖,“既然你已经这么认为了,我多说也无益。”
“聆音,你是个冷情之人,”若儿放下茶盏,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即将步出亭外,才又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向聆音,轻启朱唇道,“博学多才,武功卓绝,沉稳内敛,处变不惊,眼光独到,处事果决,历代帝王具备的基本要求你有了,不具备的你也有了。”
“你想表达什么?”聆音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似是墨潭上开了一朵漂亮的涟漪,幽冷之中有了人情。
“倘若把这洛曦国的宝座给你,你要是不要?”言尽如此,话中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可惜,还未得到聆音的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沈伯的大嗓门,“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想死老夫了,老夫可是天天盼着你回来,”一双老腿劲道十足,不一会儿就奔到了眼前,“我看看,公主怎么瘦了啊,一定是受苦了啊,来来,老夫适才一听说你回来了,就立马去熬了这冰糖燕窝,快来趁热喝啊。”说着把一大盅冰糖燕窝放在石台上,那盅的体积比沈伯自己的头都大上不少。
“谢谢沈伯,沈伯对我真是好,”若儿被拉着坐下,一面对沈伯报以微笑,一面深深看了眼对座的聆音,“这冰糖燕窝那么多,聆音一起喝点吧。”
“别,别给他喝,给他喝太浪费了,这是女性滋补的东西,少爷一爷们不需要,我们小姐就不同了,这身子啊一定要得滋滋润润的才好。”沈伯一边埋汰着聆音一边给若儿盛出一碗冰糖燕窝,脸上那笑更是合不拢嘴,好似他生来就是以埋汰聆音夸赞若儿为生存方式的,“小姐啊,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边喝边听我说,那个和少爷总是形影不离裤子同穿一条床榻同睡一张的慕子离,据说三个月后就要大婚了,新娘子好像叫那个什么……哦,对了,好像是叫红芍的,红芍不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草大盗嘛,你说是不是红芍把少爷的床伴给采了啊,嘿嘿嘿,采了也好,不用整天缠着我家少爷,留给少爷多点时间陪陪小姐。”
这沈伯一定是存心不让若儿好好喝燕窝的,好端端的一个消息,似乎他的重点在于慕子离和聆音是形影不离裤子同穿床榻同眠,以及慕子离是聆音的床伴,内心终于有些佩服聆音这非人的定力了,被沈伯如此践踏埋汰恍若在使劲儿踩着地上一棵小草似的。可是有一点的确令自己诧异,红芍果真是采到子离的心了,好一个偷香窃玉的采草大盗红芍。
当天晚上,若儿就以安公子的形象,出现在了少傅府的墙头上,当然,也只停留了片刻便寻着了红芍的身影,于是趁着没什么人迅速掠去。
“红芍,好久不见。”落地之时人已出现在红芍身后。
红芍早觉身后有人,却被对方先一步说话而验证了这个想法,转身,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安公子,或者说安姑娘,她依旧是一身翩翩白衣,风采不减,只是神色之中似乎黯然了不少,“原来是安……姑娘啊,真是好久不见。”
“别这么叫我,挺别扭的,你叫我若儿吧。”
“哎哟,我们什么时候好到这个份儿上,居然可以称呼你为若儿了。”不知是该感谢对方还是痛恨对方,明明是迫于对方的威胁才答应去采下子离的心,却不想一入戏便脱不了身,从此便是假戏真做假情成真情了,说起来,能够和子离喜结良缘,还是多亏了她的。
“红芍,你都即将要为人妇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刺?当心被子离听到了。”很自然而然一句调侃打趣的话语,带着真意。
想不到红芍却脸红了,本就是穿梭于草丛中偷香窃玉,对这些个暧昧话语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此番却非常神奇地脸红了,怕是只有动了真情,会有这般窘迫害羞吧,“你都知道了。”
“呵呵,当然,我们本朝第一采草大盗红芍把少傅慕子离的心都给采了,这事儿能不轰动么?我感觉子离可是不太容易动心的人,却还一样被你手到擒来了。”
“你别这么说,我已经退出江湖了……”
“明白明白,为了子离甘愿舍弃江湖,看来不只是子离的心被你采了,你的心却也被他偷了啊。”
红芍脸上红意更甚,“你说你一女的怎么那么会调侃人呢。”
“不是调侃,这可是真心话,呵呵,”笑声忽然停了,只余唇边那丝淡淡的笑容,一双杏目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我真心地嘱咐你和子离,祝你们早生贵子白首偕老。”
“呵呵,谢谢。”红芍的眼中有着感动。
“我今夜前来,还有一件事,我们的交易,我必须履行我的承诺,”见着红芍惊喜的目光,一路继续说道,“你的儿子在晋都裁制衣裳的刘夫人那里,他被养得白白胖胖,生活过得很好,你有空就可以去看看他,至于要不要相认,就随你了。”
红芍微微一笑,既然知道儿子的生活无忧,那便是最大的快乐了,况且自己如今即将嫁作人妇,还是不要把孩子再接回来,只偶尔看看就心满意足,“若儿,我真心谢谢你,虽然是你用我儿子来胁迫靠近子离,但也让我找到了生命中的归属,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所以要谢谢你,你是我和子离最大的媒人。”
“嗯,幸福就好,其实我当时也只是迫不得已,子离那厮太聪明了,我担心他闲着无事乱想,要是把我的身份猜出来就不好了。”
一句话有些迷蒙,只说个大概,却又解释了原因,而红芍也只以为若儿说的身份是指真实性别。
“好了,我走了,等你们大婚之日我定会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