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铁血征途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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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站在城上，俯视着出来叫阵的部队。
几匹马嚣张地来回跑着，喊着一些喻文州可以毫无障碍地理解但是他却只能明白几个词的话。
具体那几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黄少天已经习惯了。
……当然在他习惯之前充当缓冲器的喻文州功不可没。
更远一点的地方，已经交过无数次手的德里罗骑在他那匹纯黑的骏马上，腰间的马刀上刺眼的闪光炫耀着它的锐利。
黄少天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冰雨。
这把剑是成人礼的时候喻文州送给他的，帝都那个脾气古怪的老铸造师的收官之作。
黄少天曾经发挥死缠烂打的优秀品质（。），许下了无数好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最终也没能让老爷子为他开炉，然而喻文州却在他成人礼那天为他带来了这把冰雨。
黄少天不屑地看了看德里罗腰间的刀，心想那也就是个普通货色，然后视线微转，落在了一旁的亲兵身上。
当然他需要注意的不是那个亲兵。除了德里罗，没有哪个单独的人是需要剑圣特别注意的。
黄少天注意的，是他手里的人。
喻文州身上穿着胡人的短褂，五花大绑地被那个亲兵拎在手里。
昏厥中的人耷拉着脑袋，黄少天却能隐约看清他苍白的脸色，能想象他蹙在一起的眉——就像每次他生病的时候忍着病痛时的样子。
他的心口钝钝地疼。
他想要杀进敌阵去，哪怕最后是和他死在一起也好。
但是黄少天知道，他不能。
强敌当前，他所守是国门。他的自私不被允许。
不被自己允许，也决不会被喻文州允许。
德里罗眼尖地看见了黄少天的身影，挥手叫停了叫骂中的兵士，自己催马上前，仰起头挑衅地看向黄少天，“怎么样，黄将军，不敢一战吗？”虽是仰视，语气却在睥睨。
然而黄少天是从来不怕垃圾话的。他不屑地回道，“尔等宵小，不值一战！”总算是中间隔着城墙得扯着脖子喊的客观条件阻止了黄少天的刷屏。
德里罗哈哈大笑，抽刀向后斜指。那亲兵立刻抽出马刀架在了喻文州颈上。“我用他性命换你一战可好？”
蓝雨治军极严，士兵们纵是咬牙切齿也未发一言；胡人们却是因为等待回答而一言不发。
一时间，只有双方旗帜被风吹起的猎猎声响。
黄少天转头看向城内，队伍在于锋的调动下有条不紊地排列着。他又看向城下，冷笑，“你直说用他性命换这城池就好，拐那么些弯也不累？”
德里罗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是换是不换？”
黄少天刚要说话，却看见喻文州已经醒来，清亮的眸子远远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黄少天知道，那是对他说，安心。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微笑，在他为了战事烦躁不已的时候喻文州从书信中抬头，露出这样一个微笑，唤他一声“少天”他就会立刻安静下来。
那是一种宁静而舒心的感觉，仿佛只要有那个人在，即使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也无所谓，因为那个人会为他撑起整个世界。
黄少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喻文州忽然狠狠地挣了一下，撞向眼前的刀刃。
那亲兵吓了一跳，赶忙撤刀，却依然带起了一蓬血雾。
喻文州的身子坠到地上，蜷缩着，一动不动。
黄少天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喑哑地居高临下地对惊愕不已的德里罗喊道，“你高估他的价值，也高估了我的！还有——你低估了我们蓝雨的决心！”随后咬牙转身下了城。
德里罗茫然地看着黄少天消失在城上的身影，想起刚劫到手里这人时他云淡风轻的一句“都说了是蓝雨军的了，能让你看了笑话”。
那时他说他讨厌说大话的人。
喻文州抢过他的刀，自杀未遂。
他以为他是怕了，怕了这生不如死。
现在看来，喻文州可没有说大话，他什么都不怕。
德里罗想，他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个瘦弱的书生到底在想什么。
喻文州其实想的很简单——他只是不允许自己成为黄少天的拖累，不允许自己成为蓝雨军的拖累。
然而德里罗是不会明白的，他不懂得什么是爱。
他想要的只是万里江山，他想要世间一切的臣服。
德里罗不懂得给予与回报，永远也不会有人和他并肩而立。
他大声怒斥那亲兵，慌忙叫人来救喻文州——他们已经强攻多次未果了，这人恐怕是唯一的契机。
然而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城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怒吼。这是很多人的声音糅合在了一起，仿佛两侧山岳都会动摇。
随后，厚重的城门发出仿佛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黄少天骑着一匹纯白的马灵活地从尚小的门缝中钻了出去。
德里罗抬头看去，一匹接一匹的战马扬起一片烟尘，从洞开的城门中飞驰而出，飞快地跟在黄少天身后过了城下早已因多次战斗被填得差不多了的护城河，有条不紊地列队。
除了战马嘶鸣与猎猎风声，再无杂响。
黄少天高高举起他的冰雨。
城上的鼓手一声一声地敲着战鼓。
往常，喻文州都站在城上看着城下的一个又一个变动，不断地调动着军队。黄少天只需要解决眼前的敌人。
这次没有。
背后不再有那一双眼睛了。
黄少天剑尖斜指，一夹马腹，飞蹿出去。
他的身后，万里烟沙。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铁血征途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