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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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比想象中还要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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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剑拔弩张。
千昭抱臂站在玄关一脸拒绝，门外是并盛的少年三人组，外加一个，不，是两个小婴儿。
“你这混蛋，十代目亲口拜托你，你是什么态度？！”银发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发作，但马上被旁边的两个同伴制止，“狱寺君，”棕发的少年言辞恳切，“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御景君会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转而看向坐在黑发少年肩上的小婴儿：
“虽然我不想蓝波被参加今晚的争夺战，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把御景君还有他的姐姐卷进来——”
“那你有其他什么办法吗？蠢纲。”小婴儿不动声色的开口，视线扫向一边，千花从内室走出来，绿色奶嘴的小婴儿坐在她的肩膀上，随着他们的接近，他胸前的黄色奶嘴亮了起来。
“威尔帝，多谢。”他说。
“你不用谢我，”白大褂的婴儿翻了翻死鱼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千昭，“是那小子自作主张而已，只不过你如果在那支暗杀部队手上破忌出手，这局面我还是挺想看的。”
“你教育出的弟子不错，”黄色奶嘴的小婴儿毫不在意的错开话题道，“和云雀不相上下的身手，作为代战，够了。虽然守护者，还是蓝波那家伙。”
“哦？你想说我教出来的还比不上那只鼻涕虫？”威尔帝嗤笑，于是他话音未落，从刚刚起就咬着棒棒糖眼睛半耷拉着眼皮的椰菜头小婴儿马上爆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才是鼻涕虫你们全家都是鼻涕虫！”他边哭便开始随便扔炸弹，千昭眉间一凛，身形动了起来，半刻后，房子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少年站回原位，连大气都未喘一下，只是身周黑气逐渐散发出来，他扫了面前的一行人，转身拉了千花便走。
“我们去写作业，既然是博士你的客人，那么就拜托你了。”
“站住。”千昭顿住，但是却不回头，“我不会参加的。”
“我们可以交换条件。”这次开口的反而是黑西装的小婴儿，“你顾虑的事情，我很清楚。”
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收紧了些，千花抬眼看旁边的少年，他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一张脸表情险恶到了极点。小婴儿的话听来无论如何都是威胁意味十足，而能够威胁千昭的，千花苦笑，看着牵在一起的手，她抬头看向少年：
“千昭，去吧，相对的，我会好好在家，哪里都不会去。”
少年眼睛里震动一闪而过，千花眯起眼睛微笑：“既然里包恩先生都说了你可以，而且，是代战，无论输赢都没有问题，对吗？”她转头看向黑西装的婴儿，对方压了压帽檐，黑漆漆的瞳孔看过来，“不一定哦，输了的话可是会死的，可能。”
“喂里包恩！你在说什么！！”
“就是，里包恩先生，你到底是来劝说他参加还是来恐吓的……”
“你们给我闭嘴！”小婴儿断然开口，“我只是在传述事实而已，怎么样，威尔帝，敢让你的弟子挑战吗？”
“啧，你以为这样的激将法真能说动我？”威尔帝伸手抬了抬眼镜，“不过，拿独立暗杀部队试一试我的雷属性套装性能倒是好机会。”
说到底，选择权是没有的。千花想，彼时棕发的少年一脸歉疚看着他们，他抱着椰菜头小婴儿的手微微颤抖着，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种感情非常强烈的传达过来，可他必须做出选择，在以后漫长的路上，他必然还要做许多这样的选择。
被迫做这样动辄威胁生命的选择，被迫成为选项，到底哪个更残忍？
“我等你回来，千昭。”最终，她也只有这么一句话可以说。少年眉目间的坚忍不知什么时候成的型，他只看了千花一眼，便跟着少年们离开，而威尔帝回去他的实验室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他对付不了巴利亚，那么你们去到欧洲也不过送死而已。”
这是拐了非常多弯路的关怀。千花想，她一直都不擅长这些，或许以后这一生都。
但这世间，并不是谁想笑就可以笑想哭就能够哭的，身边的例证太多了。
这其中，或许可以包括幼时的自己。
是什么时候说的再见呢？
…………
当红发的少年冲进家门的时候，少女正歪在桌边熟睡，不知梦到什么，她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他凑近看，却看到她嘴角噙着的微笑，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是否要叫醒她。
“千花，千花！……醒醒，千花……”
迷迷糊糊醒来的少女揉着眼睛的动作被少年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彻底冻结。
【库洛姆不见了。】
“她今天下午没有来书屋，昨天也没来。”少年说，“这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他已经吩咐家里人到处去找过，但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千花环顾周围，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居然已经到了晚上，千昭那边也差不多该开始了。
答应过他，哪里也不去。但是，面前的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衫坐着轮椅一脸急切和自责，他认为那是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家的原因终于导致库洛姆被抓。这些情绪都清清楚楚写在他的脸上。
“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千花拍拍少年的肩膀，即便心底也并不确定，但姑娘会去的地方也只有那几处而已，千昭会找的地方都没有，那么只有一处他无法染指的可能地方了。“你在这里等着，直君，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千昭回来的话告诉他我马上回来。拜托你。”
她匆匆忙忙便出了门，真正走到林间才发觉到冷，【黑曜乐园】，离家不算太远，但是却在人烟稀少废弃丛林中，夜晚看起来阴森可怖，让人忍不住便想闭上眼睛，连摔了几跤之后，千花才想起左手中指的指环，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火炎也未能出来，反而是她试图幻化出三叉戟扫除障碍的时候，靛色的萤石闪烁了一下，转瞬即逝。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迷路的同时，她终于意识到异样——纵然是夜间，这周围也静的太不可思议，那么。少女握紧了三叉戟闭上眼睛，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变化，当她再次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让她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而正是这一步，她让自己掉进了陷阱。
面前是高高的断崖，也许并不算高，但在夜间看来格外深不见底，而身后居然会有陷阱也是她无法可想的。有些沮丧的抬头看上去，洞穴入口豁然映入一张熟悉的脸。
少年妖异的异色双眸在夜间非常醒目，千花在看到的一瞬间不由自主便抱起了双肩，等到眼睛适应，她似乎能看到少年头顶的凤梨叶子在随风而动，他在笑。
“哦呀哦呀，小姑娘看起来需要帮忙呢。”
不明白，他恶作剧的来源。
“啧啧，只穿了单衣和拖鞋就出来了呢，弟弟君又会生气哟。”
不明白，他情绪高涨的理由。
他伸出手来。“出来找库洛姆的谢礼。”
他带着黑色的皮手套，手指细长，比她的手要大很多——这样特写的一只手在眼前放大，千花怔了怔，这洞窟，可是非常深的，这少年，会变魔术么？
对了，他是幻术师。
少女放心的伸出了手，然后，下一秒便缩了回来。
——就算是冰，大约也比那个温度要温暖一些。
“Kufufufu……我差点忘记了呢，小姑娘那畏寒的体质。”
少年淡淡的微笑，他取下了手上戴着的黑色皮质手套，然后再次向着少女伸出手。
“那么这样如何？”
那是，库洛姆的体温，就算冰凉，也……千花怔了怔，再次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
……依旧冷，比想象中还要冰凉。她微微打了个冷颤，然后下一秒，少年的手心像是被施了魔法般温热起来。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少年在头顶无害的笑。
这简直就像是……像是什么？她想不起来。但并不代表他也想不起来。
年少的记忆是最为顽固的，六道骸想，六道轮回记忆繁杂汹涌，那个坐在轮椅上向他伸出手的孩子，她此刻站在他的身侧，眼睛里依稀有细碎的光，就算用刻意的戒备来掩盖，也无法抹去那份属于她的真实。
那时候仿佛聚集了全世界光芒的双眼，在第一次的见面中便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内心深处。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家族的人体试验还未开始，他跟着双亲参加家族的新年年会，然后在会场走失，误入花园深处，樱木秋千上安静微笑的女孩子让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夕阳下，她看到他，然后向他微笑。他走近她，拉住她的手，突然恶作剧心起，手上用力，孩子便从秋千上轻易摔了下来，他怔了很久，才想起伸手去扶起她，而那时候，另一个完全相同形貌的孩子冲了过来推开他，他扶起跌倒的女孩子，他以为她会哭。
可她依然在笑。
她的膝盖上擦出血，他怔怔看过去，她慌忙向他解释：
“没有关系，我的腿感觉不到疼。”
那是他唯一记得的童年记忆。
少年轮廓初长成，阴枭之外，他的身周总萦绕着一层悲伤。千花侧头看身边的少年。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唇角紧紧的抿起来，没有微笑。
“六道骸，如果不是那样的情况下见面，我大概也会像库洛姆那样崇拜你。”
她想自己并没有说谎。很多话说给自己听，可她却无法真正讨厌这个手心温暖的少年。
即便那温暖也是假的。
“Kufufufufufu……”
少年诡异的笑声持续了很久，“小姑娘还真是说了有趣的话呢，不过，话可不能说太早哦。”
他在一瞬间想起了那时在他的三叉戟尽头微笑死去的夫妇。
你？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他并不遗憾，也不后悔，年少的记忆挥之不去但他可以把它当做笑话。六道骸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就像他并不打算宽恕那所有在血与火的尽头狰狞掠夺的人们，黑手党。
可以的话，他不想沾染那些做派。所以身边这个人，这个手心始终温凉，梦里总是单色的少女，他并不想离她太近。
不想再被过去的记忆追问，那是比深邃的黑暗还要让人恐慌的所在，动摇是大忌。他一直比谁都清楚。
可他也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
可有人当他是孩子？他又该如何认同自己的孩子身份？
经历过六道轮回，听起来多么沧桑沉重，可真正属于他的记忆，也不过这十五年而已。并且是比其他孩子远远单薄的多的记忆。
谁来原谅他。
安静的夜晚，互相牵着的手，各怀心事，路变得很短，很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等千花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是紫发的姑娘，少女眨眨眼睛，看了看握在一起的手瞬间脸红：
“对不起！”
“这个对不起，还是留着说给直君听吧……他可急坏了。”
“可是……”
“你受伤了。”堵在门口的少年看上去毫发无伤，千花松了口气，但马上被少年脸上的冷峻吓到缩了缩脖子，“走夜路，不小心。”她拉长衣袖掩盖膝上和手肘的伤口，然后一个禁不住，“阿嚏！”
少年眼神深了深，侧开身子让她们进了屋，紫发的少女一进门便被一道锐利的视线吓到匆匆躲回房间去，直君在外面干瞪眼半天，最终气急败坏的离开。而千昭沉默半晌，还是拿出急救箱取出药水纱布开始应急处理。
“战斗，怎么样？”千花没话找话。
“威尔帝的雷电套装，将对方的雷电全吸收然后反弹回去，秒杀。”少年轻描淡写。
“那么，是赢了？”千花抽了抽嘴角，前倾身体，少年抬头看她一眼，“不，输了。”将最后一块上口贴上纱布，他淡淡开口作结，“代战犯规。”
但总之，那只鼻涕小鬼没事，千昭也没事。这样就好。
“你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启程。”少年看起来有些焦躁，“那些人不可信。”
“不能让切尔贝罗更多的关注这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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