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粉》双十

28、眼镜后传

　　超市里的人很多，哈利虽然想要跟紧教授，但还是在超市入口的地方被人撞倒在地。撞人的是个梳着刺猬头的大概才20左右的年轻人，他看到撞到的是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孩子就不太高兴了，“臭小鬼站这儿挡什么道！”说着就要从哈利身上跨过去，但在小孩儿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抱胸的站在那儿，表情也极其严厉——这让他想起了少年犯管制所的警官们，顿时吓成了软脚虾。他赶紧把地上的小孩儿扶了起来，还替他拍了拍衣服，一脸僵硬的笑道，“小朋友没事吧，大哥哥是不小心的，”见小孩儿摇了摇头，他又马上说道，“你没事就好了，那大哥哥有急事就先走了哈。”刺猬头说完就赶紧顺着进来的路跑了出去，“今天真是遇到瘟神了。”说完还朝超市门口啐了一口，他转身正要离开就发现一个体格魁梧的保安正黑着脸站在自己的身后。

　　超市选购时，顾客可以凭自己的意愿选择篮子或是手推车。斯内普看了眼超市里的人山人海毅然决然地拽出了一个推车，回手就把哈利扔在了里面。
　　哈里还从来没去过超市，他被货架上千奇百样的商品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也忘记了肚饿。
　　另一方面，哈利在购物车里兴奋的小脸通红和他不自觉地左顾右盼的样子也完全的落在了斯内普的眼里——在这之前，斯内普还只和像斯莱特林那些从小就受着贵族教育长大的小孩子们相处过——但关系亲密到能和他上街的也就只有德拉克——那是个性情高傲却总是对自己彬彬有礼的孩子。因为在极力反对巫师的麻瓜家庭中长大，他本身是无法理解一个孩子该有的童年样子的，以致他会不自觉地把这两个一样年纪的孩子放在一起比较，显然，比起礼仪周全的德拉克，波特就是个——完全的狮院，总是不加掩饰的任由自己的孩子气暴露在人前——这就是莽撞和示弱，斯莱特林的孩子当然除了少数笨蛋是不会把自己不设防的样子至于人前的……但他并不讨厌波特这个样子，反正他就是一个纯粹的格兰芬多，除了活着——他对他没有另外的期望，所以能容忍。

　　斯内普不能接受麻瓜的速食，但离上一次自己在蜘蛛尾巷开火的日子有多久他都已经记不清了，所以他需要一些食材，而且仅仅是一些食材——两个人一天的量就足够了。所以要感谢超市的拥挤让哈利有时间来满足自己对新鲜事物的旺盛好奇心。

　　到蜘蛛尾巷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发现屋里的灯在开关的控制下完全没反应后，斯内普还是在点燃了一根蜡烛后什么都没交代的把哈利一个人扔在了反锁的屋子里。
　　哈利把蜡烛举高使它能照亮整个客厅——很整洁，与教授更加整洁的着装相比它只是多了一点灰尘，干净的壁炉，摆放整齐的沙发和茶几，占据了一整面墙摆满了书的书架，没有主人的照片、没有多余的装饰，更没有任何魔法痕迹，这只是一栋麻瓜世界的普通居所——甚至可以因为线路老化而断电。
　　哈利拎着食材进了刚刚找到的厨房，但在做饭之前他还必须清理一下房间才行。一年级的新生在开学时就被警告过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了，哈利只能像在德思礼家那样用抹布一点点的清理。

　　斯内普是在将近一个半小时后才回来的，进屋时手里正拎着一大袋子的魔药材料，他有急需要在周一前完成的一副魔药——需要今晚就开始熬制，明晚才能结束。这就是为什么他会买了整整一天的食材，他也不打算为了自己的宝贵时间去满足一个波特的食欲，所以他选择先去了马上就要对外封闭了的对角巷，只是没想到这会用了他那么长时间。

　　斯内普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当他打开这扇门时，迎接他的会是这驱逐黑暗的万千烛火和那扑面而来的盈盈暖意。
　　听到开门声，哈利手里拎着锅铲光着脚噗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教授，你再等一下，还有一道菜就好了！”
　　斯内普看着哈利用布条扎着一个小辫儿的脑袋好半天才别扭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之后，他们两个人一个回去继续翻他的炒锅，另一个则去了地下室放置他的魔药。
　　等到斯内普做好魔药的第一部分再出来时，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教授，快来吃饭吧。”哈利边在桌子边踮着脚摆着餐具，边对斯内普说道。
　　斯内普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样子一般，但从餐桌上飘散向四周的香味儿却引人食指大动。今天他本来是打算亲自下厨的，但是他做出来的晚餐绝对不会这么丰盛。
　　看着着对面对家事得心应手的男孩儿，不难猜出他在那个麻瓜家庭过得可不算太好——这件事斯内普其实一直都知道，或者说在邓布利多打算把这个男孩儿送到那个女人的家里时，他就预见了这个结果，只是那双绿色的眼睛让他一直对此视而不见。斯内普知道自己知道现在内心仍旧充满了愤恨，就因为这个男孩过得不好却还活着，而另一个拥有同样双眼的人却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想到这儿他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餐叉。
　　“教授？”不清楚斯内普心中想法的哈利还很天真地问道，“怎么不吃呢？”
　　这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那个人……
　　“尝尝这个吧，我很拿手的。”哈利炫耀似的说着，把菜夹到了斯内普的碗里。
　　斯内普看着这个为了给自己夹菜悄悄把座位挪到自己旁边的孩子，不动声色的吃掉了碗里的菜。
　　“好吃么？”没有了头发的遮挡，饱满的前额，还有那双活泼地眨动着的绿莹莹的大眼睛都异常清晰的暴露在了斯内普的眼前。
　　“我不希望吃饭时有人和我说话。”斯内普冷着脸说道。
　　“嗯。”哈里开心地笑着，只是拿着汤匙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吃过晚饭后，斯内普吩咐正在洗盘子的哈利去楼上的主卧休息后就去了地下室。
　　哈利收拾完厨房就拿着一支蜡烛上了二楼，主房里也附了一层灰尘，哈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跑去浴室洗澡了，他不想教授回来睡觉时闻到自己满身的油烟味。虽然是第一次和人睡在一起，哈利只是兴奋了一会儿就抵不住一天的劳累睡着了，睡梦里他有了温暖的家和疼自己的长辈。
　　第二天起床时哈利才知道斯内普一夜都没回来过，他特意留给他的那半边床带着一夜的冰凉。
　　哈利马上起身收拾好卧房，他洗漱完下楼的时候，餐桌上盛着火腿煎蛋的盘子和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临近中午的时候，看了一上午书的哈利从沙发上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他决定中午做顿大餐作为早餐的回礼。吃着教授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早餐时，哈利就觉得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他希望教授能和自己感受到同样的喜悦，所以他真的是很用心的做了这顿饭。但是直到他把桌上的饭菜热了三遍、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之前他都没等到出来吃午餐的教授。

　　等斯内普完成魔药从地下室出来时已经将近五点了。这时哈利正在把饭菜摆上桌，还笑着叫自己吃饭。他本来想完成魔药后就带着哈利回霍格沃兹，但他还是坐到了饭桌上——省的回去了还要看着一群巨怪进餐。
　　饭后哈利刚要收拾桌子时，斯内普告诉他，“不必了，我们必须赶在天黑前回霍格沃兹。”依然是不变的命令语气。
　　哈利也只是“哦”了一声就放下手里的盘子跟着男人出门了。
　　厨房里一碟还在冒着热气的抹茶蛋糕孤零零的待在锅台上，那是哈利用无意间发现的一小袋还没过期的面粉和教授柜子里的中国茶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好的。

　　斯内普带着哈利从斜角巷幻影移形回了霍格沃兹。
　　就在斯内普松开哈利的肩膀准备离开时，却突然被哈利用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他低头看向哈利，眉头又皱了起来。
　　哈利没有抬头，只是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说道，“要是能和你一起生活就好了，教授。”
　　“异想天开也要有个限度。”这就是斯内普的回答，果断而坚决，从不留一点余地。
　　等斯内普离开后，一直等在门旁的德拉克才走到哈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龙？你怎么在这啊？”
　　“等你。”
　　“哦……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时间到的？”
　　“父亲周末的时候请院长帮忙做一份魔药，周一就要。走这个魔药差不多要一天时间，期间又不能离开，我想院长大概是把你带回蜘蛛尾巷了吧。”
　　“小龙你好聪明！”
　　哈利的坚强让德拉克觉得心里很难过，他没办法给哈利一个期望中的家，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再谈难过时抚着他的头，说些安慰他的话。“教授就是这样的人，一直都是独自一个人，对谁也不懂得温柔。”
　　“你都听到啦，”哈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而后又微笑着对德拉克轻声的说，“但是呢，小龙，我相信人和人相遇就会有所改变，斯内普教授也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再那么讨厌我，我们也能变得可以和睦相处……”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许鼻音接着说道，“小龙——，我不相信那些见都没见过的神明，我的所有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我的愿望要我要自己去实现。所以不管怎样对于我所坚持的我都不会放弃，今天也好，明天也罢，我不会妥协的。”
　　看着哈利一副就要哭出来却故作坚强的表情，德拉克上前将他轻轻的抱在了怀里，扶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用耳语般的声音告诉哈利，“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努力的话不差这一刻，现在你只要哭出来就好。”
　　哈利就这样在德拉克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就像是要把十年来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一样的撕心裂肺。

　　一直没有人注意，像哈利这样从出生后就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的孩子通常都有着大人们难以理解的敏感。他比每一个大人都懂得察言观色，他对别人的态度总是预测精准，但他们又是最单纯的，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建造一层又一层壁垒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但哈利选择的却是另一条与他们背道而驰的道路。就在他重拾期盼来到魔法界时，他就推倒了那一层层壁垒，他的心在对着这个充满着魔法元素的世界呐喊着：他想要更多的朋友，他想要快乐的生活，他想有人陪伴——【至少在死的时候，请不要让我孤单一人。】

　　“人与人相遇就会改变……”德拉克望着天空喃喃的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