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此岸》雨小欣

7、万般郁结在心头

　　林文欣摇摇晃晃地回到了陈府,二话不说直接关了门进了房间，泪水沿着两颊一直留下来。她知道有些东西，在今天之后就回不去了，那个由她伪装起来的淡定从容的林文欣再也回不去了，或者说她早已丢弃了那样的一个林文欣，从灵隐寺的那一瞥对望开始。
　　可是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她不是那人满心期待的良人，有关于林文欣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风花雪月、诗词歌赋那都是盗窃了后世之作，心境淡然也只是因为自己不管在哪个时空都是生无可恋的，所以只好这样放空自己的一切。她以为她表现地从容，她就会是那个从容的林文欣了，这样孝顺着陈母，然后再观一观这方山水，也许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她忘记了，面具带久了，总有一天会脱落，而且掉落得有些猝不及防。
　　陈母回府自是发现了今日的不同寻常，府中的气氛不是同往日般地冷清而是散发出一种沉郁之气。
　　问过下人才知林文欣已早早回府，只是脸色苍白得难看，闷在房中一步都未曾踏出。叫来陈忠询问，方知今日去了慕才馆赴宴，而后慌忙回来。而这慕才馆的苏姑娘正是那日去灵隐寺所遇见的面带白巾的姑娘，而后陈忠又细细告知了那湖边赋诗及方府夜宴的事。陈母听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就叫陈忠下去了。
　　叫来丫鬟把厨房又热过的饭菜端到门口，询问后里面仍是淡淡地不想吃。陈母也不再多说，让下人放下饭菜再度叹了一口气也就离开了。
　　已经三天了，欣儿，你又何必如此自苦呢？
　　林文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仍是反反复复地纠结。想不通、理不开，万般心绪缠绕心头。知道陈母那一声重重地叹息声传过来，才恍然醒悟，自己如此消沉，恐是又热的母亲心忧了吧。
　　终于推开门，问过仆人，方知自己这几天关在房中时，娘亲除了给自己送饭的时间，其余也就一直由莲姨陪着在佛堂念经。听到这个林文欣的愧疚之情更甚，匆忙赶去佛堂，心里压着千言万语想说，想告知娘亲自己再也不会如此的不孝顺，如此地不爱惜自己，想说我会好好的。可是走近时，看着娘亲那略带关心又无奈的面容时，终于克制不住了，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抱着陈母大声哭泣：“娘，我们回去好不好？”
　　陈母听此言也是极其的辛酸，也就只有搂进林文欣任她哭泣，口中应答者：“好，回去，我可怜的孩儿。”而立于一旁的莲姨眼睛也是通红。
　　因着要回去了，所以陈母也就打算再去一次灵隐寺还愿，顺道捐些香火钱。中途休憩时却是再次遇见了苏小小。
　　“阮公子又何意执着于此呢，小小已经跟公子言明，恐怕今生都得辜负公子之意了。”苏小小起身往外走去，本是心中郁结，想着来此让佛主点化一番。可是这阮郁这几日却总是自身边纠缠，他的心意自己自是明白，可是终究要辜负这人一片好意了。
　　“能陪在苏姑娘身边是郁心甘情愿的。”看着眼前佳人揪起的眉心，自是知道她是为了他人而烦心，可是自己也坚信总有一日自己会打动这人的心，所以宁愿在一旁苦苦守候，哪怕就这样静静看着也好。
　　苏小小不再多说什么，刚想转身离去就听到一妇人的声音：“苏姑娘可否留步，老身有几句话想说与姑娘。”苏小小转过身来才发现原来是上次那人陪着来灵隐寺上香的夫人，恐就是林文欣过世娘子的母亲吧。再说那人是因为心中放不下已逝的妻子才会拒绝自己么？
　　“苏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那妇人已移步去另一侧的长廊，苏小小见此也就跟了上去。
　　“老身并非想为欣儿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要怪罪欣儿。”
　　苏小小没想到这夫人一开口就提及林文欣，而且口中关心之气不言而喻。那人与他过世的妻子感情也是极好的吧，为何自己不能有如此的福分呢。
　　陈母看着苏小小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的猜测也就更加肯定了，“欣儿那孩子这几日也过得非常不好。所以无论如何，希望姑娘勿怪罪于她，要怪就怪老身吧”
　　过得不好么？为何如此这般，你可知道就算你放不下你的前妻，我也不会怪罪于你的，只要知道你心中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牵挂，那小小也是可以凭着这点念想而度过此生的。既是如此，那小小自是不会再相逼了。
　　“夫人言重了，小小明白了。”说完倒是对陈母淡淡一笑。
　　陈母看着如此通透聪慧的一个人也明白了，不再多说什么就告退了。
　　陈母回府就看见林文欣立于院子那一隅的凳子上，一手还拿着个酒杯，自从来到钱塘还没有看到如此有仇的林文欣呢。
　　林文欣看着母亲渐渐走近，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迎上前去：“娘，回来了，今日去还愿可算顺利，累吗？”
　　陈母看着如此乖顺的孩子还是笑笑：“今日去上香遇见了苏姑娘。”说到此就看见林文欣的脸色变了。
　　“欣儿，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了，难道不去做个别吗？”
　　“嗯？”林文欣对上陈母的眼眸，看着那洞悉一切的眼睛顿时觉得尴尬。“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是不能改写的。”说着露出一丝苦笑。
　　许久之后陈母才开口说：“可是欣儿，你都没有给人家一个知晓真相的机会，这是不是又有点过于残忍。”
　　会残忍吗？让她知道了那么怕是连最原先的那份美好都毁了吧。
　　“你诚心去告知于她，我想她知道后会明白如何取舍的。而且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怪罪于你的。”
　　真的会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