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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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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一场小说里的腥风血雨即将上演,而他也可以就此荣登死去活来穿越最没戏的男主角榜首,可一声画外音硬生生截下了孟良荣登金乌鸦的美梦。
“你来做什么?”
花厅门廊,背光处,单单立着一人,正是柴紫。
只见他脸上怒意未消冷淡更浓,凄森森射过来的目光直逼柴荣,可柴荣却甘愿热脸贴冷屁股,松手放了孟良,笑盈盈走过去,一句话没说,伸手就将柴紫搂近怀里,似是说了一句什么,柴紫原本抗拒的姿态顿住了,孟良没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只是他眼睁睁看着柴紫被荣爵搂着,突然间觉得心中不是滋味,怎么说,前几日还冲他撒娇使泼的人这会子委身于人,何况还有小二算账王二麻子一堆人看着,那眼神活脱脱他被人带了绿帽子,是谁都不爽,就算他对柴紫无意,也不能吃这闷亏。
他清清嗓子走上前,一手提溜开柴荣,摆开掌柜的姿态道:“荣公子既然是来叙旧的,何故带这么多人来喊杀喊打的吓人,这么多人怵着,把我店里的客人都吓跑了,这损失谁来赔?”
咚!案头多了一样东西,账房先生冒个头,两眼顿冒金光,一锭金子,拳头大的金元宝就这么从天而降。
孟良挑眉,看来这荣爵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前有乔晓余玩失踪,后有詹总管背后阴,若真有事,他这半路被抓来顶包的半吊子能否扛住?抽回目光看一眼一脸得意的荣爵,孟良把目光落在柴紫身上,他伸手拿了金元宝走到柴紫身前,拉起他的手将元宝放在他掌心。
“他找的是你,一切看你决定,需要帮忙时说一声,我在这里。”
说罢松手,也不管看戏的还看得津津有味,只挥一挥手道:“都散了!还做不做生意了!要看到乔掌柜回来吗?”
唉,不能怪他狐假虎威,只能说乔晓余这挑子撂的太突然。
赶走了闲杂人等,回头却见荣爵身后还怵着一堆人,孟良不耐烦道:“我说荣公子泡妞还带帮手未免太逊了吧!”
荣爵脸色一沉,本想发作却见柴紫转身往楼上走,顾不上回敬只瞪了孟良一眼,转身冲身后的随雇道:“退下!”
然后快步追着柴紫上了楼。
孟良目送二人一前一后上楼的背影,挥一挥衣袖扫去心头一缕乌云,他知道柴紫对荣爵余情未了,也许今日就是永别,他真跟了荣爵转世投胎做个女人也说不定,这样也好,虽不能两全齐美,却也圆了一头,也省得每次被他弄得心猿意马近乎人格分裂。
再看楼上一眼,人影已没在幽暗长廊尽头,好像没着没落的心底,渗出一丝凄凉。
孟良把这归罪于阿伟的离去,归罪于乔晓余的阴晴不定,归罪于突然压在身上的重担,唯独不愿承认,他被柴紫吸引。
楼上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后院发生了什么才是他该关心的,他转身快步步入后院,想看看这半天功夫詹总管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才踏进后院就看到有鬼差穿梭往来,所有的杂役都规规矩矩站在原中央,詹总管和一个鬼差总管模样的人站在前边看着,孟良走上前问:“这是在干什么?”
詹总管转身看到他笑眯眯的答:“找证据!”
孟良凝眉:“什么证据?”
一旁的鬼差看他一眼,詹总管立刻凑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鬼差脸色有了缓和,看着孟良解释:“我们已抓到放出流言的人,但他说有证据,本差带他来取证,若是没有——”
“有的一定有的!小的就把它埋在墙角第三块砖下边!”
孟良顺着声看过去,人群中跪着一个瘦小的孩子,看起来十五六岁光景,一张脸上满是敬畏,只是他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却是没对上号。
“这厮是前几日报到的,没想到是个惯偷,活着时候那点手艺死了还不忘,他自己交代前几日摸进楼上偷东西,误打误撞进了乔掌柜房间,拿了银子不说还顺手摸了些珠花首饰送到当铺里,却没想到死当有人发现这里边一样物件跟鬼山里鬼王身边的能凑上对——”
梳子!孟良屏息看着詹总管,只见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往下说:“一对严丝合缝的断齿梳子代表什么?”
“代表梳子的主人和鬼王有关系。”
接话的是鬼差。
“地府自一分为二时阎罗王就有规定,有违者擅自与鬼山互通,一律放逐荒山野林,无特赦不往生!”
“无特赦不往生?”孟良心中混乱混沌呢喃。
“灵魂被困在结界外永世不得超生。”
孟良抬头,对上詹总管眼中的冷笑,他不由毛骨悚然,梳子是他偷的,他本意是救人,却没想到会置乔晓余于如此险境,很明显詹总管从一开始就挖好了坑等他跳,如今更找好了替死鬼将他归于统一战线,就算他现在说不也没用了,他能做什么?
额上渗出冷汗,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搜查的鬼差从房中奔出,拿着一个暗色绸袋交给带队的。
绸袋孟良再熟悉不过,他知道,那里边装着梳子,他从乔晓余房间偷出来的梳子,乔晓余马上就会被扣上与鬼山暗中交易的黑锅,被放逐荒山野岭永世不得超生,詹总管的计谋成功了,而他呢!他将成为真正的罪魁祸首。
背心一凉,孟良扑上去想抢绸袋,却没想詹总管早就防着他的,一伸手将他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没用的。”
孟良瞪着他,只见他含着冷笑低声喃:“我等了几十年,好容易才等到你的出现,现在一切都晚了!”
什么意思?他等了几十年?等他?孟良心中一万个问号,却是真真知道来不及了,鬼差抖开绸袋,一件东西露了出来,孟良绝望的闭上眼睛,他不伤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乔晓余,杏眼丹凤含笑藏娇,微施粉泽的面颊上两朵浅浅笑涡霞光荡漾,朱唇贝齿明眸善睐,她第一次见他穿一身翠色金丝绣花袄,鹅黄曳地百褶裙,乌溜溜的长发编成发髻盘在脑后,簪一根镶金嵌玉凤尾簪,调戏他说嬉皮能肉不如入大堂陪客……恍惚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她让他选生还是死,她教他阴曹地府生存的法则,她笑他看不穿赞他有两把刷子,她阴晴不定却也几次出手救他于水火,一点点一滴滴,心中仿佛裂了一小条缝,渗出一丝温暖,却蚀了他的心。
“这是什么?”
詹总管失声怪叫。
孟良霍得睁开眼睛,一看顿时也愣了,绸袋里逃出来的,不是断齿梳子,却是半块王婆麻饼。
“这——这不可能啊!”
詹总管已顾不得演戏,扑上前抓过绸袋抖了又抖,里外翻了个遍却也只搜出几块饼渣渣,孟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即刻招来一剂血滴子,无奈忍住笑,心里松了一口气,改看戏了。
就见不死心的詹总管扔了绸袋冲到被押的小厮面前,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打的小厮嘴角立刻裂了口,看得孟良都觉得痛。
“梳子呢!你给我藏哪去了?”
小厮被打的昏头转向抱头痛苦道:“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按照您吩咐的埋墙角了!”
此话一出又招来一顿打。
詹总管一边打一边骂:“混账东西,自己闯下的祸又想泼到老子身上,你活晕了吗?”
连鬼差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扯了詹总管到一边嘀咕了两声,孟良听不见,却看詹总管的脸色更难看了,猜也猜到詹总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鬼差提了少年领着人走了,院子里原本立着的杂役也都识相的能躲多远躲多远,就只剩詹总管和孟良两人。
詹总管一脸阴沉,相反孟良的心情则好很多,正要转身走却被叫住。
“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
孟良回头,看着詹总管,看着他的目光里深藏一丝阴冷,孟良凝眉,想起刚才的话恍然道:“对了,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詹总管冷笑,掂掂手心沉甸甸的石头道:“那半截木梳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今天没被我逮着把柄算她走运,不过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她乔晓余会栽在这件事上,而你——”
孟良挑眉:“我?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乔晓余到底有什么把柄被你握住了?还有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你是唯一能够拿得走那木梳的人,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我是唯一拿走木梳的人,难道在我之前还有人想拿没拿走?”
詹总管笑笑点头。
孟良失笑:“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天生有做贼的天赋?还是说之前那些人太笨,又或者没我的狗屎运?”
起!这什么狗屎运!幸好梳子不见了,不然他要背多大个黑锅都不知道!
詹总管听他这样自嘲却不以为然,随手将石头抛到井里道:“你和她有什么渊源我还不知,但乔晓余和鬼王有交情这一点我敢肯定,并且总有一天她会为此付出代价,至于你——说不定前世和她是仇人也说不定。”
“前世?仇人?”
孟良啼笑皆非,哪跟哪啊,摇摇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们两清了,以后你的事与我无关,拜拜!”
“我的事自然与你无关,可乔晓余的事——哼哼,可就由不得你不管了。”
“什么意思?”
孟良忍不住回头问。
詹总管笑容神秘,转身背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