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搁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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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井一路小跑到体育场门口，他觉得自己如果不飞快地跑一跑，心里就会有很多苦涩的东西一起涌上来。丸井有点气喘地跑向体育馆门口，远远地看见一个橘黄色的脑袋穿着冰帝的运动服站在那里。慈郎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背对着丸井，东张西望着，但没有看见他。
丸井跑道慈郎身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抱歉啊，慈郎。我来迟了。”
慈郎回过头来，抬头看到是丸井，茫然瞌睡的脸上立刻写满了欣喜：“文太！你、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担心你是不是不想来了。”
丸井看着那张小脸，上面混杂着激动，狂喜和些许隐隐约约的委屈。他知道慈郎等了自己很久了，便冲他迷人地一笑，道：“嘛，跟你一起逛街，我怎么可能不来，我又怎么舍得不来。”
丸井冲慈郎眨了眨眼，随口花言巧语地哄着他。对切原，丸井从来都束手无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完全被对方左右，每当看到切原难过的神情，自己就悲痛欲绝，每当看到切原的笑容，自己就狂喜不已。然而面对慈郎，丸井总觉得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有的是办法。
果然，慈郎听了这句话无比的激动，他拉着丸井的衣袖向外跑去，叫道：“那我们快点走吧！文太！”
丸井忍不住笑道：“好好，这就走。”
两个人出了体育场，没走多久，就到了繁华的步行街。雨后的东京空气清新，现在正值暑假，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学生模样的人在街上逛着。丸井和慈郎并肩走在步行街上，只觉得干净而湿润的街道显得格外的清爽。
丸井没心情逗留，慈和便和他两个人便直奔那家市中心的著名的蛋糕店。
慈郎和丸井走了进去，蛋糕店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只见各种甜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迹部撑腰，慈郎可以和丸井随意选择。两个人要了许多看起来诱人的甜品，端着餐盘，在窗边坐了下来。
布丁滑嫩，蛋糕香甜。丸井立刻感到自己的心里一阵轻松，慈郎也兴高采烈。吃了一会，慈郎便开始偷偷打量着身边的丸井。丸井一头精神的红色齐耳短发，眼大鼻挺，五官娇媚，但他身材结实，大臂和胸前有线条紧致而修长的肌肉，散发着淡淡的男子汉气息。
他真是又帅又漂亮。
慈郎看着他，心思竟慢慢完全离开了手边的甜点。他从来没有跟丸井两个人，像这样挨在一起坐着，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机会，可以久久地观察他。慈郎张着嘴，细细地看着丸井，丸井摸样十分帅气，慈郎感觉自己嘴里是甜的，心里更是甜的。
丸井吃着自己的那份点心，无意间一抬头，看见慈郎嘴半张着，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他的嘴角蛋糕渣和口水混在一起，抹得到处都是，比自己脸上的还多。丸井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张纸巾，在他脸上一盖，问道：“看什么，吃啊。”
慈郎回过神来，不由得嘿嘿一笑，接过纸巾，擦着自己的嘴道：“文太，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丸井对他挑了挑眉毛，道：“这还用说，本天才自然是好看的。”
慈郎心里突然一阵冲动，忙不迭地把手里的叉子一放，道：“那个，文太！我有话说！”
丸井手里的刀叉不停，翻着自己的蛋糕，问道：“什么事？”
慈郎脸上微微一红，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叫你出来，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哦。”
丸井从蛋糕上面抬起头来，看到慈郎一脸倾慕地看着自己，丸井微微一怔，眼睛里便随即射出了狡黠的目光。他轻笑地看着慈郎，问道：“说罢，什么事？”
慈郎抿了抿嘴，笑嘻嘻地道：“嘿嘿，文太，嘿嘿，我喜欢你。”
丸井一呆，突然哈哈大笑，他赶快咽下嘴里的饮料，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咳了出来。丸井自顾自地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份甜点大笑着，慈郎就坐在他旁边，咧着嘴看着他，也是兴高采烈地嘿嘿直笑，仿佛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非常得意。丸井每次想要停下来，看见慈郎那副傻乎乎的表情，又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大笑，一个傻笑，一起笑了一阵，丸井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慈郎，脸上还带着刚才的笑意，问道：“慈郎，我该说谢谢么？”
慈郎笑眯眯地挠着头道：“文太，我是认真的。”
丸井眨眨眼，调整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正色地道：“既然如此，慈郎。我需要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丸井不知道慈郎是不是真的是认真的，但是这句话早晚要告诉他的。
慈郎听了，不以为意地笑道：“文太不是说不找女朋友的吗？”片刻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抬起头惊讶的道：“还是你有男朋友了？”
丸井微微叹气，摇了摇头道：“没有啦，有就好了。他……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丸井本来想说，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但转念一下，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说这个。
慈郎轻快地道：“嘛，那我就更可以喜欢你了。”
丸井惊奇道：“慈郎，我刚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慈郎也用同样惊奇的表情看着他，回答道：“但是文太是单身啊！我是有机会的啊。虽然不知道文太喜欢的那个人谁，但我要和他公平竞争。”
丸井愣住了。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慈郎也收起了笑嘻嘻的神情，换成了一副认真的摸样，只不过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稚嫩的孩子气，即使表情严肃看上去也很可爱。
丸井还在惊讶于慈郎的话——自己是单身，慈郎要公平竞争。切原也是单身，而自己，却从来没想过和柳公平竞争。
一瞬间，就仿佛有道曙光照亮了丸井的心房。一切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赤也也是单身啊！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啊！
丸井蓦地站了起来，双手握住慈郎的手，激动地道：“谢谢你！慈郎！”
慈郎又开心地咧开嘴，看着丸井，问道：“你答应和我交往了，文太？”
“不！”丸井道，他情绪十分冲动，根本没耐心听慈郎在说什么。“我决定跟他公平竞争！”
慈郎看着他，露出不解的神色：“你在说什么，文太？”
丸井高兴地笑笑，摇摇头回答道：“没什么，慈郎。谢谢你！今天真高兴和你出来！”
慈郎看了他一会，也高兴地笑道：“嘛，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文太。”
晚上回到家里，丸井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里想着慈郎白天说过的话。
切原现在也是单身，他就算心里喜欢柳，自己也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即使他不能回心转意，能多点机会跟他在一起也是好的啊。
丸井翻身从床上起来，拿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切原的号码。
丸井看了看表，现在时间还早，不到晚上十点。切原果然还没有关机。丸井仔细地听着手机，响了几声后，电话便接通了。
“喂，丸井前辈？”
丸井听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舒心地一笑，觉得刚才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喂，赤也，还不睡？明天可是有比赛，对吧？”
切原盘着腿，蜷缩在自己屋里的沙发上，回答道：“就是因为比赛才睡不着啊，明天可就是全国大赛了啊！我好激动！”
切原一想到明天的比赛，就又兴奋又紧张，而一想到柳前辈要来看台，更是亢奋地不行，便怎么都睡不着觉了。
丸井听了笑道：“这么激动可不好哦。”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赤也，明天的比赛，我去看你，你说好不好呢？”
切原听了，兴奋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真的吗？丸井前辈！”
丸井听到切原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也是开心得不行，心里甜甜的。又不禁心下自嘲地想道，竟然只要这种程度自己就满足了。丸井闭上眼睛，回答道：“嗯，这个星期我都会去看你。”
切原叫道：“太好了，到时候你和柳前辈坐在一起，好好地看我的表现吧！”
“什么？”丸井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柳要去？”
“嗯。”电话那边，切原点了点头，并完全忘记了丸井看不见自己点头。“我跟他说好了，他说这个星期要来陪我。”
丸井沉默了，思索着怎么会是这样。自己刚才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但是柳去看切原的比赛，这件事又仿佛最寻常不过了。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
果然莲二也要去看他么。丸井想着。
“嘛，多一个人不好嘛。”丸井突然道。“明天我也会去看你的，赤也。”
“嗯，要来啊，丸井前辈！”电话那边兴奋地回答道。
切原扣了电话，望着外面沉静的夜色，只觉得更加难以平静，无法入睡。
但他不知道，现在难以平静的人除了他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
迹部家后院的网球场上，皎洁的月光像水银般地倾泻下来，为宽阔的网球场铺了一层白霜。安谧的场地上，一个人正身披冰帝初中部运动服的外套，正在月光下缓缓地踱步。
明天就是全国大赛了。日吉想道。迹部部长把当年自己的担子完全托付给了自己，这场比赛，无论如何不能输。
突然，远处的树旁人影微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摩擦般的轻轻的声响。日吉听到那轻微的声音，转过头来，见那几棵树还是静悄悄地伫立在那儿，看上去毫无异状，但是他发现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却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有个人方才轻轻巧巧地跑了过来，藏在了树后。
日吉停住脚步，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但又似故意放大了声音般地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树后的人噗嗤一笑，压低了嗓子粗声粗气地道：“这么晚了，你不也还在这里。你说我是谁？”
日吉忍不住笑道：“除了我的向日前辈还能有谁。”他停下了脚步，刚才严肃的脸上此刻终于变得柔和起来，等待着岳人的回答。
但树后面的人突然不再言语了，球场上一片安静。
日吉负手站在原地，看着岳人藏身的那棵树微笑道：“出来啊，岳人。其实我就知道你会跟着我出来。”
岳人哼了一声，从树后走了出来，慢慢走向他。他在日吉面前不远处停住脚步，装出生气的样子，道：“什么‘我的向日前辈’，谁让你这么说的！你小子好大的胆子。”
日吉嘻嘻地笑着道：“那叫‘我的岳人’也行啊。”
岳人瞪了他一眼，道：“不行！我的名字，也是你这个后辈能直接叫的吗！”
日吉笑道：“好，好。那就不叫。还是叫向日前辈好了。向日前辈。”他随口答应着，心想反正过一会儿岳人肯定会用各种办法，让自己还是叫他岳人。
果然，岳人听了垂下目光不语，一声不吭地走在日吉的旁边。日吉也不做声，故意不打破这不和谐的沉默。岳人绷着脸走了片刻，才道：“我可真是讨厌你。”
日吉心下偷笑，装傻道：“我又怎么了？向日前辈。”
岳人突然狠狠地一推他，然后又冲上去，不停地把他往球场中心推着，叫道：“什么‘向日前辈’！这么久没见，也不表现得亲热一点！你凭什么故意气我让我不高兴啊！”
日吉笑着躲闪着，装着往后倒的样子，笑道：“阿咧！我怎么了，向日前辈？向日前——岳人——岳人！！啊——！我错了岳人——”
岳人揪住日吉，上下其手狂扁着日吉身体各处，日吉惨叫声不绝于耳。岳人打了一阵，直到自己觉得修理的差不多了，方才满意地拍拍双手，俯身看着仰面躺在草坪上的日吉。日吉又被他打了一顿，头发和衬衫都被揉地乱糟糟的，一脸苦笑地躺在那里，不敢站起来。
岳人点了点脚尖，绕着他走了一圈，笑道：“呐，若，我好高兴！你高兴吗？”
日吉苦笑道：“有什么可高兴的……”看到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连忙改口道：“高兴！高兴！”
岳人嗯了一声，笑道：“高兴就好。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日吉道：“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岳人停止了绕着日吉踱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和他并排地躺在草坪上，睁大眼睛看着两个人头顶上方的天空。浩瀚的夜空万里无云，除了那轮明月，更有繁星点点。日吉嘿嘿一笑，翻个身便扑过来，想搂躺在自己身边的岳人。
岳人突然一阵心跳，飞快地跳起身来，躲开了他那一抱。日吉也紧跟着跳起身来，慢慢走近他，笑道：“怎么了，岳人。”
岳人面红过耳，心想还好日吉在黑夜之中发现不了。岳人按住胸口，只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但在极度的紧张之余，但更多的还有欣喜。
日吉慢慢地靠近着他，向他张开了双手，不解地道：“怎么了，这里又没别人。”
岳人飞快地躲开，双颊绯红，嘴里叫道：“不要！”
“别闹了，岳人！”日吉再次跑向他，试图抱住他。
“不！有本事就抓住我啊！”岳人笑道，敏捷地跑来跑去。
日吉站定了脚步，撸起了袖子，装作生气般地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抓不住你么！”他突然猛地扑向岳人，但这次岳人却没有再躲闪，而是站在原地任由他抱住，同时自己也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他。
日吉的胸前，岳人的头发上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日吉贪婪地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岳人瘦小柔韧的身体抱在自己怀中，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化为须有。两个人就这样忘情地相拥在皎洁的月光下，相拥在露水冰凉、萤火虫纷飞的仲夏夜中。
树木掩映的网球场静悄悄的，就连心跳声仿佛都被无限的放大。过了良久，日吉闭着眼睛问道：“我有多久没这样抱你了，岳人？”
“半年了呢。整整一百三十五天，我数着呢。”岳人也闭着眼睛，满脸幸福的微笑，轻声回答道。
日吉放开了岳人，凝视着他的脸庞，道：“记得这么清楚。你很想我吧，岳人。”
岳人撅起了嘴，但也没有否认，片刻后才道：“那又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走向球场边，在看台的一侧坐了下来。日吉道：“我这边也一样啊。而且，长太郎才辛苦呢，亏他长那么大个儿，猛一看还挺有男子气概的。记得他刚刚离开宍户前辈的那段日子，那才叫一个六神无主，你是没有见到……”
岳人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我们这边的亮也差不多呢。刚开学那一阵子，亮的脾气简直糟透了，几乎天天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和大家闹个没完，和迹部还吵了好几次呢。”
日吉喃喃地道：“为什么部长和忍足前辈那两个人总是这么好的运气。咱们队里就他们俩能在一起。”
岳人也皱着眉头道：“就是啊，一想到这一点就来气！你和我，长太郎和亮，还有慈丸和立海的丸井君……”
日吉突然想了起来，问道：“慈郎前辈和丸井前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俩终于在一起了吗？”
岳人笑嘻嘻地道：“慈郎那个笨蛋。因为现在冰帝的高中也在神奈川了，他便信誓旦旦地决心一定要追到丸井。迹部看咱们几个人里面只有他还是单身，终于答应给他经费作为支持呢……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就开始行动了啊。”
日吉道：“……前辈们，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当然啦，”岳人往他肩膀上一靠，闭着眼道：“谁让我们是冰帝呢。就是要这么霸气的嘛。”
日吉感觉到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心中一阵跳动。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那两个人影一高一矮，靠在一起，默契地就如同一对璧人。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只觉得心意相通，温馨而甜蜜。
晚风习习，吹拂这两人的额发。岳人听着自己和日吉的呼吸声，轻轻地问道：“若，这么晚了自己来球场干什么。”
日吉没有回答，片刻后，回答道：“就是睡不着，想出来吹吹风。”
岳人道：“你在担心明天的比赛吗？”
日吉沉默了片刻，坦白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又补充道：“其实也没有太担心，就是稍微想一想而已。”
岳人不语，像是在听那沙沙的蝉声。过了一会，才到：“若，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侑士和迹部那样的天才，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在球队正选里的实力，都不怎么出色。我也许……不能为你分担什么，但是还是希望，你有什么心事都能愿意和我商量。”
日吉转头望着他，惊讶道：“岳人，你……”
岳人突然笑道：“说着玩的啊。呐，若，我刚才说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侑士和迹部他们的！”
日吉愣住了，片刻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对岳人说：“岳人，你说得对，我心里在想什么，都应该让你知道。我的确很紧张，一直在担心全国大赛能不能得到名次。因为关东大赛的时候，我在第一单打里负给了立海的切原。”
岳人看着他，柔柔地道：“若，谢谢你告诉我。这种心情是很正常的啊，要是我是队长，心情也会跟你一样呢，不，是比你更紧张，因为你已经很出色了。”
日吉道：“可是我没有把握打过切原。”
岳人摊摊手道：“迹部也从来都打不过幸村啊。我们还不是每年都输给立海么。”
日吉又道：“可是他已经把这副担子交给我了。”
岳人认真地道：“你能尽最大努力，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迹部他把担子交给了你，又来高中挑起新的重担。你也一样。前面的路还很长，你以为初中的全国大赛就是一切的结束吗。”
日吉想了想，又道：“可是……”嘴里刚刚突出这个词，岳人放了一根食指在他的嘴唇上，目光带笑地摇了摇头。
岳人看着他，双手扶在他肩上。日吉抬起头，看着岳人，在月亮的映照下，岳人的眸子是那样的闪亮。
岳人柔声道：“若，你听着，如果你没拿到全国冠军，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记得我常说的那句话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迹部那样的人总是打不过幸村，幸村那样的人还不是输给了越前。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快乐地打球就好。因为在我心里面，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日吉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他让岳人挽着自己的臂膀，两个人走上看台，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并肩坐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身上传来的温暖。
皓月当空，月亮已经圆了个半满。万籁沉沉，幽蓝的天际云影茫茫，清辉欲敛。
“若，你看，月亮快圆了呢。”岳人伸手指着夜空的月亮，兴奋地道。
“嗯。”日吉应了一声，也凝望着天际的那轮明月，回答道。“差不多还有一周，月亮就能圆了。”
“一周么。”岳人喃喃地道。“但是一周以后，我就要和迹部他们去广岛参加全国大赛了。”他看着月亮，缓缓地道：“那时候我们又要分开了。”
日吉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地点了点头。
幸福总是短暂的。欢乐过后，这时他们方才刚刚想起，一周的相聚之后，又是不可避免的分别。
冰冷的月光在他们头顶无声的浸润这个世界。它虽然天天莅临人间，把光明带给夜的黑暗，却高洁得不食人间烟火，更不谙离恨的苦楚。
岳人看着那半圆的月亮，呆了半晌，突然扑向日吉，身体缩在他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岳人。”日吉轻轻地抚摸着岳人的头发，柔声问怀中的人。
“没什么……”岳人哭了一会，擦了擦眼泪，回答道：“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月亮总是在分离的时候才圆呢。”
日吉看着那双眼睛，岳人的眼睛里泪光盈盈，原本活泼快乐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苦涩之意，似乎饱含了千言万语。日吉抱紧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渴望天天和岳人厮守，两个人一直相伴呢。
日吉替岳人擦干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岳人，没有分离，我们怎么能知道什么是相思呢。”
岳人听了，滚烫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若，现在我在高中，你在初中，尚且这样，我们见一面就如此的困难。我只怕三年后，自己高中一毕业，要去远方上大学，而那个时候你还留在高中，将来如何发展都还看不清楚。我怕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化，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只怕聚少散多，我们即使再相爱，到头来也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
日吉心中难过，久久不语，过了片刻道：“岳人，你不是爱我的吗。我也爱你，这就够了。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掌握，但我相信事在人为，至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都要往最好处去争取。”
夜风微凉，球场周围高大的灌木，树叶的影子投在被月光罩得雪白的地面上，随着风轻轻的摇动。
风翻动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木在夜里低语，但没有人读得懂它们是喜是忧，是乐是愁。
岳人擦干了眼泪，从日吉的怀里直起身子来，对他道：“若，我……我在冰帝等着你，只盼你快快考进来。”
日吉点了点头，看着他，郑重地道：“我一定会考进去的。而且，将来岳人上哪个大学，我就去哪个大学。”
岳人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但这次的是喜悦和幸福。他把自己的小拇指向日吉伸了过去，激动地道：“若，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要一直追随着你。你……你答应我，不要辜负了我……”
日吉也把小指伸了过去，勾住了岳人的小拇指，答应道：“不会的。我们一生不相负。”
夏夜的风徐徐吹来，带着沁人的凉意，拂着两人的后颈。月光如雾，此时此刻，日吉和岳人两人只想依偎在一起，听着夏籁，听着蝉鸣，还有那彼此交织的心跳声。
任何多余的语言都不再重要。
年轻的心飘荡起夏日的情丝，相爱的两个少年，总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许下山盟海誓的诺言。
夜凉如浸，虫吟如泣。只是不知道，这样晶莹透明的感情，就是爱情吗。
第二天早上，柳早早地起了床。天空已经完全放晴，雨后的天空湛蓝无比，让人看了神清气爽。
柳照例出去读书跑步，等到上午十点多，便在书包里装上几个盛满饭菜的便当盒和几本小说，带上自己家里的月票，乘轻轨前往东京。
神奈川的海岸蓝着忘记身世的蓝，不知名的白鹭以那样抒情的蓝为背景，在碧空中翔着一种不自知的翩翩。列车沿着纯蓝的海岸轻快地向前飞驰，柳望着开阔抒怀的风景在窗口飞纵而过，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到了东京。
下午就是赤也的全国大赛了。在去看完了不二之后，还要去看切原，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尽快赶到医院才好。
轻轨果然很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柳便到了东京。他看着地图，转乘了地铁，前往中心医院。
下了地铁，柳背着书包，缓缓地往医院走着。东京今天已经完全恢复了夏日的晴朗，一派风和日丽好景。
这样的天气，病人应该会康复的很快吧。柳想着，顺着住院楼慢慢往上爬着，一转眼已经来到不二的病房前。
柳敲了敲门，轻轻地推门走进来。整洁的病房里，不二已经醒了，正眯着眼睛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柳看到他的头上和手臂上缠着一卷卷厚厚的绷带，原本整齐的毛茸茸的棕色头发一撮一撮地从绷带里面支楞出来，看上去十分滑稽，大概是他觉得痒痒挠头时自己抓出来的。柳看到不二这副像是一只受伤的熊的样子，不由得心情一阵沉重，心想他果然伤的厉害。不二看到柳进来，便转过头来看着他。
“柳君，”不二望着他道。“我隐隐约约记得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当时比赛还没结束……真是谢谢你了。”
柳带上门，说道：“不用客气，你那个样子，换了谁都会马上把你送进医院的。”
不二笑了一下，问道：“那比赛怎么样了，赢了吗？”
柳点了点头，回答道：“三比二赢的冰帝。除了渡边学长输了给了迹部，我们的那场弃权了，剩下的三场都赢了——精市他们都用了一刻钟左右就结束了比赛，真是不可思议。”他走过去，把肩上的包放在桌子上，坐到不二的床边，端详着他，问道：“不二，你怎么样了？”
不二笑笑：“没事了，就是浑身都疼。”
柳叹了口气道：“这怎么能叫没事呢。好好休养吧。我会常来看你的。”说着提了提床头柜上的暖瓶，看里面有没有开水。
听到这句话，不二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会常来看我么？”
柳犹豫了一下，看到面前的那双眼睛突然闪烁出期待和喜悦的光辉，又想到他伤的这么重，需要人照顾，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道：“你又不叫家里的人来，只好我来照顾你了。这样吧，我每天中午来给你送饭。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柳想道自己答应了这件事，就必须说道做到，真的要天天来了。还好距离全国大赛开始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自己除了每天练球之外也没有别的事。只是……
只是，本来答应去看赤也的比赛，现在是去还是不去呢？
不二这个样子，自己真的可以就这样走开吗。
柳觉得有些烦恼，他轻轻摇了摇头，打开了自己的书包，问不二道：“不二，你还没吃饭吧，我从家里带了点饭，趁热吃了吧。”
不二嗯了一声，看着柳把饭盒，水壶，餐具和纸巾一样样的从书包里拿出来。不二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现在没有戴那对立海的黑色重量护腕，而是戴了一块表，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显得很有文艺气质。不二看着他灵活的指尖，目光沿着他的手臂一路上移，柳的衬衫干净而笔挺，从侧面看去，他的几缕碎发整洁地垂在额头上，鼻梁挺拔，眉眼间尽是认真的神情。
不二怔怔地注视着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安全。他只希望他能一直都在这儿，带着这份强大的安全感，一直在这里，留在自己身边，不要离开。
要是手冢在，一定也会天天来，会像这样照顾自己吧，不二想道。他一定也会每天都来，像柳一样为自己带来饭菜和汤水，而自己就可以靠在床上，一边吃着他准备的饭，一边看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不二看了他一会，突然开口道：“谢谢你，莲二。”
柳莲二听到不二突然改口叫自己“莲二”，不禁吃了一惊，道：“不二，怎么突然这么叫？”
不二作出吃惊的样子，歪着头看着他道：“不可以吗，我听他们都这么叫，所以我也想这么叫。”
柳没有说话，心里有些不是很情愿。能直呼他“莲二”的，除了亲人就是立海那几个最铁的哥们儿了，平时在学校里一般关系的朋友没有这么称呼他的。柳觉得自己虽然和不二谈得来，但两个人毕竟认识时间很短，不二对于自己来说，恐怕也只是一般朋友而已。柳虽然挺喜欢不二，但在他心里面，对与自己接触的各种人有着明确的分类，而不二依然属于“普通朋友”这一类，他不喜欢把这些自己分好的群体打乱。
柳想了想，礼貌的回答道：“我们还熟到没有到那一种程度吧，我和弦一郎精市他们那些人，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了。”
还真是直接的拒绝呢，不二心道，其实看柳沉吟了一会，他已经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了。不二笑了笑，从容地道：“但是莲二，你别忘了，我和你不仅在一个班，还每天一起打球训练，每天一起放学回家，你不觉得这样很不一样吗，高中三年下来，难道这样不可以变成关系很近的朋友吗。”不二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心想，叫你的名字是和你关系真正变近的第一步，无论如何一定要你答应不可。
柳哑口无言。的确，要是高中三年天天这样，的确和普通同学不一样，应该会变得关系很近吧。他沉思了一下，答应道：“好吧，你可以这么叫我，但是我还是叫你不二，我恐怕一时半会还改不了口。”
不二微笑道：“没关系，你随意就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暗暗欣喜，想到后能直呼柳的名字，不二心情突然非常愉快。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句话让柳心中一动。算了，柳心道，这样不也挺好的么。虽然有些奇怪，但不二他对我是真的挺不错。柳这样想着，也就心下释然。
不二见柳答应了下来，便把那些饭盒一个个地都扯到自己身边，准备开始吃饭。柳帮他把饭盒的盖子都打开，把餐具塞在他手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他自己的便当盒，也开始吃饭。
柳心里一筹莫展，只在做艰苦的心理斗争，想着等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去看切原，他心里想着这些，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一盒饭。而不二看着柳给他带的各种食物，兴趣盎然，一会吃点这个，一会吃点那个，显得十分愉快。
柳把自己的空饭盒放到一边，坐在不二床前的椅子上，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吃饭，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不二困难地用左手扒着饭，忽然抬起头问道：“莲二，今天下午你还在这里吗？”他望着柳这样问着，同样带伤的左手手腕突然不听话地一歪，盛满米饭的勺子没有送到嘴边。
柳连忙站起来，把饭盒往他下巴底下一拉，许多饭粒便掉回到饭盒里。不二尴尬地笑了一下。
柳看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回答道：“肯定在这里啊，我不呆在这儿，晚上谁来伺候你吃晚饭。你连勺子都拿不稳，自己一个人恐怕不行吧。”
不二不语，给他来个默认。他低下头装作专心吃饭，心里偷偷暗自高兴着。过了一会，把吃完的空饭盒推到一边，抹了抹嘴，望着柳，又问道：“你不去看切原君的比赛？今天下午他们初中部的全国大赛就开始了。”
柳一惊，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有他们的比赛？”
不二笑笑：“我有个弟弟在圣鲁道夫，今年他是他们球队的队长。”
柳想了起来，醒悟道：“哦，对，是这样没错。左撇子杀手不二裕太，得意技是晴空抽杀。”心想上了高中以后事情繁多，无关的初中选手的资料竟然都快忘干净了。又道：“和你弟弟联系过了？”
不二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之前联系的。现在我已经把手机关掉了，他们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柳一怔，心想，你这是何苦呢。柳看着他，无奈地道：“不二……你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倔强呢。”
不二嗯了一声，将视线移向窗外，不再言语。
反正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又不会主动联系自己，而其他的人，现在这个情形只会给他们添麻烦，不联系也罢。
不二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树木青葱，微风习习，舒展的枝叶在雨后显得尤其翠绿欲滴。白云悠悠，天空晴朗，一切充满了夏日的生机和活力，而不二的目光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淡淡的怅枉。
柳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现在最需要人陪伴和安慰的人是他吧。
这样想来，其实初中的比赛不去也罢。赤也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没有自己在傍边掠阵，他也会一路赢下去的吧。
柳思索了一下，终于拿定了主意，对不二道：“我不去了。毕竟我已经离开初中了。有些事情就让赤也他自己承担吧。”
不二把目光从外面收回，略带惊讶地看着柳。柳则开始在屋里踱步，思考要怎么向切原解释这件事。不二眯着眼睛坐在床上，看着他皱着眉头，一圈圈地面前走来走去。
柳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拿在手里，看着窗外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片刻，翻开了手机，点开编辑短消息。
“赤也，昨天的比赛不二受了点伤，我必须得照顾他，就不去看你了。”
柳这样写道。写完整句话，又自己重新读了一下。
我这是在说什么啊，这种话也能发得出去吗。柳烦躁地想，猛地长摁删除键，把自己打好的字一下子全都删掉了。
定了定神，柳重新写道：
“赤也，很抱歉，我突然有点事实在走不开，这周不能去看你的比赛了。”
柳把这句话也重新读了一遍，觉得这次写的还算可以。但总觉得那句“这周不能去看你的比赛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柳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件事还真是棘手。什么是只要一牵扯到赤也，再容易的事情也变得困难了。柳犹豫再三，把这句话又改成了：
“赤也，很抱歉，我突然有点事实在走不开，这周恐怕没时间去看你的比赛，但是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是会去看你的。”
就这样吧，柳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当切原看到这封短信时会是什么表情。他狠了狠心，点下了发送键。
不二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他把手机放回了裤子口袋原处，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刚跟切原说不去看他了？”
柳一怔，回过身来，有些没好气地道：“你倒是都知道的很清楚嘛。”
不二眯起眼睛，忍不住咧嘴笑着，脸上露出了觉得他很有趣的那种表情。
柳选择装作没看见他那副狡黠的神情。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想起一周以后就是自己的全国大赛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不二伤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场。
柳叹道：“听着，不二，昨天医生说你受的都是皮肉伤，经过休整应该没有大碍。我这次就算是替你隐瞒过去了，但是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了。”他看着窗外刚刚修剪过的绿色草坪，皱着眉头，心想不二要是出了什么大事，自己真的没法承担起这个责任。
不二听到这句略带抱怨的话，微微撅了撅嘴，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这次还真是谢谢你啊，莲二。你真是个又温柔又可靠的人呢！”
柳正一腔的烦恼，但听了这句好话，还是不由得耳朵根子一软，转过身来笑道：“少给我带高帽子。你只要别整天给我找麻烦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搁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