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黛大西

11、公园

　　早上七点半，在公园无所事事。
　　空气清冷。在薄的雾气里，玉绒红长出了紫红色的花苞，细长花瓣往里收拢，团成扁圆形状。东篱陶黄热闹地挤在一起，像是用黄色毛线做成的圆绒绒的小球，间或几株金背橘红，为拥挤的黄添上别样的风情。金黄色的御章微垂着头，似乎太重了，浓绿的枝条弯了下去。紫菊与九月黄，粉牡丹与白皇后、初雪，一圈紫围着一圈黄、一圈白，中心区域又品种俱全、色彩美艳，便是人工意味重的彩云追月，却不若自由杂乱生长来地泼辣。黄或浅的墨菊色的山边飘香，从高的铁架子上的陶土瓦盆中，倾泄下来，还只是或黄或青的小花苞，纷纷点点缀在墨绿色的如藤蔓一般垂到地面的枝上，要走很近，才能闻到冷香。
　　天空是稍沉郁的灰白色。人工湖面一片烟波浩渺。亭台，章柳与石桥倒映在绿玉色的水面上，影色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假山的背阴处，常年不见阳光，在潮湿里生了青苔、沿阶草和苹果蕨。紫薇树花期已过；山茶花枝桠处的绿色苞芽大概是为来年的春而备；月桂树恢复成不起眼的深绿，蒙上了灰尘。
　　我走在被露水沾湿了的石板路上。不急不忙、悠游自在地走着。一路经过了一些打太极、舞剑的老人。五六名妇女坐在绿木掩映下的小亭子里，捧着一小本书，朗朗地念着。是佛经？还是圣经？她们含糊了词语的齐声诵吟就像在唱歌。
　　不远处，有个背对了我的人，不辨男女、年龄，正不停地下蹲、扭腰、甩腿。背后蹲了一只杂色猫，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人。忽然觉得这“猫在背后看人，我在背后看猫”的画面很是带有“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的韵味。可惜，都不是归人，只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