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那墨

1、郁

　　《郁》————2010.10.2
　　—同带着一副耳机，连着一颗心
　　—你温柔的眼神让我的世界变得绚丽
　　—你笑着，苍白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你说“郁，要开心”

　　【郁】
　　费力地睁开眼睛，好刺眼的阳光。微微的歪头，看见你还闭着眼睛，我笑，还是睡在你身边舒服。
　　“下午又要逃课了吧你”
　　你突然的睁开眼睛，眼里充斥着朦胧的薄雾问道
　　“欸？你怎么会知道？”
　　“你和那个男人说好要去找他的。”你挑着一边的眉毛
　　“你是说佑啊……”我笑
　　“嘁……”你哼了一声转过脸去看别的地方了
　　“啊喂，你干嘛一直和她合不来呢，佑可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草地上爬起来，整理着衣服，马尾辫微微地晃着。你喜欢长头发，一点也不像我只把头发留到肩上。
　　“我只给你请一节课的假。”
　　“知道了~骁你最好了。”
　　你果然还是同意了，我带着一身草屑去抱你，被你含着笑厌恶的推开。

　　【郁】
　　屋里飘来一阵饭香味，探出头，果然是你又再烧吃的了。
　　我从衣橱里找出一件带着你气味的衬衫，指着到大腿根部就跑出去，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偏不~”我笑，眯着眼看你生气的样子，随意束起的头发散落在肩上，深蓝色的上衣白色的亚麻长裤是那么的搭衬，双眉虽然紧紧地皱在一起嘴角却在无奈的笑。
　　“你那么喜欢这件衣服我再买一件给你就是了。”
　　你看着我穿着你的衣服继续说“不过恐怕要小一个号了”
　　我拽着略大的袖子红着脸说“才没有大呢，我们一直穿一个号的不是么？”
　　你耸肩“随便好了……不过……不要穿出去给佑看”
　　我点头，你笑“快吃饭吧”
　　阳光跳跃在你的发间，你低垂着眼眸咬着勺子。我托着腮看着你，突然间我的盛情恍惚了一下，瞌上了眼睛。

　　【郁】
　　气温慢慢的低下来了，你也开始穿毛衣了。晚上，我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看着你关上客厅的灯对我说了一声晚安后便走进隔壁睡下了。
　　半夜，屋外的风敲打玻璃的声音把我惊醒，我把头缩到被子里，过了不一会，你推开我房间的门。
　　“你过来吧”
　　黑暗中，我看不清你的表情，但是你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怎么？你不害怕么？”你又问。
　　“有……一点啦”
　　“那就过来一起睡。”
　　我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结巴着“一起……睡？”
　　“都是女的，怕什么？”
　　在你的床上，到处布满了你的气息，我深吸了一口，依着你的背睡下了。恍惚间，听到你的一声轻叹。

　　【郁】
　　阴郁的天，我独自一人骑车回家，你说头痛，所以先回去了，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推开房门，一排带着水渍的脚印通向你的房间，你那么爱干净，这绝对不是你。
　　我把耳朵贴到房门上，隐隐的听到对话
　　“骁，怎么突然想回家了呢？你和郁不是很合得来么……”
　　“爸……我就是……就是想回家”
　　“你和郁说了么？”
　　“还没……”
　　“那么……”
　　“搬走就好，爸…什么也别说。”
　　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子将我的心一点点的削成碎片
　　我轻轻走回大门旁，用力的推开门，说一声“我回来了”
　　你推开你的房门，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今天真早”
　　我笑，我怎么能告诉你我是因为急着回来看你所以旷课呢“是啊，今天放学早呢。”
　　心，撕裂般的痛。
　　“我爸来了”你依旧平静
　　“伯父来了？”我故作惊讶
　　你的父亲从你身后的房内走出，一张和你很像的脸。
　　“小郁，好久不见了”你的父亲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的神情又恍惚一下，紧握住了你父亲的手“好久……不见”

　　【郁】
　　又是阳光明媚，我躺在沙发上百般无聊。下意识的呼唤你的名字，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自嘲的笑了。你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甚至休学了。
　　我伸伸懒腰走近你以前的房间，打开衣橱，里面还有你的衣服上那种干净的气味，你走后，我像是要把这里的空气全部锁住一样。
　　每当想念你了，就走进来修你的气息，流廉价的泪。
　　你就这么蒸发了，没人知道怎么联系你，宛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依着你曾经睡过的床，紧紧地咬着牙。你就这么讨厌我么，当了十几年的朋友……就算是在友情的份上……
　　泪，又流了下来。

　　【郁】
　　揉着磕破的手肘，我骂骂咧咧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声音“郁，又摔倒了？”
　　泪水又一次涌上眼眶，记得每当我摔倒，你都是这么说的。
　　走得到家门口，以外的看到你父亲正在来回踱步，看到我，他的眼神亮了一下
　　“小郁……”
　　“伯父，是骁忘记拿东西了么？”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看到你的家人……我真想问问你在哪里，你过得好吗……
　　“小郁，你能去看看骁吗？”
　　“当然。”
　　几乎是瞬间，我回答出这个答案，你的父亲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
　　“小郁……其实，骁她生病了。”
　　你的父亲抿着嘴唇继续说“她想放弃治疗。”
　　我几乎想要笑了，你的父亲在说什么呢？你不是那种打死也不会生病的人吗？
　　“伯父，她是什么病？”
　　“骨癌。”
　　乃海中一片空白，嘴角不自然的下垂，耳边的轰鸣声一阵阵的在响。
　　—“骁？”
　　—“没事，就是头疼。”
　　—“欸？”
　　—“没事的。”
　　是啊，在一个月以前你不是说过自己头痛呢，我为什么没有在意……该死的。

　　【郁】
　　你躺在病床上，那么安静。你周围都是白色的，记得你说过，白色是最干净的眼色。我想，对啊，干净的像你一样。
　　“骁？”
　　你的父亲走上去，打断了你凝视窗外的目光
　　“骁，你看谁来了？”
　　你抿着嘴唇将目光移向门口，看到我，微愣。随即你笑了，对我说“郁，好久不见啊。”
　　你的头发被削成了齐耳短发，脸色苍白着冲我笑。左颊上的酒窝越陷越深，你瘦了。曾经修长的手指变得苍白无力。
　　“还玩装病了么？”我笑，泪水却忍不住滴落，敲击在地板上的清脆声，是我心碎的声音。
　　“是啊是啊，偶尔在医院住几天也不错呢。”
　　你笑着，我却在哭。
　　“你好残忍。”我说
　　“啊？”
　　“你就让……朋友这么为你担心吗？你还不赶快好起来。”
　　你听了依旧在笑，苍白的手掌附上我的脸颊，抹去的温热的泪“傻瓜。”你说。
　　“你才是傻瓜……你是……”
　　“郁，要开心。”。
　　你打断了我哭骂的话，捧住我的脸认真的说。
　　你不知道，那一刻，你凄美的向那绚丽的烟火，美丽至极，但随时都要离去。
　　“郁，答应我，要开心。”
　　“我……会的。”

　　【郁】
　　你双手无力的抓住床单，被护士们簇拥着推进手术室
　　白色的床单罩在你的身上，当手术室的大门关起来的时候，我们好像是要从此诀别了。
　　门关起来的瞬间，你看着我，眼眶中划出一滴泪。
　　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就这么进了手术室，那么着只是来例行抢救，你根本就活不过来的。那时候，我捂着你的嘴，而你只是笑。
　　你的父母亲都站在我的身边，他们哭了，你的母亲似乎连起都穿不过来了。你的父亲拉住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护士，急匆匆的询问着，我只是看着“手术中”的那盏绿灯，目不转睛。
　　终于，灯灭了。

　　【郁】
　　你出殡的那一天阴沉着下着雨，你的黑白照片被摆在很显眼的地方。在大门口，你的父母正向每一个人鞠躬，我愣愣的走向棺里的你。
　　“骁。”我叫你，你不应。
　　我穿着你的那件衬衫，邋邋遢遢的，你却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长裙。我的头发零散着，你去得很整齐。我的眼睛红着，肿的不成样子，你却安静平和着，用黑色的眼线勾勒出你眼眶完美的形状。我活着，你，却死了。
　　雨一直在下，淋湿了所有人的衣服。人们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交错在一起。
　　我一直低低的抽泣着，没有哭出声。
　　回到那间小小的公寓，我走进你的房间拥抱着你的气息。以后还会有谁给我做饭？以后还会有谁帮我请假？以后还会有谁好脾气的把衣服给我穿？以后还会有谁……笑着对我说“郁，要开心”呢？
　　泪仿佛已经流净了，我靠在墙上，一点一点的滑落，在你的床底，我发现一张折好的纸条，我不由自主的打开，上面是你清秀的字体
　　“郁，我爱你。”
　　恍然间，我看见你留着长发，一步步向我走来，你笑的那么开心，穿着白色的，跟你一样干净的长裙，带着你的气味，向我走来。
　　恍然间，我闭上了眼。

　　【郁】
　　“大夫，大夫，她醒了”
　　“什么？”
　　脚步声和吵闹声在我耳畔响起，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妈，你醒了。”
　　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满脸的担忧。
　　“……骁？”我呢喃着
　　“妈，我在。”他更加用力地握住我的手。
　　他是我的儿子，他叫骁。
　　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她叫骁。一个死了的人。
　　“……骁”
　　“妈，妈我在这里。”
　　一股甜腥的气味涌了上来，骁，你已经走了30年了吧……
　　我笑，泪却涌了出来。
　　这30年，我一直生活在回忆里。现在，该解脱了吧……
　　“骁……我爱你。”
　　眼终于闭上了，伴随的一片机器的叫嚣声。
　　骁，你来接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