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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

  •   铅灰色的天空阴阴沉沉,银白色的雪无穷无尽地落下来,竟有淹没万世的趋势。
      帝都也成了银白的城。
      这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三夜了,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放眼望去,街上只有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这马车宽大豪华,是上好的檀香木所制。仔细一看,车上的帘子都是火红的狐皮,在那片白色的天地中如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仅这两样,便是奢华万分。
      “驾——”青衣的少年却似乎并不为这豪华所动,只面无表情地挥着鞭子,朝东月客栈前行。
      “这是四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吧。”一个女子撩开了马车窗帘,皱眉望向远方。那女子一袭月白色的暖裘,头上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与车子的豪华甚不相配。
      一个银发的男子斜靠在宽大的红松软榻上,含笑看着她道:“是啊,这雪比我遇到你的那年下得还要大呢。”
      女子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那一年,差点毁了她的那一年,雪花也是这样的铺天盖地。
      寒风越来越凛冽,奔腾怒吼着似乎想将世界摧毁。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一群着灰色盔甲的士兵也骑着马呼啸而过。
      顾夕月撩着窗帘的手指微微僵了一僵。那样挺拔的背影,那样冷漠的神情,除了他还会有谁?她咬紧了唇,只是如今,他已不是当年的他,而她也已不是当年的她。
      心间上的疼痛开始丝丝缕缕地蔓延。

      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皱眉。
      狂风呼啸着卷起雪花,疯狂的冲进车内。那雪粒子砸到脸上,生生地疼。
      一阵寒意募地涌上心头,顾夕月捂住胸口,忍不住咳了起来。
      玉清翊慌忙起身放下帘子,扶住她在她背上拍了拍。顿时,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流遍她的全身,冰冷的四肢逐渐暖和起来。
      顾夕月咳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有些平息下来,就急急地抓住玉清翊的手,道:“玉哥哥……我没事,不必浪费……真气……”
      玉清翊微微蹙眉,反握住她的手,道:“你本就惧寒,如今又咳得这般厉害,怎会没事?”
      顾夕月心里微微泛苦,抽出自己的手,忍不住说道:“玉哥哥,现在没有外人,不必演戏的。”
      玉清翊眸光一闪,却一语不发,只是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
      顾夕月又苦涩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给别人的一切都是要收回报的,我怕你给的太多了,我还不起。更何况,”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我要留着我的命。在我的事情没处理完之前,我不会死的。”
      听她这样说,玉清翊心里便烦躁起来。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语气冰冷,道:“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自会照顾好你。你只要乖乖听话便是。三天后,我便会让你和泽儿与全武林的人见面。到时候,玉冰门门主的妻子和儿子的神秘面纱就会被揭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你们身上……”
      顾夕月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轻轻地说道:“我明白。”
      玉清翊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忍不住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和泽儿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可顾夕月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僵住了身子。然后,她感觉到那个银发白衣,眸子墨黑的男子吻上了她的长发

      与那辆豪华的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洛崖的心猛然痛了起来。
      好像……错过了什么。
      那种抽痛感越来越明显,仿佛五脏六腑都翻搅在了一起。
      到底,错过了什么?
      缰绳一拉,座下的黑马朝天嘶吼了一声,停了下来,在原地不停地踏着蹄子。洛崖眼神一敛,沉声下了命令:“回去,截住那辆马车。”
      众人转身,飞奔而去。霎时地上白雪飞旋,似有万条银蛇狂舞。

      黑马疾风昂首拦在马车前。
      这是一匹漂亮的马,浑身黑得发亮,气宇轩昂。它久经沙场,比其他的骏马更矫健,也更骄傲。
      洛崖冷了冷眼神,沉声喝到:“近来帝都有贼人混入,本将军奉皇上的命令,加紧巡察,车子里的人赶紧下车,接受检查。”
      车里的顾夕月听到那声音,浑身震了一下,是他!她想要从玉清翊的怀里起身,不料刚一动,环在她腰间的手就收紧了几分力,把她牢牢地箍在那个坚实的怀抱里。她无奈地转头看他,发现他安心地闭着眼,靠在她的肩上。她推了推他,道:“玉哥哥,我们被围住了。”
      那玉清翊竟是舍不得放开怀里怀里温软的身体,只应道:“子蕴在,不会有事。”
      此时的玉冰门门主,执拗地像个孩子。

      车内居然没有一丝动静!
      洛崖眼里暗流涌动,心头的疼痛逐渐厉害起来,锥心刺骨,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咬了咬牙,用右手捂住了胸口。
      左剑心里一惊,夹了下马肚子,迅速来到洛崖身边,担忧地喊了一声“爷——”。洛崖手一挥,他便退了下去。
      洛崖依旧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马车。这痛,他如何能忘?自她离开后,这痛便日日伴随着他,深入骨髓,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她在车里——
      她一定在车里——

      青衣的子蕴从车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朝洛崖行了个礼,道:“将军,不知我和我家主子做错了什么,引得将军如此?”
      洛崖眼里仿佛有可以将人冻僵的千年寒冰,他冷笑了一声,道:“本将军奉皇命搜查马车,你要阻拦皇命的进行吗?”
      “不敢,只是车上只有我家主子和夫人……”
      未等他说完,洛崖就粗暴地下了马,冲向了马车。
      她嫁人了吗?她居然嫁人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不!!!
      他要见她!他一定要见她!

      未等他冲到马车门口,一把剑如银龙般闪过,直指他的胸口。
      洛崖冷眼凝视,只见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怒芒,冷冷道:“若将军苦苦相逼,就别怪草民无理了!”
      四周突然一下子静了起来。狂风吼啸得更厉害了,地上的雪被大片大片地卷起,扑到众人面上。一片迷蒙中,只能依稀看到几个人影。
      洛崖双眼微眯,露出危险的意味。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左剑更是大吃一惊,这种眼神他记得!只在那一次,爷用这种眼神看着太子,然后太子……只有那个人,才能让爷有这种眼神。莫非……

      气氛极度寒冷,左剑担忧地看着洛崖,生怕主子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可同时他也按捺不住想知道车里的人是不是她。正在他犹豫不决时,车内响起了一个男子温和的声音:“子蕴,退下。”
      玉子蕴愣了一下,随后收起了剑,撩开车帘。一个白衣的男子跳下了车,然后又转身抱下一个女子。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那白衣的男子立在雪里,银色的长发迎风飞扬,墨黑色的眸子里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蕴藏着说不出的魅惑。天下竟有这样的男子。
      从那个女子下车开始,洛崖的心就狂乱地跳了起来。他狂喜地想要冲上去抱住她,可眼神触到那白衣银发的男子时,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玉清翊慢步走到顾夕月面前,恰好挡住洛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薄唇上扬,似笑非笑,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将军,好久不见。”
      冷面将军洛崖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掏空了,彻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眼前只有一张熟悉脸在不停地对他笑:“洛崖……洛崖……”良久,他才在恍惚中感到有人在对自己说话。茫然地转过头,才发现左剑在不停地暗示他,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顾夕月正在向他行礼。他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手心里泛起丝丝殷红。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猛地睁开了眼,朝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如垂死挣扎的人般绝望,又如魔鬼般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左剑觉得周身寒气缭绕,忍不住抱胸颤抖了一下。他环顾四周,那些灰衣侍卫惊恐地看着洛崖,纷纷后退了两步,而那个银发男子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洛崖大笑着逼近顾夕月。顾夕月心里大骇,手心一片冰凉,却硬是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毫不示弱地回视他。洛崖大笑着说:“玉冰门门主夫人,好……好……你真好啊,哈哈哈……好啊,你真有本事啊……我期待着你下一步的行动,我期待着你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用牙齿咬出来的。他冷睨了她一眼,甩了一下袍子,转身便上马飞奔而去。
      她咬着苍白的唇,嘴里忽然腥味弥漫。殷红的鲜血丝丝渗出,她的唇红得妖艳。
      左剑跨上马背,鞭子一挥,跟着飞似的离开了。直到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那些灰衣侍卫才回过神来,纷纷上马离开。他们平时见惯了将军的残忍与冷酷,一向冷静无情的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失态?
      直到那群人完全消失,她才松了口气,颓然而无力地走向马车。

      爹,你知道吗,尽管过了四年,再次见他,我的心还是好痛好痛。

      她强打起精神,抬头便对上了玉清翊复杂的眼神。她看了他一眼,别过脸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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