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诀》晞银下月

7、第 7 章

　　是，可作诗，宜入画。想来，素不乏附庸风雅的前人，诗词什么的，倒也可信手拈来。“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吟完，林殊用长袖拂去石上尘土，枕石而卧，“坐玉石，依玉枕，拂金徽。谪仙何处？无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石为朱唇丹面，长啸亦为何。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听闻，寒城不禁笑出声，“平日见惯林兄儒雅，不想也有这般洒脱。”语毕，也除尘卧石，看月明星稀，“在下也应景应景。”一旁的重语然余光扫视两人一眼，似有所感，“可惜了这首隐逸词，天下间最不可能隐逸的就是我们三人了。”“此一时彼一时，重宫主暂且此一时吧。”重语然没有躺下，却随二人一同赏起月来。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抵如此。
　　等月上当空，林殊起身，领二人到寒潭边。月有阴晴圆缺，潮有起落明灭。子时，寒潭水退下数十丈，露出平整的湖底。重、寒二人走近一看，不禁感叹世间的神奇莫测和建造这地宫的人的绝顶聪慧。地宫的入口设在寒潭之下，随湖水涨退隐现，也难怪有了那种传说。莫邪峰上的寒潭湖底不似其他寒潭一般是参差乱石，而是剔透的水晶石，经由人工开凿，变成一块开阔地。三人下到湖底，穿过水晶雕刻的游龙盘蛇，来到一只同样是水晶雕成的虎形雕像前。“青龙逃走、白虎猖狂、腾蛇夭矫，三大凶格，”寒城朝四周看看，“再找找投江的朱雀，这样四大凶格就齐了。”重语然听了寒城的话，缓缓道，“朱雀投江，天盘丁奇，地盘六癸。青龙逃走是天盘乙奇地盘六辛，白虎猖狂为天盘六辛地盘乙奇，腾蛇夭矫则处天盘六癸地盘丁奇。”“既然是仙家所在，怎么会是四大凶格。”寒城看了眼重语然，“恐怕是对我们这些外人的警告吧。”“不是说修仙之人有超然之气济世之心的么，这仙家地宫倒成了凡间那些富商官宦的墓冢，用些机关诅咒来对付盗墓贼。”“哈，”林殊见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禁笑道：“阴阳相生福祸所倚，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这道理，竟然连两位也会不明。”寒城朝林殊一揖，“多谢林兄提醒，这四凶格正反相对，要想生，便先死。”“也不全是。人都死了，还谈什么生。”这个寒城，能装，林殊暗自记下，然后带头走向八门中的死门。
　　像寒城说的那样，入口果然在死门。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条长长的甬道，两边的壁火在三人进入时突然点燃，一直一直朝甬道深处蔓延而去。没有机关，没有虫兽，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来到一扇巨门前。没有言语，三人默契地点点头，各自掏出石钥，嵌进巨门上的钥匙孔里，刚好将孔洞填满。纷纷掉落的石屑青苔伴随着沉重的响声，巨门缓缓打开，耀眼的光一点点朝三人袭来。
　　纵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惯了的三人，也没有见过像这地宫般的恢宏气势。整座地宫仿佛是从水晶石里由内而外建造而成，晶莹剔透浑然一体。宽阔的大殿上立着十八根盘龙柱，盘旋而上的缠龙栩栩如生气势逼人。宫顶嵌着六颗夜明珠，将地宫照了个通明。顶外是寒潭，波动的水流中徜翔的游鱼清晰可见。
　　“水又注满寒潭了，看来不能从之前来的路回去。”寒城摇摇头，虽如此表现，心中却不甚在意。再看另外两人，神色如常，视线却都不自主的飘向大殿中央。大殿中央是四条金龙托着的方桌，桌上堆着三堆竹简。三人踱到桌前，黄金的灿烂十分耀眼。林殊指着竹简，“武功、医法、玄术。”说完看向同行的两人，大有我们分掉吧的意思。寒城余光在地宫里转了一圈，看看这个地宫能否禁得住他们三人大打一场以及寻找其他的出口，最后下了结论：“这玄术是仙家之物，我等凡人还是不要为好。至于医法，在下与林兄本就一窍不通。依在下所见，还是将这武功秘籍，各取其一如何。”这水晶宫禁不住他们三人使上内力的一搏，自己也无法抢到竹简后立即逃脱，寒城只好退步。“哈哈，”林殊笑出声，“寒兄真会说笑。先不说这武功高低强弱之分，如果这边的三卷是同一武功的不同阶段，那要怎么分呢。”重语然扫了眼竹简，“我赞成寒庄主的提议，三人各拿一卷，看天意运气。”寒城朝重语然笑了笑，重语然点头算是回应。“既然重宫主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林殊同意后，三人各自取一卷。
　　指尖一碰上竹简，寒城心里顿时有了警觉，这竹简下藏着机关。寒城没有做声，随两人拿起了竹简。一取走竹简，三人都听到了极其清脆的一声“喀”，但此后地宫里一片安静。寒城伸手探了探，瘦长的手指沿着桌面游走，“糟了，这桌下本有一个出口，此时已经关上了。”“落枫山庄的机关算术果然名不虚传。”重语然说这话时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猜到寒城早就察觉这机关的事也没说。林殊依旧温婉地笑着，只是笑容有些挂不住，“也就是说，找不到别的出口我们就会困死在这里。”“未必，”寒城看向瑶光星位，“还有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