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师徒两生花》萧落木

5、收徒2

　　到了大选的日子，周边范围内几千里的人家，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宦子弟，甚至还有皇家尊贵的血脉，那些符合年岁的孩子全部都汇聚到了配天门前的白霭山下，等待我们的遴选。

　　我就着屋里的水镜往下一看，吐了吐舌头，没有想到凡人的生育能力和求仙的愿景一样强大，这么多的孩子，我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比丘国的国王。

　　这些孩子里，能踏上配天门的着实不多。

　　且不说后面的幻术以及小妖的试炼，单单是叫这些个在五岁到十岁之间的娃娃凭借着自己的气力翻过白霭山和幽水，就能够淘汰去里面的十之八九。

　　回想起我当年，也正是粉嫩嫩的七岁上，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是阿娘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捱着，只有上了配天门，先人们才会考虑收下我，我才有机会治好一身的疾病。配天门每五十年才收一次弟子，不但每次只收二十个，而且要求拜师的孩子的年龄必须在五岁到十岁之间，但凡有超过的，全部不要。我那年恰好七岁，若是错过了，下一次就绝不可能了的事，还是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的。

　　唉唉，真真是老了啊。

　　想想当年自己七岁上的样子，再看看水镜里这些个和当年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三千多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和这些个孩子们的代沟一道一道堆积起来，称得上是天梯了，甚感慨，甚感慨啊。

　　感慨完了，继续看这些孩子，指不定里面就会有那么几个，成为我紫陌上仙的弟子也说不定。

　　三个孩子还真的就这么被我给注意到了。

　　一男两女，各个相貌都很不错，可谓是男的正太女的萝莉。小男孩虽然脏兮兮瘦巴巴的，但是那一双眼睛非常之漂亮，睫毛很长，不弯不卷直直密密的两排，刷子似的，眼睛的线条流畅，透出一种和年岁不太相符的坚韧的光来，看着让人挺不舒服的，而且，虽然他的年龄看上去似乎要比两个女孩子大些，但是天赋平平，比起常人倒还有些不如。剩下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两个小姑娘都很漂亮，一个娇娇弱弱的，却生得粉妆玉琢，就像江南水乡的瓷娃娃，一个生得精致大气，身上隐隐透着皇家的紫气。皇族虽然也是凡人，但是血统之中也带着龙气，毕竟是管理天下百姓的，自然仙气也会比凡人多些。而这个小公主身上的仙气，倒是要比其他的皇族还要多些，真真是一株修仙的好苗子，我挺看好她的。

　　啧啧，今年的孩子，质量都不错啊。

　　我托着下巴，看着水镜打了个呵欠。

　　这三个被我注意到得孩子生得比其他的孩子略略抢眼些，但也仅仅只是抢眼些，孩子就是孩子，还是豆丁一样的年纪再有什么天赋异禀看上去也不甚明显。

　　这三个孩子里两个女孩似乎要比男孩更小，一个骄横一个柔弱。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却沉闷得紧，除了相貌，三个人身上没有一点我喜爱的特质，譬如说温柔，譬如说仗义，譬如说风流，譬如说妖孽。他身上有一种决绝的感觉，让人觉得挺不舒服的。

　　本上仙有些失望。

　　“听说今年的大选，那个几千年来从不收弟子紫陌上仙都会从我们当中亲自选弟子啊。”

　　那个看上去最小最柔弱的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那又如何？紫陌上仙就是收，也该是收我，你一个贱民的孩子，也敢爬到本公主头上？”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立刻顶了一句。

　　那个最大的孩子看了两个人一眼，皱着眉说：

　　“要赶不上了。”

　　两人人这才闭了嘴，匆匆朝着山上赶来。

　　到了他们过幽水的时候，几个孩子里除了年纪看上去最大的那个沉闷的男孩外，全部都在尖叫。细细高高的声音让我很有些受不了。我年纪大了，很有些受不得年轻人的热情奔放，喜欢幽静一点。

　　最后连那个最大的孩子也在看到了配天门下的弟子施放的幻术之后变了脸色，虽然说他们都不过孩提之间，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我当年上配天门的时候反应比他们大多了，但是挡不住现在选择弟子的决定权在我的手上，便对这样不淡定的孩子有些恹恹的。于，我是看了一会儿就合上了水镜，闭目养神去了。

　　恍惚间，我又听到一个挺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脑海深处嘶哑地喊叫。

　　“……陌儿……我恨……”

　　“……你们都骗我……杀光……你们……”

　　非常熟悉的音色，但是我竟然说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而且最近几百年里，我时常会听到这个声音。

　　对此，我还曾请教过博学多识的杏仙。

　　杏仙听完我的叙述之后，一脸同情地摸着我的脑袋说：

　　“小丫头，现在知道自己的知识贫乏啦？早让你看点书怎么都不愿意。”杏仙是师父的朋友，年龄大了我好几千岁，叫我一声小姑娘让我十分受用。于是我乖乖地低下头，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杏仙的炫耀欲得到了很好的满足，于是也就不再和我兜圈子。

　　“这般情况，多是你上辈子欠了人家，人家转世之后苦苦寻找你，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转世，不愿意轮回，也要找出转世的你来。”说完他还特别悲悯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这得是欠了人家多少泼天大债，让人家连轮回都不入也要找到你啊。”

　　我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上辈子的事情，我哪里记得？”

　　杏仙撇了撇嘴角道：

　　“这就不好说了，你是上仙，寿命比一般的凡人长的多，指不定就是你这辈子欠了谁的情债或者得罪了人家，人家到死都不肯轮回忘记，这才天天念叨着被你听到了。”

　　我更是无奈，瞥了一眼杏仙道：

　　“这就更不可能了，我这辈子上半段被师父和师兄师姐管着，唯一就跟眠竹君走得近了点，最后还是吹了，自然不可能得罪什么人，至于后半段，师父师兄不在了，我几次离开熏风云深了？又从哪里去得罪别人？”

　　杏仙托着自己光滑滑的下巴，俊美的脸上也带了些疑惑，最终他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倒是顺走了我桌面上的桃子，慢慢地踱走了。

　　于是，这事也就没有了结果，被我撂下了。

　　等到外面闹哄哄的上来了百来个有点仙骨根基的孩子，小弟子们才敢把我叫醒。

　　“姑姑，几位师叔师伯都已经开始选人了，不知道姑姑是不是也要出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