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原来是你》蛋状固体

18、Chapter 6

　　『吃饭了，大少爷……』
　　『本来以为你不是那么废柴的。』
　　林大少爷斜睨了正在往桌上端菜的苏然，一身白底绿点吊带睡裙，也歪七扭八的没有穿好，头发乱蓬蓬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梳过，睡眼惺忪的，真的是要多邋遢有多邋遢。而林楠也是不拘小节的乱发，却是干净整洁的衬衫西裤，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摇摇晃晃地把东西端上来，眼睛已经快要喷火出来了。
　　『我也以为你不是这么少爷的，少爷。』
　　『苏然然！』
　　苏然怒目扫过，叭地一声把卖外卖的碟子扔在桌上，『想单挑？』
　　『一天三顿都是一样的炒饭，本少爷吃够了！你这个女人就真的那么废柴不会做饭吗？！』
　　『连自己家都不会打扫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废柴女人！』
　　『丫的，本小姐才十四！不要女人女人的叫个不停，小楠子！！！』
　　『有着大妈心的伪萝莉！』
　　『你才伪，你全家都伪！！』
　　林楠终于无奈地抚额，看向面前这个气得鼓起腮帮的女孩子，双眼突出，真的是活像青蛙一样，『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骂人都是这么一句，我听都听腻了，也懒得反驳了。』
　　『一忙起来就不吃饭，要不是我好心叫外卖给你，你一定会饿死的！不饿死也会胃疼住医院！』
　　『哈？』
　　林楠显然还没有适应她这样快速转换话题的习惯，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炒饭，站了起来，『我去开会了，晚上请你吃饭。』
　　『接着！』
　　苏然瞟了他一眼，顺手拿起手里的苹果扔给他，速度之快力度之狠真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存心搞谋杀，而林楠显然也把她列在了“杀手”的行列，虽然险险地接住了但想起直接冲自己嘴巴用力砸来的苹果却还是心有余悸。
　　『你们那一群疯子一开会又是一天，不吃点东西铁定撑不下去。喂喂，我说你不要摆出一副那么嫌弃的样子，苹果美容又减肥，要不是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我才舍不得给你的。』
　　苏然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挥挥手，『记得晚上的饭。慢走不送，小心被车撞。』

　　*

　　其实算起来，现在还只是上大三的林楠不过是高她一级的学长，不过他在学校网罗了一批人材在做一个网络公司的计划，林楠没事就在家里窝着或上网或编程的，然后隔几天几个人就又聚在一起开个会，一群疯子只要一聚在一起就真的是废寝忘食的，该死的林楠明明有胃病还不好好吃饭，搞的她现在就像是已经总在院里看到的，跟在小孩子屁股后面不停说“吃一口饭，乖，就再吃一口”的阿姨……
　　突然就想起来他们这样，也算是“同居”吧？
　　可惜她现在只有一种照顾小孩子的感觉……
　　对了，你问她现在一天到晚在家里干什么？那个，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去书店买了唐诗，宋词，元曲，诗经还有一本死厚的成语词典。就把那几本书扛回来费了她不少劲，然后现在每天背背诗词，弹弹琵琶，日子，还算逍遥。
　　说是要开始自己的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又谈何容易。只有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背完诗词，成语，弹着琵琶，突然就开始发呆，打开电脑不想看动漫，不想看小说，也不想写曾经最热爱的同人。她感觉自己像樽没有生气的人偶，多半时候只是盯着墙发呆，然后看到小楠子回来了便逗逗他，和他斗斗嘴，看他一个帅哥表情变化的样子真的还蛮有趣的。
　　可是，真正的自己，又在哪里呢？
　　她突然真的很想像这具身体的主人，幸村夏音一样，去上上初中，上上高中，看着身边一堆鲜活的少年少女，感受他们的活泼，感受他们对生命的热情。不然再这样下去，也许她真的就，腐烂了吧？

　　*

　　她想家，想念那个也许再也无法回去的家。
　　她想那群少年，她想念很温柔却会小小腹黑的精市哥哥，她想念总爱和她斗嘴却很疼她的狐狸哥哥，她想念看起来很严肃其实很关心她的弦一郎哥哥，她喜欢教会她很多东西的比吕士哥哥，她想念和她抢东西吃的小猪哥哥，她想念巴马哥哥，她想念暴躁却其实很害羞的小海带哥哥，她还想念大小姐脾气却很有义气的晴美，她还想念……
　　等等，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像电影一样在她脑里回话的片断都是什么啊？什么就“精市哥哥”“狐狸哥哥”“弦一郎哥哥”又“晴美”的？她和这些人都不熟好吧……
　　难不成……（对啊，女儿你总算想起来了！）
　　难不成这就是穿越小说里常出现的所谓特别福利，把幸村夏音的记忆都给她，以便她对这具身体增加了解？（女儿啊，你……）

　　*

　　『那个，我说，不过吃个饭，至于还要搞成这样吗？』
　　林然嘴角抽搐，双手也抽搐地托着一件粉色小礼服，表情辨别不能。
　　丫的，在家里宅到五点就听到开门声，还在感慨林少爷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呢就看到一个盒子冲自己丢了过来。还来不及叫声『谋杀』就被大少爷张口一句话睹住了后面的话。
　　『我在楼下等你，赶紧换好，半小时后出发。』
　　『喂……』

　　*

　　淡粉色小礼服，光滑的面料穿在身上很舒服，像是儿时母亲抚过婴孩的手般，温暖又让人安心。香肩半露，用一串粉色珍珠穿过，与白皙的皮肤相映衬，更显优雅。而礼服的下摆到膝盖处，有些像人鱼收尾，有规则的褶皱围成一周。而上身点缀着一朵很大的粉色丝绸花，乍看有些突兀，却不显张扬，更是这件礼服的点睛之笔。
　　穿过来之前苏然对自己的头发就不会料理，要不是直接披着要不就是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于是这次也没有什么创意地在偏向头顶的位置拣起一些头发随便扎了起来，再涂上些唇膏，踩上一双闪亮地小高跟，脑袋一偏，对着镜子盈盈地笑开来。
　　真的，好像公主一样呢。

　　挺胸，收腹，微微颔首，淡淡笑着，踩着高跟，步步，如履薄冰。走向白色跑车里的林楠，点头微笑，『久等了。』
　　林楠体贴地下车拉开车门，俯身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公主殿下，请上车。』

　　*

　　听到姐姐说起今天是她的生日，虽然知道她也许已经不记得，但是想起几次他晚上睡不着而起身时，透过门缝看到平时那个活泼的小孩子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上，脑袋靠在支起的膝盖上，而双臂紧紧地环住蜷缩起的双腿，两眼无神地看向窗外的月亮，那样悲伤的眼神让他真的很不舒服。想着好好帮她过个生日，再打包直接扔去所中学，这样的性格真的应该去学校好好和同龄人相处一下，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让旁边的人跟着担心。
　　总之，今天，好好地帮她过个生日，好好，和她谈一谈。
　　初看她从楼上走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小惊艳了一下，却为她突然生疏的气息感到不适，是不是他这样，是做错了呢？
　　已无法反悔，他只是下车去，对着她场起真诚地笑容，吻上她的手背。
　　若你不愿走出来，那么，让我，让我们走进去便好了。
　　公主殿下。

　　*

　　看得出女孩对用刀叉并不熟练，而她一改平时性急的习惯，只是优雅地慢动作进食。缓慢却用力地将牛排切开，并小心地注意不发出刺耳的声音。只是一不小心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扭曲状，惹得对面的林大少爷轻笑出声，而苏然，不急着瞪他，只是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就又继续吃自己的。
　　『有些后悔带你来这儿了。』
　　『？』
　　『你似乎很紧张。』
　　苏然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又拿餐厅擦擦嘴，这才开口。『我以为你就是为了让我安生点才带我来这种地方的。』
　　无奈地耸耸肩，苏然看向对面笑得似乎有些飘渺的林楠。
　　『生日快乐。』
　　轻击手掌，已有侍者推着蛋糕走了上来，还有一瓶刚刚开启的红酒。红色液体滑进透明的高脚杯，端起轻轻摇晃，一瞬间倒真是美得炫人眼目。
　　『谢谢。不过未成年人貌似不能饮酒。』
　　说着，苏然却已经自己喝下去了一口。看着对面林楠一副了然之色，却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了。
　　抱歉她不会品酒，只觉得入口的红酒有些涩，就好像这么久以来她的心情一般，在包间里再没有别人的时候，她终于不再顾及什么，而直接放肆地拿叉子叉了没吃完的牛排来吃，什么面包沙拉甜食乱七八糟的她也都通通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而林楠似乎已经料到这些一样，看着她狼吞虎咽地也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只是看她喝红酒的方式不时地皱皱眉，然后还很体贴地关上灯，让她对着蛋糕上点燃的蜡烛许个愿。
　　苏然对着漆黑的房间里闪烁的烛光，突然发起了愣，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要么就让我回去，要么，就让我永远留在这里。』
　　心中默念着这些，然后用力吹灭了蜡烛。而林楠却没有急着把灯打开，顶楼靠穿的位置很好，刚好有月亮透进来，柔和地洒在房间每个角度，更添加一抹气质。
　　月光轻柔，轻轻地好像抚上了她的脸。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中，林楠优雅地用餐，而苏然，只是不停地吃东西又往嘴里倒红酒。两人间的气氛，诡异又和谐。
　　『我在这里。』

　　像是禁锢记忆的阀门突然打开，记忆如潮水般涌向她。像是电影片段，接连不断地冲上来，不停地播放，而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接近窒息一般。
　　『苏然！苏然！你怎么了？！』

　　*

　　『不论你是谁。我，不二周助，在这里。』

　　“好巧哦，听护士姐姐说，我们得的是同一种病呢，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缘分呢，精市哥哥？”
　　女孩扬起稚气的脸，笑着。

　　“已经起诉了你的父亲，可是法官也判决必须要替你找一户正常的家庭抚养你，所以我的父母想…… 你愿意吗？”
　　“请你告诉我这不是场梦，我已经累到再也承受不了一次希望落空的绝望感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不要放开我的手。”
　　“幸村夏音，似乎是个不错的名字呢，精市哥哥。”
　　“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

　　“狐狸哥哥，你说，我会死吗？”

　　“小猪哥哥，你答应带给我的糖哩？”
　　“没，没，我今天没有带糖。”
　　“哦？……喂，不要这么小气嘛，反正我又不会吃你多少！”
　　医院里，女孩子嬉笑着和红发少年追逐打闹，脸上已经不再是虚伪，故作坚强的笑容。

　　“狐狸哥哥！你这是赤果果的绑架行为哦！”

　　“好了，晴美酱，我知道错了啦！~~”

　　“由美子姐姐，我会按时交稿的，麻烦您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副怨念地来找我啊……”

　　『我是林子仪。今天起就是你的老师了。』
　　『您好，我是幸村夏音。』

　　“初次见面，我是不二周助，请多指教。”
　　“我是…幸村夏音，请多指教。”

　　*

　　布满伤痕的身体，那个一脸厌恶表情每天殴打她的大叔，是，她的父亲吗？本来幸福的童年随着母亲的离开而终结，温柔的父亲每天酗酒开始殴打和母亲长得越来越像的她。
　　然后她遇到由美子姐姐，开始翻译作品来赚钱。
　　然后她病了，遇到了精市哥哥，被幸村家收养，遇到了哥哥的朋友，认识了新的朋友。
　　然后，和林老师去中国时出了车祸。
　　之后，她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却忘记了这世关于幸村夏音的一切。
　　原来，早就没有了苏然这个人，原来，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她便已经是幸村夏音了呵。

　　早已经回不去了。
　　这里有爱她的人，她爱的人。
　　不能再执着了。好好地，活下去吧。
　　幸村夏音。

作者有话说

　　留言在哪里。。。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