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话》九命月灵猫

31、第 31 章

　　【31】

　　“爸，我现在不能回去，等大东的手术做完了，我一定回去听你处置。”炎亚纶抓着父亲干瘦的手腕，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妈，求你了，别现在让我回去。”
　　手术室旁边的小会议室本来是给医生紧急用来讨论病情的地方，所以并不宽敞。而且因为并不是随时都能派上用场，甚至没有开空调，闷热的让人抓狂。

　　吴老爷子很生气，看到他这个样子更生气。往常的炎亚纶很知道怎么样让盛怒下的父母平息下来，可今天表现的及其奇怪，问他为什么要装死不回答，问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走也不说。其实只要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也许吴老爷会考虑晚上再算账，但炎亚纶死都不说话，这根本不像他那个脑筋转的比说话快的宝贝儿子。是什么让他这么六神无主……：“你今天不走也要走！吴尊，到底我在文莱的时候你弟弟发生了什么事情？”
　　“爸，那你跟哥哥说，我先出去了。”见到父亲转移了说话对象，没等吴尊回答，炎亚纶就立马转身想要出去，他现在只想陪着正在手术中还不知生死的汪东城。
　　“炎亚纶！”这个行为果然激起了老人更盛的怒火。吴尊在心中扶额，果然恋爱的人都会变笨，扶住因为激动摇摇欲坠的人：“爸爸爸，你别生气了，不然我们就等大东手术出来再说吧，你现在说阿布也不想听啊。”
　　“他为什么不想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妈妈终于开口，锐利的眼光盯着在门口的炎亚纶，“他不出来你为什么就不想听？”
　　炎亚纶怔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无措的望着步步逼近的母亲：“我……”
　　“为什么两个月都在医院呆着？为了陪汪东城？”
　　“……”
　　“为什么即使要惹怒你爸你也要陪他做完手术？”
　　“……”
　　“为什么莫名其妙假死？”
　　“……”
　　“说话！”

　　母亲自从他上了高中后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现在看到面前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女人苍白的脸，他顿时无所适从。
　　吴太太已经站到他面前，画了淡妆但并不显老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激动的情绪，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没了一点血色，她伸出手，抓住炎亚纶的肩膀，颤抖着声音询问：“……你是不是，和你哥哥一样了？”

　　空气瞬间凝固，吴尊紧紧的扶住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父亲，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吴妈妈一直保持着抬头望着已经比自己高很多很多的小儿子的脸的姿势，那是一张她从小看着张大的脸，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身边。她看着他从稚气，慢慢变得有棱有角，变成一个大男人，但现在，她却还是忍不住对这张脸产生陌生感。
　　时间仿佛被冻住，没有人说话，安静的甚至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妈……”炎亚纶最终还是哭了出来，他屈膝，跪在生养自己的两人面前，“对不起……”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二次给别人下跪，第一次是汪东城的母亲，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不起？……对、对不起……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汪东城……”也许是有了上次的经验，吴老爷子表现的并没有上次那么愤怒，吃惊也是一瞬过去，愣愣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一直以来虽然调皮但从不过界的小儿子。
　　“爸，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我努力过控制过，我没办法不喜欢他！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愿意喜欢我了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我不想、我不想放手……爸……妈……他现在在做手术，让我陪他过去这几个小时，之后你们想骂我打我都好，好不好……”
　　炎亚纶是喜欢哭的孩子，从小都是。但他却从小都不喜欢认输，以前即使再怎么打他骂他，也很少听到他说出类似这样哀求的话。有时候会说，也是因为害怕父母死亡或者离开他，为别人，还是第一次这样。
　　吴妈妈看着他泣不成声的跪在那里，刚刚的担心和愤怒好像瞬间消失不见。她担心炎亚纶胜过吴尊，不单单因为炎亚纶是在她跟前长大，还因为炎亚纶身上的孩子气。他没有吴尊的成熟稳重，想问题做事情容易一根筋认到底。他从出生起就单亲，虽然最后父亲回来了，却还是潜意识里让他非常缺乏安全感。明明是男孩子，却比很多女孩子还感性，你看，即使是这么大了，还是会在这种情况下哭的稀里哗啦。……算了算了，刚好，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脑中浮现那个背着吉他，总是一脸阳光的大男孩，……应该就没关系了，就当找个人照顾他……也免得为他操心……
　　“……尊儿，把你弟弟扶起来。不是、说要去手术室门口守着才放心么？去吧……”
　　这个场景和语气都让吴尊熟悉，记得他带凯文回家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的神态，这是不是说明，妈妈已经原谅了阿布……开心之余，吴尊也心疼着，默默将炎亚纶扶起来。
　　吴老爷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吴太太，明显对自己老婆的妥协不满，只是还没等他发表言论，守在外面的辰亦儒突然推门而入：
　　“尊，你不也是O型血么？快，医生说大东的血型血库里没有相配的了。”

　　炎亚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出狗血的八点档，前一秒刚被父母发现性向问题，下一秒爱人做手术血库里没有配对的血浆。
　　他颤抖的等待着化验结果，可无一例外的，不管是哥哥还是自己，都是RH阳性的O型血，而汪东城却是全世界那百分之一的RH显阴性O型血的人。他揪住了为自己化验的医生的衣领：“你们明明知道他的血型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之前不准备好了再开始手术！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吴先生你冷静一点，这也不是我们预料到的，早上来了一位车祸的病人，血袋一定是先供应急诊才会留到这边……”
　　“那现在要怎么办？难道要让他死在里面么？！”
　　没有人看过炎亚纶这样，他即使并不是随时淡定，但也从没这样失态。吴尊拦腰将他从医生面前拉开，辰亦儒抱住他不停地安抚：“亚纶亚纶，你冷静下来！”
　　“嫂子嫂子，怎么办，我不能看他死在里面，现在要怎么办！”他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求救的眼神看向这个总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笑着出现的男人，他抓着他衣服的手指用力的发白。
　　“现在……只能打电话叫汪妈妈来了。”无奈的说出下下策。
　　炎亚纶呆愣在原地，怎么……他怎么可以再给那个比自己父母年龄还要大的老人这样的刺激呢……可是现在……天人交战的瞬时还没有结果，一个威严十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吵什么！这里是医院都不知道吗？”吴老爷子跟太太从会议室里慢慢走出，皱着眉斥责着失了方寸的炎亚纶，后又转头对医生说：“医生用我的血吧，我是阴性的O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