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话》九命月灵猫

14、【•14•】

　　【14】

　　好像缺了一块
　　再拼不回来
　　存不存在
　　比空白更空白
　　每一次我想起来
　　其实你都还在
　　浓的悲哀
　　化不开
　　我不要爱
　　可是我离不开
　　你不会爱
　　你只爱接受爱
　　眼睛睁不开
　　看不到未来
　　也哭不出来

　　——。纶

　　︴我的耳朵只想听你说话，我的眼睛融不进一粒沙，我的妒忌闷得没有道理，可也只能跟随你的天气，调整我的悲喜。汪东城，我爱的好辛苦，谁能将我救赎。︴

　　将那件外套抱在怀里，炎亚纶边嘲笑自己像个怀春少女般的心情，边激动又胆怯的听着汪东城的彩铃，终于“嘟”的一声，那个他做梦都会梦到的声音沉沉的出现。
　　“喂……”
　　“你在睡觉吗？这么没精神……”
　　“老唐…是啊…怎么了？”
　　“……”深呼吸，“我是炎亚纶。”
　　“哦哦哦，阿炎，不好意思哦，拍戏太累，刚才睡着了。”
　　“没事，我想说你的衣服，什么时候还给你？”
　　“衣服啊，最近都没有什么时间哎……”
　　“那……不然我送到你工作的地方？你明天会在哪？”
　　“那太麻烦了，不然就算了吧。”
　　“不能算，那衣服我穿上太大了，又穿不了……”
　　“呃，那不然这样，下个星期二你来我公寓吧，刚好我们聚聚，嗯……就吃火锅怎么样？”
　　“…………真的吗？”
　　“当然啊，还是你不喜欢火锅？”
　　“不是不是，那，就说定了。”
　　“好，你负责买酒，我负责买食材”
　　“嗯！”
　　“那就这样。”
　　“拜拜。”

　　汪东城口中的公寓，就是他们公司为艺人工作方便，为他买的一套房子。
　　炎亚纶是知道那里的，他曾有意无意的路过那里很多次。这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踏进去，难免不激动好几个晚上。
　　早早在父亲的酒柜里物色了几瓶好酒，每天看一遍的终于盼来星期二。

　　虽然路过很多次，但真正进来却是第一次，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于是深呼吸，按门铃。

　　“喂？”
　　炎亚纶听到了一个熟悉却不是汪东城的声音，他瞬间愣了，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请问，是汪东城家吗？”
　　“亚纶？”
　　“是……”
　　“你等一下哦。”
　　门应声而开，炎亚纶听出来那个声音是谁，心情马上往下沉了三分。唐禹哲……
　　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们之间的约会，为什么总要有他？

　　炎亚纶缓慢的走进公寓楼，缓慢的上电梯，缓慢的走到目的地的门口。三分钟不到的路程他走了十分钟，期间他给腿脚不利索的老奶奶让了电梯，将那本他带来的宣传册扔进了垃圾桶，最后在电梯里照了很久的镜子。
　　望了望奶白色的房门，他还没有敲，门却毫无预兆的自己打开了，一张白净可爱的脸随后出现：“哎，到了我还正准备去看看你呢，进来吧。”
　　“哦，好，可能电梯出了故障，等了好久。”
　　“快进来吧，火锅都快好了啦，就等你了。”唐禹哲笑眯眯的将人拉进屋，把寒冷关在了房外。

　　汪东城其实是不常住在这里的，他一般情况下都会回去郊区的老房子陪妈妈，除非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而第二天又有很早的通告才会在这里住一晚，所以房子很空。
　　好几十坪的房子，炎亚纶能看到的就是作为客厅的地方，一组布艺的沙发；前面一个简单的小茶几，上面摆着一组水晶制的茶具；沙发对面是一组看起来相当震撼的家庭影院，汪东城的宝贝吉他就立在音响的旁边。
　　客厅对面是饭厅，饭厅里一张桌子都没有。因为大理石吧台后的厨房也是空空的，所以显得饭厅格外的大。
　　饭厅中央三盏泛着暖暖橙色光芒的水晶吊灯下面是一只沸腾的火锅，食材围着锅摆着。
　　汪东城就盘腿坐在灯下锅旁正一脸认真的往里面添菜，听见炎亚纶进门抬眼看过来：“阿炎，怎么这么慢呐，你看，我在你敲门的时候给锅插的电，现在都开锅了，过来坐。这里比较简陋哦，别在意。”
　　“怎么会。”边答着话，边在唐禹哲的示意下换上鞋柜边的一次性拖鞋。炎亚纶笑着，将手上的外套连着酒递了过去，其实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好像……自己来他们两个人的家做客一样。

　　“哇，阿炎，珍露蓝地球仪哎！还两瓶？看来你是真打算不醉不归咯。不过没关系，这里虽然简陋，还有地方住。我的新床才买没多久，要是晚了，你们俩睡床，我睡沙发。”汪东城兴致勃勃，站起身居然从酒柜底下拿出了三只酒杯。
　　“对啊对啊，亚纶，你今天可是给力惨了，知道吗？前阵子大东刚刚还完所有的债务哦，你刚好还带好酒来庆祝。”唐禹哲一拍炎亚纶的肩，接过汪东城递过来的酒举了起来，“所以这第一杯，就敬给我们可爱的亚纶好了~”
　　“对啦对啦，谢谢阿炎哦。还有，听说你的新电视剧表现不错呢，也值得庆祝。”
　　“新电视剧？那不是说很快我们可以做同行？真好~再来一杯。”

　　半透明的液体在通透的杯子里来回摇晃，将橙色的灯光折射成很多种颜色。炎亚纶有些醉眼朦胧，唔，连他这种酒咖都能成这样，也不奇怪禹哲会躺平了。
　　仰头一口喝干酒杯中的残酒，扔了空杯，直接拎起还剩一半的酒瓶，炎亚纶三晃两晃的绕过躺在地上说酒话的唐禹哲和哄他的汪东城，摇到客厅，靠坐在挨近阳台的"L"型躺式沙发上。
　　面对着阳台，透过玻璃门看向悠远的夜空，空气中浓浓的酒味和火锅味掺杂，身后不时的传来汪东城的温声细语和唐禹哲的含糊不清。
　　炎亚纶举起瓶子一口灌了下去，放下酒瓶，刚好看见面前的窗门里反射出的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像酒鬼……苦笑了一下，他不但从窗门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汪东城和唐禹哲。
　　他看到他用一个及其暧昧的姿势将唐禹哲抱起，走向一个房间，那里应该是主卧吧。摇了摇头，算是自嘲？摸了摸上衣口袋，果然还在……那是前天早上在街上闲逛，阴差阳错买回来的烟。
　　撕开精美的包装，炎亚纶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仔细的观察这种东西。做工精致的银白色过滤嘴，修长的烟身，一根根排排好的站在烟盒，等待他来挑选。
　　抽出一根来，染了醉意的眼睛看不太真切，但还是顺利的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那只买烟时送的打火机。
　　“吧嗒”，空荡荡的客厅，打火机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深深的吸了一口，毫不例外的开始猛咳嗽，再次举起酒瓶，带着淡淡葡萄香醇的辛辣液体一股脑儿涌了进来，好辣……眼泪都被辣出来了呢……轻轻闭上眼，让泪水以这个正当的理由肆意而下。
　　还没有享受完这片刻近似自虐的快感，一个干燥温热的手心却扶上了他抓着瓶子的冰冷的手。
　　炎亚纶顿时瑟缩了，他睁开眼睛，望向他。
　　后者只是笑了笑，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皱过眉的感觉：“六七千块的酒，要是被你爸看到你这样喝，一定气死了。”
　　顺从的任他将酒瓶拿开，顺从的任他将指尖的烟熄灭，炎亚纶一言不发，除了那一眼，也再没看向他。
　　将烟扔掉，把酒瓶拎在手里，汪东城以一个及其自然的姿势坐在了炎亚纶旁边，用一个及其自然的口吻向他问道：“阿炎，你今年多大？”
　　“快十九岁。”
　　“我们，认识几年了？”
　　“算上你去当兵的两年，四年七个月零十九天。”
　　“……这四年多，我没见你像今晚这样过。”
　　“……，你听过暧昧那首歌么？”
　　“嗯，怎么了？”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对，就是这首歌。可是你知道么？其实暧昧，最委屈的，不是当事的两人，而是我。”
　　“……你醉了。”
　　“我醉了？哈哈，是你的老唐醉了……你认识我这么久，该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多好的学生，你见过我喝那么多次，什么时候醉过？”
　　“亚纶。”
　　“噗，哈哈，你又这么叫我了？好吧……既然你不想说这个话题，不如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吧，话说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炎亚纶站起来，有些摇晃，汪东城伸手要扶他，没想到却被后者一下甩开：“不用……走，带我看看。”

　　客厅，厨房，浴室，阳台，音乐室，书房，主卧，侧卧……“这里是小卧？为什么这里不让我进去？”指着面前的门，炎亚纶醉意朦胧的脸上显现出不满。
　　“这里改成画室了，很乱，算了吧。”汪东城挡在他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某人，“不早了，不然你先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哦，对！我说总觉得少了什么呢，原来是画室。没关系，我不介意。”说着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就要拧开把手。
　　“亚纶！”
　　“……”
　　看向手腕处如铁钳般用力的大手，炎亚纶笑了笑，抬头，果然看到了他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的样子。他微微歪了歪头，认真道：“我最怕，你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所以我怕你叫我的名字，我总觉得你这样叫我，就是我惹你生气了。汪东城，你从来都不让我看你画画的内容，现在连画室都不让我进了？”挣开那只让他无比留恋的手，“……对，我不是你的唐唐，不是你的禹哲，我不是你什么话都能说的那个人……”
　　炎亚纶低着头喃喃，像对汪东城说，更像对他自己说。转身，向沙发走去。
　　汪东城看着他的动作，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先一步拉住了他。
　　这一拉本就站不稳的人重重的跌进了他的怀里，本能的环住他，害怕他被撞倒，随即做好了被狠狠推开的准备。
　　没想到炎亚纶并没有挣扎，依旧是背对着自己的姿势，只是将双臂环起，以一个保护的姿态蜷着上半身。
　　汪东城突然慌了，他忙转过炎亚纶的身子，果然，他在哭。
　　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珠，脸上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亚、亚纶？”汪东城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轻轻的唤着。
　　“呵。”炎亚纶发出一声类似笑的音节，然后后退离开他的怀抱。睁开眼睛，仰起头，深呼吸：“汪东城，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我看到你们在酒吧门口拥抱我有多痛吗？你知道当我明白其实你一直什么都知道的时候我有多痛吗？你知道所有的付出都被当做无所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我爱你爱的有多痛吗……呵，其实你知道了也没用，反正，我们自始至终，什么关系都没有。”
　　“阿炎……”
　　“你只会叫我的名字了吗？汪东城，我没喝醉，我真的没喝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东，我知道，你一直嫌我孩子气，我改。我为你改过好多东西你知道吗？我从不是一个隐忍的人，但为了你，我爱你这么多年，都忍了，本来可以忍一辈子的……呵，我真白痴…………”
　　“阿炎……对不起，我……”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上次没回家，大哥很生气。”走到门口。拿起外套，胡乱的穿到身上。
　　“这么晚，别走了，你也没车……”汪东城上前两步准备将他拦下来，没想到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他下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如果你能给我爱，就留下我。否则请你留步。”炎亚纶说的很淡定，他淡定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淡定的换好自己的鞋，然后打开门，原地静静的站着，貌似在等待什么。
　　汪东城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睑微微垂着，仿佛看着地面，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炎亚纶回头，看着汪东城，汪东城的眼睛里写满了他读不懂的情绪，他总是有太多让炎亚纶不懂的东西。定定的看了对面的男人一会儿，最终投降似的轻轻叹气，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你爱我，有这么难么？”
　　汪东城抬头，刚好看到一滴泪顺着那个好看的弧度下落，然后“啪嗒”落到地上，仿佛也落到了他的心上，烫的他生疼。
　　“汪东城，我不想再忍了。我承认，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我爱你的喜悦，藏不住你不爱我的悲哀。我就是这样坦然，你舍得伤，就伤。”
　　转身，离开。将自己与这一室的温暖隔离，也将那人不明所以的灼热视线隔开。在这场不算爱情的爱情里，原来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