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有只鬼》司宴

3、第 3 章

　　安所在的高级公寓一共十八层，安住在最高层。司紧跟着安走进电梯，安看了看司，细长的凤目溢满了笑意。突然眼里褪去温和，变得警惕起来，对司说道：“闭上眼睛。“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电梯突然停止运转，司看着此时显示的数字：17，心里打鼓着，安学长不是住在第十八层吗？他看了看正闭着眼睛的安，心里莫名地感到恐惧，跟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电梯恢复了运转，司猛地睁开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安苦笑。

　　到了十八层，电梯门打开，安拉着还在发愣的司走出电梯，长吁一口气，对司说：“没什么，十七楼的楼主有些奇怪。”

　　“奇怪？”司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寒气，在电梯停止运转的那几秒里，电梯门曾被打开过！！！就在他闭眼的那一短短的瞬间，他甚至还能清楚地感受到站在电梯门口的那个东西对他毫无顾忌的打量。冰冷的视线打在他身上，如针般，一点一点地刺穿他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的灵魂看穿。那样了然一切的目光，即使闭着眼睛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审视着，摊开一切包裹，赤裸裸地展现于人前。

　　安僵着脸虚笑着，打开房门，稀薄的日光从敞开的窗户洒进宽敞的居室，充斥着现代气息的金属家具泛着一层淡黄色的暖光。安扔给司一套睡衣，司看着他，淡黄色的光线在眼底揉碎荡开，细长的凤眼愈发地生动起来。突然想起安学长以前在校时就一直很受学生的欢迎，包括男生。那时有一个男生迷安学长迷得很发狂，为此安学长搬了不少次家，会选择去国外和这也有很大的原因。

　　司接过衣服到浴室淋了个澡，水滴顺着发梢滴落，他用毛巾擦了擦，突然安敲了一下浴室的门，向司问道：“司，你没听见什么吧？”

　　“啊？”司仔细听了听，只有水滴滑落滴答作响的声音。“怎么了？”司担心地问，原以为先到学长这里避一避会好些，看来，他的情况比自己还糟糕。

　　“没，有老鼠。”安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周围过于沉寂，只要再多一点声响就能淹没后面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老鼠？”司皱了皱眉，安所在的高级住所怎么会有老鼠，司没有反驳他，彼此心知肚明，找个台阶给对方这才是最好的尊重。

　　安的阳台靠近海滨，司趴在阳台上，晚间的风如水般淌过，带着淡淡的凉意。司闭上眼，风中混杂着海水的咸涩，那是最亲近人体的味道，他与汗水是那么接近，仿佛来自同一个母体。

　　“司，还不睡吗？”安走到司的旁边，洗过澡后的肌肤泛着粉色，脸颊也是淡淡的红。

　　“嗯，好久没这么放松过。”升上高三后本来繁重的学习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加上那个突如其来的神秘邻居，他几乎每一天都紧绷着神经。

　　“老实说，我也是。”安苦笑着，继续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一直会出现幻听，开始只是有人叫我的名字，后来各种声音越来越多我也没法一一分辨，我去看医生，结果只是说我压力太大，司，你知道吗？我比谁都清楚地明白，这不是什么压力大的问题，就好像时刻有人注视着你，无论你这么逃都逃不掉。”安的眼底的光彩渐渐流尽，最后黯淡收场，甚至蒙上了一层层的不安。

　　“学长······”司叹了口气，笑了笑，说：“咱们有些时候还真像。”

　　夜很长，足够给他们讲一个怪诞不经的故事，可是此时，谁也不想再谈下去。安给司道了声晚安，自己就先回房去睡。司看着外面大片大片黑色的海洋，那么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包括秘密。那是小时候隔壁那个男孩告诉他的，他把他拽到海边，那一夜，也是这么黑，看不见一颗星星，连月亮也变得矫情起来，躲在大片厚厚的云层后面。他指着那片黑色的海洋，对他说：“说吧，把你的秘密说出来，海水会把他们淹没的。”他的声音那么稚嫩却充满诱惑力，他对着海洋，一直到现在，他自己也记不起他那一夜究竟对着大海说了些什么，就像男孩说的一样，大海吞噬了他的秘密，连他自己也无法拥有。

　　夜已经很沉了，司还是感觉不到丝毫倦意，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奇怪，白天总是提不起精神晚上又总是彻夜失眠，生物钟完全颠倒。现在想一想，这和那个男孩倒有莫大的关系。

　　那个男孩，司闭着眼，在脑海里拼命地描摹他的样子，却总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瘦高的身子还有一头蓬勃的头发，他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要留那么长的头发。男孩最喜欢的是他的抓鬼游戏，而司就是他最想抓的鬼。那时，有时他半夜醒来身旁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那个男孩，刚一转身又逃得无影无踪，那个男孩说，你是鬼，我必须看着你，等到我有足够的力量了再来封住你。司一直刚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看他那么认真的眼神，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司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明明还是温热的，怎么可能是鬼吗？

　　夜很静，司靠着阳台，闭上眼睛小憩。

　　刚开始只是轻微的喘息声，后来越来越大声，粗重的声响敲击着司的耳膜。司猛地睁开眼，循着声源看去，是安的房间。他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扇红棕色的房门，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还有极力压抑住的呻吟声。司的手放在金属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突然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司冷了许久，正缩回手，突然门被打开，安红着眼紧紧地拉住司。“别走，他还会再来的。”

　　司抱住安，像安慰孩子一样拍拍安的后背，说：“好，我不走，没事的。”安穿着宽松的睡衣，身子颤抖着，司看到他脖子上或深或浅的吻痕，将衣领给他拉好。

　　“你知道吗？我就知道，他一直跟着我，无论我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不是人啊，司，怎么办，我怕·······”安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紧紧抱住司，司看着原本是天之骄子的安，突然想到了他隔壁的那个神秘人和楼下那个奇怪的楼主。

　　“安学长，楼下那个是不是一直跟着你？”司说得异常认真。

　　安点点头，松开抱住司的手，说：“我到美国时他也跟着，后来我匆匆回国，他居然还是跟来了。每次我搭电梯时，他总是时不时出现在电梯门口，你知道吗？他一定疯了，你没看到他的笑，那已经不能用正常来形容了。”

　　司心里也是微微一惊，在中学时就听说过那个男子半夜爬进安学长的房间，后来报了警在监狱里蹲了几个月，出来的那一夜里，突然出现在安的窗户外面，隔着玻璃看着安，安被吓得不轻，接连几次搬家，后来的事也没人说起，大家都以为那个男子放弃了，就像所有的故事经过一个高潮等待着作者给他们划上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是，现在安明确地告诉他，一切还没有结束，那个男子又回来了，还掀起又一个高潮，但是结局又岂会一百八十度旋转？

　　安说累了，靠着司睡着，司睁着眼，突然想起一句话，你真的是鬼吗？

　　他很想知道这是谁对他说的，可就是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