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问情同人笑春风》陌上云淡

2、年年岁岁花相似

　　清晨，李寻欢独自坐在屋顶。
　　虽然已经是初春，这几日仍是雨雪纷纷。
　　几只寒梅迎雪绽开，不畏严霜。
　　幽幽梅香淡淡传来一如三十年前他在李园第一次见到表妹之时；一如十八年前他离开李园远去关外之时；一如六年前他在酒馆遥望兴云庄之时。
　　年年岁岁花相似。
　　蓦然，李寻欢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关外回来后，在李园的这一月恍惚又回到了十八年前，他还未上京赴考与表妹携手在李园之时无忧无愁的日子。
　　岁岁年年人不同。
　　时光荏苒，十数载光阴飞逝。人虽不同，心却相似。
　　想起这一月来众人悉心照料，李寻欢嘴角荡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杨夷来的时候，正看到李寻欢微笑着一口接着一口喝酒。
　　杨夷有些愣愣，他仿佛看到春风拂过，百花盛开。眼前一片春意盎然，暖风处处。
　　六如公子李寻欢，这其中有一如便是视死如归。杨夷行医数十载也曾看过不畏生死笑眼醉看浮生之人，却没有人如他这般笑的有渲染力，那是源自他内心散发出的温暖，生机。就像春回大地，让人不自主地想去接近。
　　难道，这就是三殿下最后惨败的原因？
　　三殿下……
　　想起关天翔杨夷暗自握紧了剑鞘。
　　李寻欢见杨夷上了后并不说话，遂拿起酒囊对杨夷道：“杨兄可想喝酒？我这有上好的竹叶青。”
　　杨夷摇头。
　　李寻欢仰头喝了一口道：“这一月来多谢杨兄照料。”
　　话音方落李寻欢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待他极力制住了咳嗽，一仰头饮完仅剩的酒，挑眉看了眼依旧不言不动的杨夷，笑道“你这个朋友我一定要交”
　　杨夷依旧无话，只负手而立。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复又笑笑，知道他不会回答便径自道“因为你是第……”
　　眸中有了些追忆，声音略停顿了一下方道：“第二个看到我咳嗽却不劝我戒酒的人。”
　　言罢，又低声喃喃了一声“大哥。”
　　杨夷是习武之人，自然听的清楚，手中的剑不禁握紧，面上却不显分毫。就像没有听见那句一样淡然道：“已知无用，何必劝。”
　　李寻欢亦仿若未见，继续道“杨兄，不若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
　　杨夷一震，终于皱眉道：“不要。”
　　“哦？”李寻欢侧身看向杨夷，眼中满是趣味。
　　“做你大哥的，都没有好下场。”杨夷面无表情。
　　“这点杨兄不必担心。其实，在下年长。”李寻欢爽朗的笑了。
　　“你……”杨夷仔仔细细看了看李寻欢的神情。然后，退后。
　　一步，两步，三步。回身，跳下屋顶。
　　此人以后一定要敬而远之。
　　杨夷消失后，李寻欢方收了笑声，陷入沉思。
　　“李叔叔！”龙小云寻着笑声而来，见此情景有些头痛。经过这一月来的修养调理他刚刚有些起色就跑到屋顶吹风，还喝酒！
　　翻身上了屋顶，本想劝他少喝点酒复又之前想起劝他戒酒时他的种种言辞，更是头痛。甚至有次，他一脸悲痛心酸无奈的叹息道：“喝酒伤身，不喝伤心啊”一句话令兴云庄上上下下鸡飞狗跳。所有人都诚惶诚恐问怎么了。甚至把还在午睡的杨先生都拉过来。
　　那日，李寻欢无比慎重的问杨夷：“我还有几日可活？”
　　杨夷冷冷看着李寻欢，吐出两字：“三月”末了心中追加一句，如果你不喝酒的话。
　　李寻欢复又挚起林诗音的手道：“诗音，这三月让我痛快的活着吧”
　　林诗音含泪应下。
　　之后李寻欢光明正大的开始喝酒了。
　　龙小云心中暗道，李叔叔自这次醒来之后，言谈间幽默风趣，时不时开怀大笑。兴云庄也因他重复生机。娘说，以前兴云庄还叫李园的时候，李叔叔就是这样的。这样的李叔叔真的很好。除了喝酒。

　　“小云，再拿壶酒来。”平淡的声音好像再说，小云，拿件衣服来。
　　龙小云决定无视，抖开手中衣服给他披上。说道：“李叔叔……”
　　“屋顶风大，我们下去吧。”李寻欢拍拍龙小云的肩，柔声道。
　　龙小云抬头，入眼的是一脸温和笑意的李寻欢。顿时心中一暖，点头。
　　“李叔叔，你该吃药了。”李寻欢龙小云刚下来，龙小云捏着鼻子一脸了然道：“这药的味道真是一次比一次独特啊，李叔叔。”说罢毫不意外的回头看着铁传甲端着药碗过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李寻欢好笑道：“看你这一脸痛苦的样子，好像待会要喝药的是你一样。”
　　龙小云连连摆手：“别别别，这药闻着就够让人痛苦，也就李叔叔你能一口气全喝下还面不改色。”
　　“你以为李寻欢像你一样怕苦啊！”龙小云话音刚落边听唐蜜在身后讽刺说道。
　　“咦，唐蜜，我没招惹你吧？”龙小云奇道，怎么几日不见，一见面就刺他了？
　　这时铁传甲也过来了，唐蜜看着李寻欢喝完后立刻用清水漱口。撇嘴坚定道：“你有没有惹我，我不知道。不过你李叔叔肯定惹了杨先生。”
　　“咦？”龙小云更吃惊了。
　　“你难道没发现这次的药比上次的更难闻了？而且李寻欢拿清水漱口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唐蜜煞有其事道。
　　李寻欢无奈一笑，道：“好了，唐蜜。你这几天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一切正常。”除了关天翔被车裂。唐蜜心中暗暗补充。不过李寻欢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伤心，还是不告诉他好了。
　　李寻欢听了，微微皱眉，并不答话。
　　唐蜜到是想起一件事说道：“关外是没什么事，不过京城最近挺不平静的。这几天京城每天都有官兵大规模无目的的搜寻。”
　　“无目的？只怕不是无目的而是目的太大不能泄露吧？”小云随口说笑道：“该不会是皇上失踪了？”
　　“小云，不要乱说。”李寻欢瞪眼。
　　“哎，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唐蜜到时有些认同道。
　　李寻欢摇头笑笑。
　　此时，兴云庄内其乐融融。
　　而远在关外，却是哭声阵阵。
　　冥轩走近的时候，看到仍在抽泣的关玲玲不禁有些厌烦。
　　自一月前关天翔死后，她随律晓峰将三殿下尸体送回，便整日对着三殿下的衣冠冢恸哭。
　　哭了一个月了也该够了吧？身为三殿下的女儿难道遇事就只知道哭么？
　　冥轩看了关玲玲一眼，上前给关天翔上了三炷香。才淡漠的开口道：“郡主，三殿下已经不在了，你哭又有什么用？”
　　关玲玲抬头，她看得出冥轩眼中不屑。她也懂冥轩话语中的意思。只是……
　　她怎么忍心向李寻欢复仇，而且，若真如此，那小云……
　　手慢慢攥紧了衣袖，她低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做？报仇？找谁报仇？李寻欢、明朝的皇帝还是鞑靼的可汗？”
　　她说出的声音是暗哑的，她眸中的神色是复杂的。
　　“当然都是，李寻欢杀了三殿下，明朝和鞑靼害的三殿下死无葬身之地！”冥轩狠声道。
　　关玲玲冷笑，避重就轻道：“所以你要推翻大明和鞑靼，一统中原，然后你来坐天下之主？冥轩，你自己扪心问问，你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自己想做皇帝？！不过你也不用回答我，你的事我不管，我怎么做也不用你来多话！”
　　冥轩避过不答只说道：“是么？也就是说，如果我对付李寻欢你既不帮我也不帮李寻欢？”
　　关玲玲心中一震，看了冥轩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没说，瞥过头去。只是手攥的更紧。
　　关玲玲的动作冥轩看在眼里，一片了然。她在挣扎。冷笑道：“你觉得你这样就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还有你尚在的丈夫？你错了，他们都会怪你！你父亲会怨你不为他报仇，你丈夫会怪你见死不救！”忽然，声音变得和缓，慢慢道：“你索性落的里外都不是人不如选择一方……”
　　关玲玲捂住双耳摇头哭道：“够了！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冥轩摇头：“有些事不是不说就不存在。”
　　继而又厉声道：“难道你忘了你父亲的死么！他先是死在小李飞刀之下后又被车裂，他死不瞑目！你，是她唯一的女儿，你却不为他报仇？”
　　“那你是想让我和我相公为敌还是和我自己的国家为敌！我是大明的子民，我不帮着你对付大明，但不代表我能和你一样亲手让战乱降临到自己的国土上！”关玲玲怒视。
　　“但你也是三殿下的女儿。难道父亲被杀，身为女儿你不为他报仇？不为他完成他的遗愿么？！”冥轩反驳。
　　“够了！但这关李寻欢什么事！他也不想杀爹的。”关玲玲叫道。
　　“他若真不想，你爹怎么会死！他最终还是杀了你爹不是么！”冥轩冷哼。
　　“那是他们立场不同……”关玲玲咬唇。
　　“立场不同三殿下就该死？”冥轩仍是冷哼。
　　“那是……”生不逢时？生不逢时爹就该死？关玲玲犹疑了。想起关天翔身前种种。他，是真心疼爱她的。
　　这世间除了娘就他待她最好了。可最终，他还是走了……
　　只留她一人空对着这衣冠冢。
　　一捧黄土，一块石碑。
　　连名字也没有的石碑。
　　泪，盈眶。
　　终究呜咽一声：“爹……”
　　连你都不在了，这世间还有谁疼我宠我爱我？
　　小云……
　　对，还有她相公龙小云。
　　现在她只有小云了。
　　关玲玲擦了擦泪痕，对冥轩说：“你走吧，我要为爹爹守灵。”
　　“你……”冥轩看到关玲玲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也不说什么了，只躬身道：“如此，请郡主节哀，保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