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受之王》小丑鱼尼莫

8、12-13

　　第12章 逃亡

　　笑笑的直觉一向很灵，包括这次。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得这么快。
　　晚上洗浴后，把柳儿帮他收拾好的小包袱塞在床下（包里也没多少东西：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分别用油纸包好，一块质地看上去还不错的玉佩，四枚簪子，两个束发银环，一个小小的金镶玉的戒指，还有三套不华丽但也并不寒酸的简单衣物。这些是笑笑房中最贵重的所有物品了）。躺在床上想了想，他又把那枚戒指拿出来，用红线穿好了挂在脖子上——这戒指看上去比其他的东西要更贵重一些，还是贴身放置比较安全。笑笑然后又运行了一番真气，便躺下睡觉了。
　　夜里突然醒来，笑笑隐约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仔细听了听，好像隐约有金属之声和人的呼喊声。下床推开窗子向外望了望，远处居然有火光。看那肆虐的火焰，应该是哪里的房舍被点着了。院外偶尔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杂乱无章。
　　出事了？
　　这么快？
　　笑笑回身从床下把包袱拿出来，把里面包着银票的油纸包藏在里衣内，然后穿好外衣，再把包袱紧紧地系在背后。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嘭”的一声，弱儿和柳儿闯了进来嘛道：“公子快起来，出大事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怔了一下，但立刻又接着道：“好多人闯进了这别院里，见人就杀，我们要赶紧出去。”他们两个衣服都只是凌乱地套在身上，但手中却都提着把剑，看样子是刚醒来发现不对就立刻抓了剑到他这里来了。
　　柳儿上来抓住笑笑的手，三个人出了院门，远处的火光又多了几处，兵器撞击和人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了。
　　弱儿和柳儿拉着他沿着一条隐蔽幽静的小路没走多远，前面隐隐约约停了一个身影。弱儿和柳儿刷地拔剑在手，笑笑凝目望去，出声道：“宝公子？！”
　　身影转了过来，一身傲气却又笑意晏晏，不正是宝公子是谁？！
　　柳儿戒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宝公子笑道：“逃命逃过来的呗！”他嘴里说着“逃命”，可身上光鲜的衣着、从容的举止，却哪里有着半点逃命的样子？
　　弱儿冷冷道：“宝公子，你昨日刚到，今晚便有人大举攻入玉宫，可真是巧得很哪！”
　　宝公子双手一摇，无奈地道：“那我也没办法啊，攻不攻玉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难不成我是昨天入的宫便是内奸，若早入几年便与此事无关了？那你得去问宫主为什么不早些将我接入宫里才对啊！”
　　柳儿骂道：“无耻之徒！让开！”纵身而上，手中的剑吞吐着寒芒，霎时将宝公子笼罩其中。
　　远远又传来了脚步声，弱儿急道：“有人来了，柳儿，你缠住他，我先带公子走！”说着拉着笑笑便往前飞奔。
　　身后传来了宝公子焦急的声音：“笑笑，你快回来，我是专门来接你的！这里很危险，不要乱跑。”
　　笑笑身子一滞，但弱儿不由分说，很快便带着他远远离开了那里。
　　笑笑迎着风大声问道：“柳儿一个人能行吗？”
　　弱儿沉声道：“公子只要小心自己就行了。等下若是有敌人，公子切记要先逃走，弱儿武功虽不高，但会拼力挡住的。”
　　听了他的话，笑笑的心沉到了底。
　　这条小路很是幽深，弯弯曲曲直通到了一座小花园中。弱儿拉着他钻进了假山的洞穴中，往里走了几步，然后不知开启了什么机关，只听轰隆一声，面前的石壁分开了两半，弱儿带头走了进去。
　　隧道中很黑，还好弱儿似乎轻车熟路，带着他左一弯，右一拐地走了许久，竟走到了一处死路。弱儿用手在壁上摸了摸，拉着我他了两步道：“公子小心。”说着挥剑而下，面前的石壁竟然应剑而碎。月光照了进来，虽然不是很明亮，但在黑路中走了许久的我还是眨了眨眼睛。
　　两个人从缺口中钻了出来，原来己身处山脚了。笑笑回身望望山上，半山里火光弥漫，也不知柳儿怎么样了。
　　弱儿拉着他继续前行，走了没多远忽然身子一僵，脚下停了下来。
　　朦胧的月光之下，己有人在此久候了。
　　——居然是妖艳如妖孽的宫主大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的约会日吗？先是一个接一个地来拜访他，现在又是每走一段就碰到个熟人？

　　妖孽宫主似笑非似地道：“小笑儿要去哪啊？”
　　呕~~~~怎么说前世的年纪也差不多有他的两倍大了，现在被他这样叫，笑笑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
　　弱儿剑一横。
　　妖孽宫主却看都不看弱儿一眼，继续道：“小笑儿一点都不顾念我们几年的情份吗？居然说走就走了？”
　　弱儿冷冷道：“舟自横，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让开的好！真有多余的力气，那今晚上山的人足够你去发泄了。”
　　弱儿面对着玉宫宫主居然有着如此强势的一面呢~~~~~~~~~~
　　妖孽嘴角一挑，道：“那些宵小啊，我懒得去费力气呢。反正小笑儿也要走了，这地方留不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们爱烧就烧了罢。只是小笑儿，你临走都不打个招呼么？怎么说我们也同床共枕过吧？”
　　笑笑抿着嘴冷眼看着他。
　　今天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罢？
　　弱儿冷哼一声：“你少自作多情！让开！！”
　　弱儿的脾气好像变坏了许多了啊，胆子也好像大了不止一点呢……
　　妖孽笑得桃花乱飘，道：“小笑笑，这弱儿一下得山来，胆气都壮了呢。只是不知道你们要去哪啊？现在兵荒马乱的，路可不好走呢。我的小笑儿这么一副花容月貌的……”听了他这话笑笑不由恶寒，他身形一飘，下一秒居然已经立于笑笑的身边，挑起他的一绺头发嗅了嗅，喃喃着：“好香啊~~~~~”
　　笑笑后退两步，弱儿一剑刺来，妖孽却又移回了原地，继续道：“万一被哪个坏人见色起意给劫了去可怎么办哪？如今这世上坏人可多哩，你可知道今天攻进来的人也全是为了你？为了你，我可是把这别院都给牺牲了哦。”
　　笑笑仍是不语。
　　只是在心下盘算。
　　弱儿与妖孽的武功相差甚远，两人若对上无异于弱儿以卵击石，何况妖孽在这里以逸待劳，天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只怕自己与弱儿联手也无济于事。
　　但是，看舟自横志在必得的模样，此番怕是不会放过弱儿的。笑笑自己身在何处倒并在是那么在意，只是这弱儿和柳儿是他在这世界睁眼后首先看到的人，更何况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笑笑已经不知不觉地把对前世女儿的心思挪到了年纪尚罢的两人身上，虽然他知道舟自横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留下，不会为难自己，但是为了能让弱儿和柳儿全身而退，只怕他还是要辜负舟自横越的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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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柳儿与弱儿

　　果然,弱儿的功夫与妖孽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弱儿剑剑都似拼命般,仿佛欲立斩妖孽于剑下,而妖孽只是左闪一下,右躲一下,只有在避无可避时才会拍出一掌迫开弱儿.
　　弱儿也自知敌不过妖孽，叫道：“公子快走！”
　　妖孽冷笑道：“走？走得了么？”突地一掌挥出，弱儿猝不及防，只好后退，妖孽趁机飘身移到笑笑身边。
　　笑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你放了弱儿吧，我自会同你走的。原本我也没想过离开你，我只是不想你为难弱儿他们罢了。只要你放过他们，我不会违反约定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约定，但现在说出来的话应该还是有点威胁力的吧？
　　弱儿大叫道：“公子不可！”
　　同时妖孽笑道：“小笑儿，你以为你有同我谈判的资本么？是不是这几年来我对你太过纵容了？弱儿和柳儿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如今你要同他们离开，还要我放过他们，你觉得这可能么？”笑归笑，眼中的目光却尖锐得如针尖一般。
　　笑笑一脸温柔无害地笑笑，道：“刚刚或许没有，不过，现在应该有了。”
　　妖孽一愣，既而怒道：“你做了什么？！”他一试之下发现内息居然提不起来，全身软绵绵的。
　　“没什么，只是身上有药罢了，若是没有事先用过解药，碰到我的任何人会在一柱香内内力消失。不过你不用担心，”笑笑无视妖孽的吃人眼光，继续慢慢道：“这药只会让人暂时失去内力罢了，睡一觉后自会恢复的。虽然我不会和你离开，但也不会伤你，毕竟你也根本不会伤我的，不是么？”
　　妖孽注视了笑笑一会儿，叹道：“小笑儿，我真不该小瞧你的。我现在在想，当初我遵守诺言把你冷落在‘笑语院’中是不是错了。也许那时，我就该要了你的，也好过你我现在这般。”
　　笑笑淡淡一笑，道：“宫主，我先离开了。也许，以后不会再见了罢！”
　　弱儿也走了上来，一剑欲斩下去，笑笑喝道：“弱儿，住手！舟宫主已是手下留情，我们错在先，又怎么能以德报怨？若没有他的看拂，你以为你们的身份能在玉宫这么久却安安稳稳么？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同他说话么？”虽然武功不及舟自横，刚刚的争斗舟自横明显是没有出几分力的。
　　“公子——”弱儿还想分辩什么，却眼望笑笑身后，惊道：“柳儿，你——没事罢？”
　　柳儿终于赶了过来，虽然身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但神色萎顿，一望而知在宝公子手中并没有讨得什么好处。
　　笑笑只对柳儿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剑，压在妖孽的脖子上，淡淡道：“不知道现在的我，可有与宫主一谈的资格了？宫主，放我们走罢，想来你该会有接应的人的，我不想让他们看到堂堂宫主会被一个小小的男宠用剑架着脖子。”话音刚落，忽听柳儿“啊”的一声，笑笑暗道“不好”，刚一转身，身后的弱儿己一缕指风袭来，疾点他全身大穴，笑笑身子瞬间僵硬。
　　柳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情一般，他的胸前一柄长剑透胸而过。那一剑直插入心，他只来得及叫一声便己失去了生命，眼中却仍透着不甘、不解、委屈和愠怒。弱儿站在笑笑身边，只看了他一眼便狠狠一掌击在妖孽胸前。妖孽内力己失，躲闪不及，一口鲜血喷出，霎时染红胸前衣裳，萎顿于地。
　　笑笑直直地看着柳儿，想起刚入夜时还想着要保全他与弱儿，没想到几个时辰后却己天人永隔。几个月的相处，笑笑己感觉出柳儿的心思不多，和弱儿相比行事有时难免会莽撞一些，但自笑笑到这个世界以来，睁开眼睛时，他与弱儿便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几个月相处下来，情意更是早己非比寻常。所以纵然笑笑已经猜到他们背后应有主使之人，却仍旧希望能保全他们两人，没想到如今杀死柳儿的凶手居然是他一直在保护着的另一个弱儿。
　　在原来的世界中，笑笑虽舍不得我的女儿茵茵，但心中也知今生也无法再见她一面了。所以他已经把对女儿的疼爱之心几乎尽数转于与茵茵年纪相仿的弱儿及柳儿身上，可是现在，柳儿就那么血淋淋地躺在他的面前，而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儿的血从胸前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大地……笑笑的头脑中似乎有什么叫嚣着，奔腾着，冷笑着，想要冲出来，一阵阵的血腥气息在心中划过，在脑中闪过，在眼前飘过。一幕幕，一场场，似乎是那么清晰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的事情，遥远而又深刻，再不会忘记……
　　弱儿抬手欲击第二掌，置妖孽于死地。笑笑冷冷道：“弱儿住手！！！”声音冰得死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冷淡地和弱儿讲话。
　　弱儿迟疑了一下，不知是心中还是把笑笑当作半个主人，还是心中对柳儿亦有愧疚，因此最后还是慢慢放下了手。
　　笑笑轻轻地道：“解开我的穴道，我要把柳儿葬起来。”
　　弱儿道：“公子，恕难从命。公子身手不错，拳法刁钻，头脑又灵活，身上的毒药迷药又千奇百怪，真的解了穴，弱儿没把握能制住公子。”
　　笑笑凄凉一笑，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真不该杀了柳儿的。你知道么？我一直把你和柳儿当作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呢。这次肯随你们离开，也是为了想保全你们两个人，我早知你们背后尚有主使之人，亦知宫主此次必不会放过你们，否则我必定还会留在玉宫的。”
　　弱儿的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冷笑道：“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么？他只不过是个奸细罢了，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若不是你的身份……”
　　笑笑凄凉地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和柳儿都是别人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从小就已经开始了，不是么？可是你们对我一直那么好，一直那么忠心，即使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也不过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笑笑的脸色很奇怪，仿佛梦游一般，他梦呓一般地继续说道：“而且，这么多年来，除了把我的消息不断地传递给别人，其实你们并没有真正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我早就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了。就算是吃了‘无常丹’，忘记了前尘往事的同时还记得你们是别人的人，但却仍旧把你们当作我最亲的人……”
　　弱儿有些惊异，又有些犹豫，问道：“你不是失去记忆了么？怎么还会知道我和柳儿的底细？你……你在说谎……”
　　笑笑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用力的挤捏着，痛得他脸上的冷汗都流了出来，脸色青白青白的，他轻轻道：“不，我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的失去记忆了，以前的生活，以前我身上所背负的责任，我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我什么时候进的‘玉宫’，连我与舟自横之间的约定都不记得了,就在你偷偷给我喝下‘无常散’之后.可是你真不乖啊，居然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杀了柳儿。我本来只想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就算是被你们利用也好，被你们监视也罢，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最开心的了。可是，弱儿，你怎么可以杀了柳儿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杀了柳儿呢？我们一起相处了十多年了啊，你居然下得了手呢。你们一起练武功，一起做点心，听我弹琴，帮我找我需要的东西……弱儿，杀他时难道你的心里一点点的迟疑都没有么？你这么果断地下了手，一点预兆都没有，让我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呢？……”
　　弱儿本来是一脸的神色不定，但听到笑笑后面的几句话，反而冷笑了起来，道：“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下得了手。我的心是什么做的，连我都不知道啊，呵呵。落到我的手里，很不甘心吧。你连舟自横都制住了,却栽在了我的手里,很不服气吧?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冷血无情。现在你后悔了吧？后悔把我当朋友了吧？你看，我杀人杀得多痛快啊，连自己相处多年的人都杀了呢……”他的语调相当奇特，嘴里说着语无伦次的话，眼中却藏着几分悲哀，“被我杀了，是他笨，我们这种人，哪会有朋友？谁叫他一点戒心都没有？这种人，就算我不杀，早晚也会被别人杀掉的。还有你，你也是，如果不是上面有命令，如果不是你的身分让你不能死掉不能伤着，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活在这里和我说话么？你以为我真的把你当主子把你当朋友？”他又转头对舟自横道：“宫主，也该送你上路了。你也看到了，其实公子对于你以前和他的约定早忘记了，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来这里接他了呢？”说着狠狠一掌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