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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真相
笑笑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身体旁边，回想着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点点滴滴。
现在他的身边是一条河，他的身体满身的水，都已经泡得浮肿了，早看不出往日清丽的样子。自从恢复了记忆后，笑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其实他早己是众矢之的了，跑到哪儿，落到谁的手中，都注定了只是被利用而己。
那天那个黑衣人将笑笑从妖孽宫主那里劫走之后便直奔向河边早己备好的小船，却在渡河时毒发毙命。他死时满怀怨愤地击散小舟，结果两个人都落入了水中。等笑笑再醒过来时，就已经是在岸边了，旁边躺着一个泡得变形的身体。后来他才发现这个被泡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就是自己的身体，而他已经再一次魂魄离体了。
笑笑大多数的时间都坐在这具身体旁边。都说鬼魂怕太阳，可是正午的太阳也没把他怎么样，照在身上反而暖洋洋的舒服。有时他会在河的上下游和对岸到处飘一飘，也见到不少人在寻找着他，岸上、树丛中、草地里，江面上也横着许多小船在打捞，还别说，真的让他们把那个黑衣人的尸体捞上来了，只是毒发外加水浸，尸体比自己的更加不体面，几个将黑衣人尸体打捞上来的渔民立时便吐了出来。
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也会发现自己的尸体的。不过这样也好，早些让他们知道笑笑己经死了，免得他们再这么费心劳力地争来夺去。再说，就算不想让他们找到，就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是没办法的事。
正想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找到啦~~~~~~~！！！”然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笑笑疲倦得很，甚至不想多看几眼，任那些人搬动那具身体，他们甚至几次穿过了旁边站着的他。
这样就结束了吧？他懒懒地想着。
没想到，前世是个阴谋；今世是个阴谋；就连还魂，也是一场阴谋。
一个白影渐渐显现出来。
“为什么不跟着你的身体？只要跟着，你还有还魂的机会的。”白影道。
笑笑冷笑道：“你是打算让我钻到那个肿得几乎连天皇老子都认不出的壳子里面去么？”
他无话可答。
笑笑继续道：“你不是还有个黑搭档的么？叫他出来吧，以前的帐一并清了，否则就算躲我一世，日后见了他，还不是得清偿？难不成是鬼差便可以例外了？”
白无常一怔，慢慢地黑影也露出了身形。
笑笑淡淡道：“说吧，是不是要让我过奈何桥了？”
白无常摇头，黑无常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敢看他。
白无常道：“你阳寿未尽，不可能现在就回去——”
长久积在心中的郁气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笑笑怒道：“少来这套！！！！你们以为我好糊弄是吧？从头到尾的把事情全都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信不信我折腾得你们地府人仰马翻？！老娘不戳穿你们的把戏，你们还真把我当白痴看了？！给了三分面子就上脸了，是不是做鬼差的个个都不打算要脸了？？！！”
黑白无常都愣住了。
良久，白无常才反应过来，苦笑着对黑无常道：“黑子，我就说这回肯定是瞒不住她的了，唉。偏你还抱着侥幸心理呢。”
笑笑无语，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个，”黑无常挠挠头，照样不敢看笑笑，“是这样……本来你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一世是阳寿未尽，但由于为了你女儿……”
笑笑喝道：“少来这套！！从头到尾一点一点的全都给我说明白！既然我阳寿未尽，为什么你们把我塞到刚刚那具身体里去？！这身体本来的魂魄呢？哼哼，难道我还不明白你们地府的鸟鬼们个个都打的什么主意？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今天要是再敢有欺骗遗漏，别怪我以后翻脸不认鬼！”
黑白无常的脸都青红不定地闪着，最后白无常叹道：“罢了，便全告诉了你罢。”
于是，笑笑终于知道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笑笑的前几世本来都是积善之人，且素有佛缘，亦每世均有好报。偏生在这一世时，本来是应投身到摩笑笑的身体内，那个身体也是早已经设定好了的，各方面素质都相当突出，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笑笑本是应当在这个身体内终老一生幸福一世的，但由于冥界判官的独生子突然异想天开地想到世上走一遭，身为冥界上位之子的他自然会受到多方照顾，就连要进入的□□也是一样，因此，本来应该笑笑投身的□□就成了他的身子了。但按天理循环的规则，每一天要投生的魂魄数量都是固定的，既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是哪一个魂魄去投胎也是固定的，不能替换，虽然笑笑的既定肉身被占据，但他却仍要按照原定的计划投胎，所以，他们为了瞒住上天，就把笑笑的魂魄偷偷投进了另一个时空的□□内。而那个时空的那个时候本来是不应当有笑笑出现的，因此他那一世波折颇多，而且遭遇凄惨。
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由于投身的魂魄不对，判官之子的入世使摩笑笑以及与他有关的人的命运全部改变，也因此会有了摩家与宵家的满门屠杀以及这些年的明争暗夺。虽然有地府的关照使摩笑笑的生命一直没有危险，但卷入这场争斗的人们却越来越多，终于这个异数引起了上天的注意，并且彻查了此次事件，而最后的结果便是地府上下均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判官之子不但要立刻回归地府而且笑笑的魂魄也要重新进入这个世间。再然后，就是笑笑在梦中见到了黑无常，然后进了笑笑的身体。本来按理说他进入笑笑身体后会立刻拥有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哪知弱儿却趁着那个身体受风寒（其实是判官之子只留了一魄在这个身体内维持他的生命，其余的己全部撤离□□了）之际给他吃了“无常散”，导致笑笑失去了全部记忆。“无常散”的药效顶多只有两个月的期限，弱儿的本意是看他一直昏迷不醒，便给他吃下药再约人偷偷将他运送出那座别院，哪知后来发现自笑笑一直昏迷后宫主便亲自监视着“笑语院”，弱儿知道与宫主相比无论是智计还是武功都相去甚远，只得中途罢手。而笑笑自己的魂魄的自主意识之强却远出他人意料之外，一直死死地压制着这个□□内原有的记忆，所以虽然两个月过去了他却仍旧没有记起从前的事。若不是弱儿当着他的面杀了柳儿使他心志一乱而□□的记忆趁机反扑的话，只怕这辈子他也别想再知道以前这个□□的情况了。
靠，我说怎么感觉一直不对，原来，我只不过是成为了鬼差眼中的收拾残局的人物了。——笑笑忿忿地在心里想着，面上却笑眯眯地开口了：“好像，收拾残局的另一个称呼就叫做帮人擦屁股是吧？”不要怪他不文雅，被人这样设计，换了谁陷在这种境遇里，不暴跳三丈已经是不错了。
——玩我是吧？看老娘好欺负是吧？光是给人擦屁股也就罢了，居然扔我一个人在这个孤军作战的境况里不发一言。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失去了记忆就可以任你们摆布了？老虎不发威还真拿我当病猫了呢。既然这样，就让你们看一看，马王爷是不是真的有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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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还阳
笑笑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无常，道：“那么，二位又是打算如何处理区区在下我的呢？”
黑白无常对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笑笑平静地笑笑：“哦，是小的忘记了，刚刚好像有说过是让我回到原来的壳子里去继续做那个任人砍任人宰的摩笑笑是吧？”
“这个……”两只鬼支吾了半天，虽然有心点头，却终是没敢对他的话做出肯定回答。
“那个，是让小的就坐在这里晒太阳，一直晒到魂飞魄散或者可以投胎的那一天罗？”
“怎……怎么会呢？”白无常终于蹦出了几个字了。
笑笑把手指一只一只地压下去：“不是回原来的壳子，不是魂飞魄散，不是等投胎……，”他忽地抬头嫣然一笑，黑白二鬼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那么二位爷行行好，就告诉小的，到底小的要该往什么地方去呢？”
白无常苦笑道：“别取笑我们了好吧？虽然是地府的错，但我们也只是跑腿的……”
“噢……原来不是二位的错呀……”笑笑拉长了声调。
黑无常看到白无常投来的求救目光，咬着牙硬着头皮道：“当然，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虽然当初上位的决定确实不会因为我们小小的鬼卒而更改的。可是事己至此，再多讨论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是吧？这样吧，只要你肯重新还阳，我们可以额外答应你的一些条件来作为当初那些错误的补偿。”
笑笑没有再理他们，转身忘着河水出神。
其实他们说得对，虽然他那一世的遭遇凄惨，但毕竟还有着一丝亮光——女儿茵茵，而关于茵茵的那一世的幸福，无常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有失信的道理。而且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笑笑对自己那一世和现在这个本应属于他自己的笑笑的一世有什么愤怒不平，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一只鬼了，再想起那些事情，情绪中更多的，倒是疲倦。疲倦了这样被人利用来利用去，不管是作为鬼还是作为人。虽说这笑笑的生活轨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虽说这笑笑的生活应该是幸福无忧并且那幸福应该是自己的，但是现在再说这些，又能怎么样呢？虽然早料到事情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但真相摆在了眼前，他反而失去了再追究的力气了。就算是追究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让时光倒流，不进入二十一世纪的那一世吗？就算真的能，可是如果他不进入那一世，也就不会有可爱的女儿茵茵了，不是么？笑笑那一世生活中唯一的牵挂唯一的亮色……
黑白无常紧张地看着他的脸色，由于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他们的心中反倒比刚刚应对笑笑的问话时更加不安了。
笑笑问道：“茵茵这一世的幸福你们地府一定会保证的吧？”
无常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好。别的也没什么了。”笑笑的话音轻得似乎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去。
“那个……除了这一条外，别的条件我们也可以……”黑无常无视不断拉他衣袖的白无常，开口道。
“不用了。”笑笑仍旧眼望河水，没有看他们，“要还阳也行，不过那肿得像猪一样的身子肯定是不行的，我也不想再以现在这种笑笑的身分活下去。你们随便给我找一具肉身吧，不需要别的，只要能让我安安稳稳地把这一世未尽的阳寿过完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白无常惊喜道：“好。”话未说完，黑无常轻咳了一声，不理会白无常瞪过来的一眼，开口道：“这个，容我们先帮你选一具符合条件的肉身好么？”
笑笑“嗯”了一声：“别让我等太久。”
黑无常应道：“好。”拉着白无常慢慢消失。
笑笑坐到水边，呆呆地看着水面。以后，终于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了吧？可以远离那种阴谋血腥利用的日子了吧？
当然，由于只是在河边等待，笑笑自然不会知道黑白无常离开他之后的对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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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正不断翻查新进地府的魂魄的肉身的资料，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柳如言，男，四十六岁……不行，太老了，下一个……花飞飞，二十二岁，小倌馆红牌……这个身份不行，下一个……越剑，二十九岁，山河山庄少庄主，死于自己四弟所下的毒……这个更不行……。”
白无常冷冷地看着他，道：“真是不明白，既然她已经同意还阳了，你还这么麻烦干嘛？随便找个身体让她进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啊，现在还真的跑回来查这些资料，你可真是嫌自己太清闲了啊。”
黑无常看了他一眼，道：“小白，你也知道她之前的事是我们地府一手造成的，难道现在你还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白无常没好气地道：“你有同情心？！我才不信你做这些都是因为同情呢，哼哼！”
黑无常继续道：“她真正是什么身分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她现在因为新离□□不久，神识未复而不记得一切，但是地府做这一切本已经亏欠了她了，她现在虽然没什么力量去深追究，难保心里不存个疙瘩，等这一世的磨难真的结束了，她回复了身份，纵然天界己有律令不再追究这次事件，但你以为，以她的脾性和手段，暗地里的报复会少的么？”
白无常思及以前她的所作所为，不由打了个寒颤。
黑无常摇摇头，道：“幽虽然是判官之子，可是你也知道，她一旦从阳世返回又恢复了从前的记忆身份，幽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放在她的眼中了。幽那人是太高傲，以致于居然偷偷得罪了这么大一个煞星，等阎罗大人和判官大人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虽然是以地府之名扛下了这次罪责使幽免于遭受天刑，但以后肯定少不了吃她的暗亏的。你我若不现在趁有机会时讨好于她，难不成那时你打算让她把我们扔进冥河里洗几千年的澡不成？”
白无常思及黑无常的话以及落入冥河时的惨状，身子都不禁抖了起来。
黑无常道：“她是打算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辈子了，可是你莫要忘了她本来这次入世的任务，五十年前世间的人居然以遭受天谴、折寿暴死的代价生生让她入了世，那她就不能白白走这一遭，不应了天命，她这次入世就白费了，到那时，你以为，她会因为她这个时候对你我说出‘要平静过一生’的话而放过你我么？”
白无常挪、挪、挪，终于挪到了黑无常对面，把他正在查的资料搬了一半到自己面前，埋头查了起来。
黑无常却没有急着再找资料，而是轻轻道：“还不能让现在的她挑出毛病而反悔不去还阳，还不能让以后的她为今天的事找我们两个小小鬼差的麻烦，符合条件的肉身……不好找啊……。”想了一会儿，不由叹了口气，看了对面正在忙碌的白无常一眼，终于又开始查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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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仰躺在河床上，看着天上的云飘来飘去的。这两个家伙看样子确实是对他的这次事件蛮内疚的，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去给他找符合条件的肉身，看在他们这样用心的份上，等下他们回来就算了，不再为难他们了。本来还打算挑挑他们毛病折腾折腾他们的说，唉。——笑笑在心里嘀咕着。
心中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个时辰，黑白无常终于又现了身。
白无常喜洋洋地道：“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一具合适的了，真是不容易呀……”却在黑无常含有深意的目光暗示下停了口。
笑笑姿势不变，只说了句：“名字，基本情况。”
黑无常道：“是个已经被人遗弃在野外的，你附身上去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身体上的所有关于前一个魂魄存留时的痕迹像胎记什么的都已经被我们消去了，再加上我们对它进行了小小的改造……，”笑笑冷眼一瞥，黑无常立刻解释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再有什么意外，毕竟等你进入后我们就不能再对你今后在阳世的一切有什么作为了，因此将这肉身改造得便于生存了一些，”看笑笑的目光转向一边，他又继续道，“所以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用什么身分就用什么身分，当然，那个魂魄在这个世间生存时所留下的记忆也被我们打包存在了那具□□中，看样子你是用不上的，万一真的你哪天觉得想了解一下，随时可以在头脑中查找一下就行了，平时这记忆并不会影响你。”
笑笑点点头，他们这次办的事还算让他满意。
“那么，是不是现在就可以领我去那肉身上让我附上去了？”
黑无常道：“那肉身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我们可以用法力直接让你附上去不必再赶那么远的路了，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笑笑总觉得当黑无常说完这句话时两只鬼的目光居然都有点紧张起来，似乎生怕他不答应一样。若是放在从前笑笑一定会打算看看他们搞什么而拒绝，不过这次真的是心里都已经倦了，只要能满足他提出的那个条件，就算他们背后真的搞了小动作也就算了，何况听他们的意思如果赶过去的话还要一段时间，就让他们用法力直接把自己送进那肉身体内罢了。
笑笑“嗯”了一声。
黑白无常这才放松下来，接着他们都做着奇怪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笑笑只觉那词有些耳熟，正有点奇怪时，忽觉身边泛出了七彩的光芒，接着他们手一扬，笑笑便眼前一黑，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这就是法力啊”。
黑白无常看到笑笑的身影在光晕中消失，不觉都吁了一口长气。白无常道：“黑子，还是你聪明啊。这次的事情如果日后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兄弟请你喝酒。”
黑无常道：“这话现在说还早呢。我们先去忙下一个吧。唉，这个祖宗噢，可不知道幽怎么这么冲动就去惹了她，给地府捅出这么大个篓子，唉。”说着两只鬼都摇摇头，然后慢慢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4-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