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驻在手心里的三百六十五天》容天

3、03 其实很久以前就开始注意你了，你相信么？

　　03 其实很久以前就开始注意你了，你相信么？
　　说实在话，两人关系的发展是她想破了脑袋都不可能幻想得出来的。
　　考前的时光正处在盛夏与初夏的交际点，被浓密的绿荫遮盖住的一楼走廊布满了美丽的被参差的树叶割裂的光斑，如同碎裂了满地的镜子，恍惚里竟然有爱丽丝梦游奇境的错觉。
　　脚踩在那一块块碎玻璃状的斑点里，连脚也一点点染上那属于苍穹之上的烈日所带来的金黄色的光束里，一路蔓延而上，知道整个人也渐渐地染成了所有的色彩都无法企及的属于天堂的金色。
　　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挑拨着落在眼前的一个个破碎的光豆，坚硬的桌子上的漆皮已经掉落了好几块，手指触碰上去，传来陌生的粗糙不平的刺痛感。
　　脸贴在作业本上，干燥而柔软，挺括的纸张在脸上磨蹭着。
　　考前的时光既忐忑不安又渴望着结束，但又害怕结束后得到的是令人难过的难堪得拿不出手的成绩，课间的10分钟也变得越来越短，转瞬即逝。
　　由于坐在第二排桌的缘故，她一抬头就能够看到头顶上自己写的“离中考仅剩10天”的巨大的盘亘在黑板上方的血红与橙黄交织的字，好像悬在岌岌可危的她头顶上的达摩里斯之剑，落于不落——想不想要制裁她只是在一念之间。
　　热。
　　不仅是天气所带来的无可逆转的温室效应之下的狂躁的热，更为突出的是生理上的焦躁所带来的燥热。
　　就在此时，身后的两个女生正谈得非常高兴。无所事事的她静静地竖耳倾听。
　　那两名女生正听着歌，其中一个昂起头来高兴地说道，“许嵩的歌真的很好听，我很喜欢他的意境。”
　　“的确，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她拿起笔来开始做练习题，堆满了整张桌的练习册巍巍颤栗，岌岌可危之势让凌迟非常担心会不会突然就砸落在自己身上。
　　那可怖的高度的确会把人砸成脑震荡。
　　脸颊发红的凌迟偷眼斜睨着一旁淡然如旧的半路转学而来然而成绩却该死的好，差点让她的班长之位拱手让人的林赋容。
　　明明有着中国人的名字，但那长相确实不折不扣地西洋化了，中意混血使得意大利式的粗犷在他脸上被中国式的细腻给冲淡了，连面部线条都很柔和。
　　碧绿的如同难得一见的最纯粹的猫眼石般的眼睛是他回头率的保证。
　　从一见面起就对他特别有好感的凌迟虽然表面上与他称兄道弟，大大咧咧如故，但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粉色系色彩奇异的少女漫画特有的小鹿乱撞，也没有动不动就脸红，除了接触到的地方偶尔会觉得发热外，她的感觉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那双美丽的笑眼随着笑意微微弯起来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从来没有恋爱过，甚至连暗恋都没有过，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长处，乏善可陈的她在林赋容温情脉脉的容易让人往歧路上走，也即是自作多情的目光下弃械投降。
　　……这就是所谓的来电？
　　与其他女同学交流，她们也有这种感觉，并且比自己的反应还要剧烈。
　　——靠，过敏反应？
　　莫名其妙想要笑的她看着同伴飘忽的眼神和红彤彤的面颊微笑，空气里洋溢了一室的荷尔蒙与粉色气息让她莫名想要仰天大笑。
　　“下一首歌更好听，用来做写作业的BGM最适合了。”
　　“啊，这首啊？……我已经听过了。”
　　身后的两名女生还在与做不完的练习题奋斗着，仅仅剩下十天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搞定了的每天11点睡觉的凌迟打了个呵欠，觉得毫无压力。
　　这个时候再来赶，就显得太迟了。
　　而且，由于急于赴考的心理原因，效果也会骤减。
　　即使有美妙的音乐加持，这焦躁的心理也会让自己的敏捷度下降的……吧？
　　偷偷瞄了瞄身后若无其事的两人，她觉得自己的感想也许不适合于所有人。
　　就在此时，林赋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径直向她走来。
　　……怎么回事……？
　　突然觉得心跳声有点不规则起来了的凌迟饧眼看着眼前脸上还是维持着老一套笑容的迎面而来的大美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学校58元一套的校服材质极差，女生校服更是透明，连里面的小背心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乃至于有什么特别的花纹装饰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凌迟只有几套蓝白相间的、前面绣了3朵五彩的花的小背心，更要命的是，那3朵花组成的形状与学校的校徽有着惊人的相似。
　　因此，她总是会被同伴嘲笑，左右两边对称的花纹被笑做是“生是本校人，死是本校鬼”。
　　即使是脸皮偏厚的她也受不了了。
　　再者就是一套近似胸罩的纯白色的背心，她经常穿，以避免老是要穿那绣着三朵花的背心。
　　到后来，火大的她干脆让妈妈用一块布将那部位缝住。
　　纵使是这样，那一块色彩不同的布还是让眼光敏锐的同伴认出了。
　　奇怪的是，这样廉价而做工粗糙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有几分难言的贵族味，雪白的衬衫和墨蓝色的领子衬得他黑发雪肤色彩分明，唇红齿白。
　　莫名其妙处于亢奋状态的她脑海里回荡着奇怪的东西，林赋容沉稳的步伐在她看起来跟刽子手的漫步没什么区别，“你……有什么事？”
　　静静地端详着她的脸，忍住笑意的林赋容慢慢地说道，“我有一道题不懂。”
　　“你也会有不懂的题目？”明明有时候成绩比我好！
　　一拿过来端详了一阵，她马上把练习册摔在了桌子上，“你傻了啊！这道题老师刚刚讲过了！”
　　“是吗？”他很无辜地看着他，碧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我没注意到。”
　　“你睡觉去了吗，混蛋！”
　　林赋容微微一笑，“是啊，我光顾着注意你了。”
　　“……”
　　鸡皮疙瘩起了一大堆的她神情警惕，睁圆了大眼睛盯着他，仓鼠般湿润而大得与脸有点不成比例的眼睛下面是熬夜所带来的一抹浅浅的黑色，“你什么意思？”
　　回应她的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笑容，虽然很好看，但她还没有傻到自作多情的份上。
　　——大概是说她上课太抢风头，还是说她答题的时候嗓门太大？
　　一向习惯于抢答的她，一般来说老师提出的5个问题3个是她抢先答的。
　　当然，其他人也没想跟她争。

　　总觉得自己是喜欢着林赋容的凌迟颓靡地坐回椅子上。
　　——……啊啊啊，我到底是怎么了？
　　耳边响起嗡鸣声，心跳大得快要震破了耳膜，情绪在心底混合成一堆，静静地发酵着，脑海里暗黑的沼泽正在形成，吞没了一切感知。
　　事实上，像这样的桥段数不胜数，只是这个在中考前的小插曲格外让她记忆深刻。
　　……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他吧……？
　　只是一个动作就能够让她纠结半天，一个平常的对着谁都能够慷慨赋予的笑容却让她脑海里昏沉一片。
　　这样下去不行啊。
　　决定完全戒掉他的凌迟，在第二天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的温软的触觉的时候，又一败涂地了。
　　不过好歹有点脑子的她还是没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中考的时候全校第三，全市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