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寒枝

2、（二）

　　当我穿着凌风私立贵族高中的西式校服出现在班级门口时，众人瞬间的寂静和随之而来的抽气声与窃窃私语和我预想中的丝毫不差。
　　老师是个瘦瘦高高的黄脸婆，一丝不苟地银边眼镜下是她诧异睁大的眼睛。粉色的纱制连衣裙，老套的公主系，说实在的，和她一点也不相称。
　　“老师，作为是随便坐么？”我走近那个女人，还好，她身上并没有令我反感的香水味和各种化妆品混合在一起那种要命的味道。
　　“啊……是。你的名字……”她被我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推了推眼镜，然后低头翻着点名薄问道。
　　“秦桐。”漠然的走过她身边，扫了一眼她正看的那一页——是女生的那一页。于是顿住脚步，顺手帮她向前翻回男生那页道：“我想您应该在这页找。”我很少用“您”这个字，当然这次只是想讽刺一下她罢了。我挺反感这种女人的。
　　径直走向教室最后一排靠窗子的那个座位，我对那个位置有着近乎变态的偏执。
　　可那是离门口最远的位置，多以免不了要走很长一点路，免不了要忍受各种视线在身上交汇的怪异感，免不了要被人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指指点点，免不了要被人拦住问：“学校给你发错校服了么？”或者“你是伪娘么？”或者“你有男朋友么？”再或者“你是泰国来的留学生么？”之类的屁话。
　　从以前到现在，这种情况从来都没变过。让人抓狂的历史总是在重演，慢慢的，我也麻木不仁了，习惯了。
　　类似的场景变本加厉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从两年前的那个噩梦般的日子开始。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让自己不忘记对那个男人的仇恨吧，总之我就是类似于勾践卧薪尝胆似的开始留头发，一直留到了腰——这是我爸妈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为此他们还要帮我和学校沟通，想出一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和外界解释来满足我的任性。即使再无理取闹，也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是在小孩子的叛逆期嘛……做个孩子，真好。
　　面前的这个将两条长腿交叠放在书桌上的男生长的很帅。说真的，很对我的胃口。清爽的短发，白净的脸庞，皓齿红唇，星目剑眉，典型的王子脸。而且他始终微皱着眉，似乎是为了增强气势一般的幼稚。真是可爱。
　　我就这样在他面前站定，直直的和他对视着。
　　“干嘛？”他有些不悦的开口，大概是被我看得不舒服了。异于常人的低哑声线倒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望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我也终于摆脱因为性别模糊问题而带来的不愉快情绪，微微一笑，道：“我要你这个座位。”
　　窗外的凤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宁静的日光在期间影影绰绰，风拂过我的长发，红棕色的发丝微微摇晃着，金色的光芒映得我的笑流光溢彩，眩了众人的目。面前这个脸很不错的男生呆了一瞬，周围也同时变得有些不自然的寂静。
　　却见他好看的眉角挑了挑，不屑道：“先来后到，我凭什么把座位让给你？”
　　满屋立刻也都开始嘀咕起来。
　　“他谁啊？这么装？”
　　“对啊，凭啥人家就要把座位让给他啊？”
　　“不知道啊,还留了一头长发……”
　　“故意的吧？他就是想引起别人注意呗，这种人这年头太多了。”
　　“太拽了吧？他爸是校长啊？”
　　“耍什么帅啊？跟个SB一样，他以为他是谁啊？”
　　……
　　此起彼伏的声讨已经开始了。这也是我所能预见到的。可没办法，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没必要跟他们解释，又不熟。再说本来我也看这帮被父母惯坏了的小P孩们不是很顺眼。来这所贵族高中完全是爷爷的意思，我原本一直上的事平民学校，随放弃家业醉心艺术的父亲和经营着一家小饭馆的母亲一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根本就不太适应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的生活，故而此时我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那你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讲述包放在桌子上，我走近了些，在指间缠着一缕头发悠哉的玩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眼中泛起莫名的意味，嗤笑一声，语气甚是轻佻：“爷看你长得不错，你亲爷一个，爷就把座让给你，怎么样？”语毕连同周围的几个人一并放肆的笑了起来。
　　我面不改色，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心中却是早已乐翻了，这蠢货，我看他长得不错正琢磨着怎么下手呢，这下可好，他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哦。这简单。”我愉快的声音让旁边的几人笑声迅速减弱了大半，扫了眼他们那一张张看好戏的脸上分明挂着赌气似的将信将疑，僵硬的笑容下是掩饰般的不甘心。笑意染上了我的唇角，将对着同学那一侧的头发拢至耳后，露出我一向自傲的优美侧脸，方便他们从最佳的角度看到我和面前这个偷鸡不成的愚蠢少年KISS的画面。
　　单手勾住了他的后脑，另一只手保持着撩开头发的姿势邪笑着一点点靠近，我故意动作的很慢，为了欣赏他被吓呆了的轻蔑表情由嘲讽挑衅转变为不可置信的美妙过程。
　　偏着头，和他鼻尖擦着鼻尖，我轻轻地贴上了那双软软的唇瓣，还不等我撬开他的贝齿好好品尝一番，就被他一把狠狠推开了。
　　稳住身形后，我意犹未尽的看着他满脸的惊恐，不自觉好笑。这表情也太诱惑了吧？
　　可是……看着他从座位上一条而起的身形，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娘，刚刚光TM注意那张极品脸蛋了，我这才发现他丫身形整体都比我高大，起码有180CM吧？虽说不是没压过比我高大的，但是看他刚刚只被亲了一下就反应过度成了那个样子……唉，坎坷啊。美人反抗意识太强，想制服可不容易。
　　我看着他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俊脸，舔了舔嘴唇，在他几乎要冒火的杀人目光中勾起了一个胜利的弧度，自认为潇洒的转身，坐下。翘起二郎腿，语气甚是愉快的对他说：“谢啦。”
　　然后教室这下算是彻底沸腾了。
　　什么疯子，变态，神经病，同性恋，人妖……乱七八糟的各种称谓铺天盖地而来，嫌恶的差异的探究的眼神交织成了一张网将我牢牢罩住，恶毒的轻慢的起哄的话语也毫不吝啬的接二连三的向我掷来。慌张避开的动作是那么明显，毫不避讳地努力和我划清界限的众人就像是遇见了携带病毒的病原体一样，四散逃走的同时还不忘出言辱骂诋毁一番。角落还有几个女生在偷偷瞄向这边，眼中是古怪的热切和激动，却分毫不敢靠前，怕被大家一同排斥吧？
　　多么熟悉的场景……呵呵……
　　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斜眼看向窗外，将自己与周围隔绝。
　　于他们，我早已懒得再去理会，只管骂去。
　　毕竟这个社会总是容不得太扎眼的存在的，要想标新立异想要凸显自我个性而脱离常识的条条框框，那就必须有被打压排斥的觉悟。大家一向习惯于通过孤立欺压异类来表现自我的正常。
　　我完全可以理解的。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