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天音》昼与夜的交替

9、009

　　究竟需要一根多么粗壮的神经，才能微笑着淡然面对黑主灰阎这个囧货？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锥生零青筋爆跳，揪住理事长的前襟崩溃摇晃。他是白痴才会相信理事长能干出件正常事：“已经说过不劳费心，不劳费心，我们自己会安排解决。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爬上这种丢脸的东西？”他大手一指，一辆水晶马车在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美伦美焕。这种公主式样的马车，谁有可能坐上去~~啊~~~！
　　黑主灰阎被晃的直绕蚊香眼：“可是我觉得很合适啊。可爱的儿子穿着和服被马车…”
　　“给我闭嘴，就是用走的，我也不会坐这种东西。听到没有。”不说和服还好，一说零火气更旺。他死命拽拽被迫穿上的和服，款式颜色都让他想起小时候曾参加过的某场婚礼。
　　“又不是给你准备的。象公主一样的天音桑就应该坐这种给公主准备的马车嘛。”
　　黑主把头一偏，穿着小纹和服的天音刚好从楼里走出来。乳白色小纹和服，头顶后腰都有大大的蝴蝶结。木屐在脚下发出脆响，同色系小手袋轻轻摇晃。她看了眼穿着盛装的锥生零，知道黑主是在故意逗弄这倒霉娃，于是笑笑，和颜悦色说：“把外面那件脱掉就好。走吧。”至于水晶马车，她已经觉得很好了。黑主还想过要用牛车，幕府时代那种。
　　“喂！你真要坐这种丢脸东西去神奈川啊？”零一把拉住天音，脸黑的锅底一样。
　　天音到是心态良好，上次一翁来也是坐的马车。可见是没有问题的。既然没问题，还纠结什么？“难道零想要走着去吗？路程可是不短哦。”尤其你还穿的这么…呃…隆重。
　　“理事长，可以走了。”玖兰枢带着架院和蓝堂走过来，目光快速扫过零拉住天音的手。
　　“理事长，这是怎么回事？”零习惯性吼一嗓子，不过声音里已经没有多少气愤厌恶。
　　黑主灰阎却不理他，自顾朝玖兰枢闪星星眼：“太好了玖兰君，想不到你会愿意参加这种活动。因为零才学习茶道没多久。有你一起去的话，我们就绝对不会失礼了。”
　　“我也是黑主学院的一份子。”玖兰枢优雅点头，看着锥生零和天音一黑一白站在一起，还有那辆容易让人误会的马车。“还是坐我的车走吧，方便一些。蓝堂，去开辆合适的车。”
　　“不用。我和天音坐这个就可以。”零当即否决，拉着天音头也不回钻进那辆他刚才死也不愿意靠近的公主式马车。“丢脸也比和他坐一辆车强。”他就是看玖兰枢不爽啊。
　　蓝堂不乐意了，一个箭步要冲上去：“要坐你自己坐啊，把天音还给我们。”
　　玖兰枢拦住他，淡淡道：“没见人家讨厌我们么？走吧。”讨厌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天音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蓝堂小声嘀咕，你们左一句右一句，她那有机会开口啊？

　　一路上，天音慢慢听着零对转学生红玛丽亚的怀疑和想法。还有他和绯樱闲之间的仇恨。他说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也说到了他生死不明的弟弟：“你说一缕他…还…活着吗？”零有些低落。他其实并不认为天音能有答案，只是想要有个人说说而已。
　　叹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只要一天没证实他不在了，就还有希望。不是么？”天音摇头。她其实知道，但她什么也不会说。不想招来更多疑问，然后再用‘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就象玖兰怀疑她的时候，她也不会跑去说‘我不会干扰你的计划’这种惹人在意的话。她只会在一旁安静看着，仅此而已。
　　“不要碰我的脑袋。”零不高兴的抱怨，却没有真的躲开：“我又不是小孩子……”
　　“呵呵。”天音笑笑，打起精神了呢。“活动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结束前我可能没办法去接你。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和玖兰君一起走？等我的话，说不定要到六点以后。”
　　“都说我不是小孩子了。”零气恼的瞪着她：“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即使你也许真的比我强，但你仍然只是一个看谁都是好人的笨蛋。
　　“呵呵，知道了。零是个好人呢……”

　　“可恶。天音是不是对零好的过份了。”蓝堂在车里气的直挠小爪子。他们的车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看见天音笑眯眯揉锥生零头发。小包子愤怒了：“明明不过是个E等而已。”
　　“人家现在可是天音的同班同学。”架院晓凉凉道。玖兰大人的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他偷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玖兰枢，真不明白这位大人究竟看上那个人类丫头那点了。
　　“等在门口的那个就是立海大的神之子幸村精市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说起来，天音才是神之子，他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咦？怎么只有零下车了？天音呢？她要去那里？理事长说天音也来神奈川我才跟着来的。现在是怎样？天音不参加活动吗？”
　　玖兰枢一路沉默，这会儿才眉心一紧淡淡道：“先下车吧，不要失了礼节。”
　　………………
　　马车缓缓停在神奈川枫叶大酒店正门。代替门童上前的是一名五十开外龙骧虎步的高大男人。他刚才远远看见马车过来便激动的有些呼吸不畅，靠着属下的帮忙才戴好白色手套。然后深呼吸，等马车到跟前停稳，他也勉强稳定了脸色。整整三十年了，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他强迫自己动作平稳的打开车门，印入眼帘的风景令他恍惚中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二十出头的热血小子。对方那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温煦笑颜…“天音桑，一路辛苦了。”他曾经切齿痛恨的笑容，冷漠到无情。只到了这般年纪，才慢慢能品出无情背后的——慈悲。
　　天音扶着他的手下车，浅笑中有着淡淡欣慰。回想那个酣畅淋漓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前两鬓飞霜的男人在岁月的粹炼下，显得更加稳健坚实了呢。扫眼他身后左右两排恭敬站列的黑衣部下，绘扇半开掩了唇畔轻笑：“做到了呢，当年对天起誓要达成的目标。”
　　“是，托你的福，这些年也算是小有成就。”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快乐。一点也不。
　　“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天音在心底谓叹，仰头郑重道：“宫崎君，别来无恙。”
　　“……”

　　最顶层总统套间，现磨咖啡飘着浓浓醇香。和三十年前一样，宫崎政一亲自煮了黑咖啡送到天音面前。充满怀念的掰开一小块奶油巧克力放进杯子里细细搅拌。“记得你以前就喜欢在黑咖啡里放巧克力。这咖啡豆和巧克力都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你试试看。”
　　天音始终静静看着他动作，然后伸手接过，浅啜一口便放下。她的表情从没变过，也不能变。“你们宫崎家祖上因缘际会得了三支一线香。我记得你上次点香是为了救伊藤龙之介的命。这一次呢？为了什么？”天音也记得那个叫伊藤龙之介的少年，挺聪明一娃。
　　“是…”宫崎政一突然顿住，半晌才盯着面前茶几说：“是耀司，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哦。”天音点头。虽然不清楚耀司是谁，不过她只需要帮助点香人完成心愿就好。说起来宫崎政一点两回香都碰到自己，大家也算有缘了：“知道了，人现在在那里？”
　　宫崎政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帘低垂继续说着：“耀司是我和…美雅子的孩子。”
　　“哦。” 天音配合着应了一声，半天没想起来美雅子是谁，便也懒得去费脑筋。
　　宫崎政一仔仔细细观察着天音脸上的表情，那温柔和煦风光霁月的笑容…他只能在心底苦笑：“那孩子喜欢上了伊藤龙之介的儿子伊藤忍，把什么都搭进去了。为了救伊藤忍，中了埋伏差点被抢打死。命虽然救回来了，可醒来以后就一直痴痴呆呆谁都不认识。”
　　“我知道了。”三支一线香在宫崎家传了十几代，始终不曾被动用过。到了宫崎政一这一辈竟已三去其二，且都是因为伊藤家。天音私心觉得这两家还是不要来往的好。想归想，话却不能说。她没有理由干涉持香者的生活。“带我去看看人吧，说不定有救。”
　　“我把他带来了，人就在房间里。请跟我来。”宫崎政一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

　　跟着宫崎政一走进里间，请看护人员都离开后，天音把目光投向安静坐在飘窗前的少年。总体感觉，这孩子长的清秀俊雅，纯澈干净，瘦削纤细却不显单薄。反而感觉充满力量。要不是他的眼睛被呆滞侵占，任谁看到他都会相信这孩子是神的宠儿。
　　天音上前试着叫他：“宫崎耀司。宫崎耀司？”果然是一点反映都没有。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只不过是丢失了魂魄而已，招魂回体就行。这种事找个阴阳师来就足够了，点香完全是浪费。想说点什么的，嘴巴动了动还是决定算了。已经既成事实，还能怎样？
　　“天音桑，有没有办法顺便让耀司别再对伊藤家那小子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小子心里有人了，装不下耀司。再这样闹下去，点第三支香的日子怕就不远了。”
　　天音很干脆的摇头说：“不行，除非他自己要求，否则我没有权利剥夺他的感情。”
　　“我是他父亲，我的请求也不行？”宫崎政一皱眉道。耀司活的太苦了。
　　“是啊，父亲的要求也不行呢。”和当年一样，你父亲的请求，因为你的坚决反对而作罢。“比起这个，我认为你更应该重视这孩子的身体状况。他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这娃究竟都干了什么？能把心血耗到这般程度？身体机能几如风烛残年了。
　　“这次我会让他好好放个假。”宫崎政一当然清楚儿子的身体状况，不过有天音在，他到是一点也不担心。“让他去读书好了，找个好学校换换环境。”接触的人多了，眼界开阔了，说不定就把伊藤家那小子给放下了。到底是自己儿子，总归是心疼的。

　　人家的家务事，天音不好多说什么。凝神结印，以神识传音召唤宫崎耀司走失的魂魄。小活儿，只在寻找上费了些工夫。花了近两个小时才从某处很不招人喜欢角落把走失的魂魄给找回来。再次惋叹浪费，懒得回灵极山找仙草丹药，便顺手给他嘴里喂了滴自己的血。虽然有可能会补过头，出出鼻血应该就没问题了。
　　人很快就能醒过来，简单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天音告辞走人。宫崎政一知道自己留不住人，只得亲自送到酒店门口扶着她上了马车。忍了又忍，关门前还是忍不住道：“美雅子，当年你停留了两个月，都是她在照顾你的生活。还记得吗？”
　　。。。。。？天音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很诚实的摇头。她的生命太过漫长，来来去去无数人，怎么可能每个都记的住。能记得宫崎政一还是因了一线香的缘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