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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水与火的碰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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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安碧担忧地看着红。
“嗯,”红点头:“安碧真正选择第二院的缘由是什么?”
安碧一怔,笑道:“不愧是红…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我喜欢自由学习,第一院紧张的学习气氛不适合我。第二个…是因为我的表姐……不过,你真的确定你不需要我等你?”
“走吧!”红拍了拍安碧的松鼠脑袋,转身走进了月的办公区域。
月停下正在写字的手,看向红:“你有什么事”
“我想离开神学院,”红道:“转去武学院。”
月眯起眼审视红,深蓝色的眼里透出凌厉的光:“为什么?”
红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我的理想是无法通过当法官来实现的!我早该意识到,既然光之界是强者的天地,规则对强者形同虚设、起不来丝毫束缚作用!那么即使我当了法官,也做不了什么!”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月深蓝色的眼眸道:“那个时候,我记得你笑了一下,现在想来,是在嘲笑我的天真,对吧?我希望法律能给出正义与真实,可我忘记人随时都能将之篡改、违背。索兰格的确是最适合人的体系,因为它就像一块裹尸布,将罪恶与丑陋全部遮盖!直至完全腐朽!所以只要索兰格体系存在一天,法官这条路就永远也走不通!”
她不会天真的想去变革这个制度,这太困难了,而且需要的往往不止两、三代人的努力。——但是通过直接武力就不同……
“当时你明明知道我选择了一条最不可能实现的途径,却没有告诉我。”红继续说:“当然我这样指责对于一个救过我三次命的人来说是不礼貌的。但是,你作为一个老师,还是我的领路人,因为这两个身份,就应当接受我的质问!”
红的手心沁出了汗,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番说辞能否成功——显然,与这个人对话是十分需要技巧与小心的,如果能够得到这个人的同意……
“只是因为你对赫拉族的小小同情心?”月轻轻一叹:“对,我既是老师,又是你的领路人,所以我知道今天你不要命的跟费尔森说了些什么。如果费尔森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果他具有某种政治野心与企图,那么,红,极有可能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语气中带着一种看惯世事的淡漠与冰冷:“有生命,才有坚持。所以有的时候,不妨妥协。”
“所以,这就是你的结论?”红平静地说,内心却是极其愤怒的:“公平不要了吗?正义与道德就可以随手舍弃吗?仅仅只是为了、为了这样苟且的活下去?”
“看,你现在的眼神,是弱者面对强者该有的态度?我会认为,你是在挑衅。”月嘲讽地看着红。
猝不及防的,月将红推倒在地,封死她任意可以进行攻击的关节,抽出她口袋里的铜匕首贴在她的眼角上。
他极为地靠近,那双深蓝色的美丽眼眸如同盯死猎物一般拿牢牢盯住红银灰色的眼眸,几乎是一个用了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禁锢住身下的女孩。
“呵!”不如常人温热而湿润的气息,月的气息却是纯粹冰冷的。恍如终年接收不到阳光的冰川,顽固而霸道地散发着自己的寒意。
冰凉的匕首顺着她的眼角不断下滑,最后来到了她的咽喉处。
——完全毫无反抗之力!——
全身的肌肉已经紧绷,寒毛尽立。红勉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是的,他没有杀死自己的理由!
可是咽喉上彻骨的冰寒,让红记起三年前的沙漠中,她一次次无可奈何的濒临死境之时的感受。
那么悲哀、那么无力、那么愤怒、那么的……憎恨!
月又将匕首上移至红的额头,嘴角仍是带着惯例的微微假笑,然后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以生命为砝码,你仍然会坚持那些暧昧不明的底线?感觉到了吗?你在发抖——你无法控制你的肾上腺素分泌,无法控制血液从你的皮上组织加快游走——你的生存本能告诉了你,坚持那些东西,是相当愚蠢的做法。”
然而红没有做多余的回答,她银灰色的瞳孔一缩,从中竟似渗出一丝跳跃的红焰!
行动往往比语言更直接明了——红用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动的,她用自己的额头猛的撞向刀刃,月收手不及,鲜艳骇人的血分外凄绝的蜿蜒而下!
“被本能所支配,那是野兽行径!拥有与本能不同的独立抉择才算是人,你难道不懂吗?”
红直直地看着月,目光里的愤怒再也遮掩不住,径直喷薄而发!
“我死里逃生数次,并不是怕死,我一定要、必须要进入武学院!这是我的坚持!因为失去坚持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放弃坚持而活命…那样的人的确不愚蠢,但最可悲!”
——你真的认为,失去的尊严而仍然活着的人,还有贩卖□□、出卖亲友而换取富贵、苟活的人……不可悲吗?——
那双奇异的跳跃着点点星火的眼瞳里写满倔强。
“是吗?”
似乎因为那目光的缘故,月眯了眯眼,放开了红。
他目光冰冷地盯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在屋内翻翻找找,在柜子里拿出绷带,给红止血消毒后小心地贴好。
“不要碰水!”月又换做了那副温柔微笑的模样:“女孩子破相了可不好。”
红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请让我进入武学院。”
笑容猛的僵硬起来。
“不可能!”冰冷的拒绝毫不迟疑的出口,“出去。”
“老师,我……!”
“你认为什么是武者?”月问,声音中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我…不清楚,但是,我会证明自己的武道!”
“嗤—”月毫不留情的笑了一声,“是么?”
而后不给红回答的机会,他背过身去,道:“那好,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红瞪大眼,随即道:“谢谢您!”
她不曾看见的,是月深蓝色眼眸里掩饰不住的冰冷与讽刺。
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光之界极其罕有阴雨天气,所以今天也给该是平常的一天——普通人忙忙碌碌为生计而奔波、政治家演着自己的角色、野心家继续排兵布阵、穷苦百姓继续忍饥挨饿。就像某人说的一样,(注)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相似,如果不是还有生老病死在提醒着人们,只怕无人意识到时间还在流逝。
谁也不知道历史的大变革是从何开始的,它可能只源自于一个念头,或是一个命运的偶然。就像当初某位传说中记载的伟大发明者,只是在某个平常的阳光灿烂的下午打了个盹,命运之神就借火夏果之手狠狠光临了他的头顶,从而让他开发出了浮空术。
而即将成为蝴蝶效应其中一个极不起眼,又尤为重要的一个环节的红,还迫不得已地跟在一个她认定的危险分子身后。
月走得很快,红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越往前走,往来的路人便越加的稀少。直到再一次见到眼前呈泪滴弧度的蔚蓝寂静的湖泊,月才停了脚步。
“到了。”月看着镜湖中心,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为什么此处行人这么少?难道不是他们都害怕自身心中那点肮脏的东西如此直接犀利的呈现在眼前?难道不能证明这索兰格里,能勇敢面对黑暗、真正问心无愧的人很少?
“镜湖?”红皱了皱眉,偏头看向月。
“之前告诉过你,镜湖只窥人心。而且,它只会告诉投影者自己内心最致命的心魔。”月淡淡地道:“你若是真想进入武学院,那就先过了自己这关再说——下到湖心去,那里据说有一株护心莲,是上等的药材。你给我取来,我便帮你进入武学院。”
红转头看了看寂静的湖面,不语。
“在镜湖我无法得知你的具体情况,你自己小心。”月闭上眼懒懒地道。
“好。”红点点头,利落地跳入湖中,潜入深水不见了踪影。
半晌,月缓缓睁开眼,深蓝的眼眸中竟似闪动着一层诡异的黑气!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喑哑与危险:“还有一点,我忘记告诉你了……”
“这个镜湖,以前想挑战它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是……”
“但是,很可惜,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三个人活着出来……存活率不到10%……”
“你真的,要小心啊!”
凉薄与讽刺的话语轻轻回荡在他的附近,不一会儿便消散在了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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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一族在战争中投降的几率为0%
诈降的几率为13.7%
战斗至死的几率为86.3%
由以上数据可以得出,想要让赫拉人真正妥协,几乎是不可能的。——Anbe·Gray《十大不可能事件之排行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