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尘不冉》夕昃

15、——纵辞

　　“青冉！”如沾进了府，直奔内厅而去。府中人之前的信笺中，说小姐被救回，可词语间的闪烁不定……“青冉！”话一出口，又生生刹住了尾音。内厅内傲然而立着一位白衣少年，未近其身，却让人感到他所处之处，激烈的风云涌动。一身纯净如雪的白衣，在少年回首的瞬间，黯然无光。目光像是漓锋雪山上千年滴坠而成的冰凌，直接而内敛地射过来。
　　眉眼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浑身是与之相配的不沾俗尘的压迫。目光扫过，像是上古聚集起的大风倏地席卷而来。奇怪的是，那圣高的压迫下，有着超乎常人的防备和不信任，一起像是破窗处的疾风倒灌进如沾心间。
　　走近他，身上的压迫愈发强烈，如沾定了定神，笑着伸出手去，“请问阁下来府中可有要事？”话语间，再次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眉眼间看着略长自己几岁吧。
　　手在空中悬了片刻，才感到一片冰凉，在指尖轻触，倏尔离开。当
　　凉意蔓延开时，少年已收回手，重又抱臂而立，目光在如沾身上停留，耳边是他淡淡的一句：“你就是沐恒如沾？”
　　如沾扬起嘴角，直视着少年。少年的目光落入如沾的双瞳，沉默着，却用力地盯住如沾，眼神化成水底的千万枝蔓，丝丝缕缕地试图向他的心底缠绕。如沾依旧静静地和他对视着，时间不快不慢，短似须臾，长如万世。急速的风从厅堂里呼啸而过，带过所有镇静之后的慌乱，吹起所有强大背后的隐瞒……
　　“在下纵辞。”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少年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落向别处。不曾致意，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却也听不出太多的感情。
　　“可是有事相商？不如先坐下……”
　　“族长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有时间和我相商要事？”语气中有着轻描淡写的不屑，腰间的佩环玲玲作响。如沾怔了怔。
　　“果真是你救了小冉？她现在怎么样？”
　　纵辞扫了一眼如沾，又将视线扯向远方。“你府上的医师正在看她。在下日前外出偶然救得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子，进城后听说了府上青冉小姐失踪一事，便试着送来了。令妹怕是中了妖术，暂时难以清醒。不过，族长不必担心，令妹应该性命无恙。”不疾不徐地说完，未及如沾说话，纵辞抬步便走出了大厅，略长的发垂在颈间，微微扬起……
　　如沾站了片刻，眉心锁得很深，方才那仅是指尖轻握，便可感到内力汹涌。
　　“族长！小姐，小姐怎么还不醒呢？！”素儿突然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见了如沾又怯怯地缩住了脚步，脸上被扇过的地方还有些发烫。如沾见她踟蹰，便兀自向青冉房间走去，轻轻拍了拍素儿的肩，示意她跟上。就在素儿刚回过神来时，耳边不觉间滑过一句，“对不起啊素儿，是我太急了。还疼吧？”
　　如沾大步地走在前面，看不见身后紧紧捂住嘴巴的素儿，拼命摇着头，还有那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衣袖上，洇晕成苍淡的暗绿色。
　　大门之外闪过一抹亮影，渐渐远去。
　　果真是个聪明人呢，只是……希望她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