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飘零》八月苦瓜

16、第 16 章

　　苏秦缓缓倒下，就安静的沉睡在我的脚边。而我的对面，正是黎国的军队。
　　“以吾之名，召唤汝灵。
　　以吾之血，祭祀汝魂。
　　以吾之神，驱使汝身。
　　黄泉下之阴灵，
　　地狱里之阴兵，
　　吾命汝速速归来，
　　以收割黎军之魂。”
　　我将银色小刀刺入心脏，顷刻间，银白的血液血流如注。我静静站着，看着对面正奔袭而来的狂乱的军队，笑得嚣张狂妄。“哈哈，迟了，一切都迟了！”
　　白色的血液进入土壤，一阵阵喧嚣从地底传来。应我的召唤，一个个鬼兵从地底下爬出，饥渴的吞噬着黎军的灵魂，收割生命的鬼兵，在天地间嘶喊着，喧嚣着，悬崖下，变成了世上最可怖的修罗场。
　　由于失血，我的神智渐渐散失，只记得快要倒下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之后便彻底失去意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苏秦微笑着为我抚琴，是那首我最喜欢的长相守，一遍又一遍。
　　“愿与君，长相厮守。”那时，我对苏秦说。
　　苏秦只是淡淡的笑着，依然抚弄着他的古琴，他不说话，我却知道他的意思。
　　“愿为伊人，奏一世长安。”
　　仍是那片杏林，仍是杏花如雨的季节，我与苏秦坐于杏花树下，共同弹奏一世长安。
　　但是，美好的画面却被打破。姜黎两国的军队在杏花林里厮杀，鲜血染红了土地，召唤出大批的鬼兵。他们吞噬着人的肉身和灵魂，我看见一个鬼兵正在撕咬苏秦的尸体，我想跑过去赶走他，却怎么也跑不动。回过头，看到一个鬼兵正死咬着我的左手，一口，一口，而我却毫无痛感，仍是挣扎着想去苏秦身边，苏秦，苏秦，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不要……
　　我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一袭白色身影紧紧握住我的左手。是白止？
　　我，我竟还活着么？
　　“止儿，是……是你么？”
　　“君上，你终于醒了！”白止紧紧握着我的手，好像只要他一松手我便会消失似的。
　　我像四周望了下，这里是姜国皇宫，那么，与黎国的战争终是胜利了？
　　“我们，赢了么？”仍是虚弱无力的声音。
　　“嗯，君上，我们赢了。黎国军队覆灭在折颜山的危崖下。”白止似乎很是激动，抓着我的手的双手紧紧贴在心口上。
　　“止儿，我的手……”似乎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白止轻轻将我的手放回床边。
　　“那，他呢……你把他，救回来了么？”我望着窗外，期待白止给我肯定的答案。
　　“君上，属下无能，无法救回苏将军的遗体。”白止跪在了我床前，久久无话。
　　终是连尸体都不能保全么？苏秦，若是随你去了该多好啊。如今的我，却连死亡都没得选择了。你可会怨我？
　　召唤鬼兵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元，但经过多个月来的修养，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只是，有些伤伤在心里，是永远也恢复不了了。
　　几个月来，我头一次走出寝宫的大门。物是人非，几度风雨几度春？
　　杏花林里仍是杏花如雨，只是那抚琴的玄衣少年已经不再。我缓缓走进树林，来到之前听苏秦抚琴的那棵杏树下，却发现古琴静静地躺在大石头上。
　　我走近，轻轻抱起古琴，却忽然发现古琴下居然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若紫亲启。
　　忽然想起苏秦临死前说的话，顿时心头一梗，泪如雨下。
　　启开信封，纸上一排小字写的俊秀洒脱。
　　紫儿：
　　这几日你没来，许是生我气了吧？其实，我本想告诉你，若你我真的不得不兵戎相见，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也不愿伤你分毫。没想到战事来得那么快，从明天起，我便要操练兵马了。古琴就放在你那，待吾归来日，共奏长相守。等我。
　　苏秦
　　待君归来日，共奏长相守。可是，苏秦，你还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