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同人)日记》PassantV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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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被气得满房间的乱窜，对着那些我熟识的人大喊大叫，但是根本没有人能听得到！

　　……真是要被你逼疯了——

　　李润成！！你是白痴吗？！你他妈的以为死能解决什么问题？！！
　　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很帅是吗？！！

　　……什么？！你的命运？！——见鬼的命运！！你要是命该死在这里，还是如此轻率的死在自己手上，那从一开始就干脆别以为自己能当的成这个孤胆英雄！就不要乱给别人无所谓的希望！！
　　……就别去招惹………娜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竟然，这么轻易就……想要放弃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生命，竟然……完全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

　　需要你活着，才能去陪伴的爱人………。

　　……求你。
　　…不要让我觉得…在我面前那么笃定的说出的——是为了遍体鳞伤的受难者而搏命的理由，其实你，也可以……这么毫不在意的弃如敝履。

　　……不要让我…………
　　死不瞑目。

　　……求你，润成。不可以……求你…就算是为了你母亲，为了娜娜………不可以。

　　……

　　然而我的世界突然间昏沉下来，所有仅剩的感知竟在瞬间被完全剥离，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影象……触手可及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浓郁的黑色。而思维凝固在我最后所看到的……那双眼睛。
　　李润成因努力克制泪意而已经逼的通红的双眼，陡然张大——他的养父，当年21人中唯一的生者，这么多年来枕戈待旦、不惜把自己变成阎罗厉鬼也要血洗背叛者的那个人，正执行着最后的复仇，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李润成的亲身父亲。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可我，我那么希望我是错的，也希望李真彪……，还能够对他顾念几分旧情。

　　……
　　身在这片混沌厚重的黑暗当中，我想尽办法也不得脱出。只觉得心肝脾肺脏一起火烧火燎般的焦躁着。
　　可是任凭我如何挣扎，来回奔跑……甚至歇斯底里，都得不到的任何回应……。

　　……润成…你不要有事………千万不可以，李润成！！
　　不要在还没来的及揭发当年丑陋真相的时候，……不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消失。
　　……不要。

　　“……润成！！！”
　　我大汗淋漓的重新找回自己的意识。
　　……明明已经没有可以流出汗水的身体了。我知道…现在的我，连想要感觉到血液溅出身体，想要有仿如穿刺脊椎一样激烈的疼痛……都只能是仅仅存在在幻觉中的奢望。
　　我能够感受到的……不过是像从一场噩梦里猝然惊醒时…常常感觉到的那种令人空虚的战栗。

　　可……不，不是…，这里是……
　　——秀熙？！！为什么我会在你这里？！
　　为什么现在……我……会出现在秀熙的小诊所里……？？

　　……只知道从不久前恢复意识起，我似乎就是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束缚在李润成的身边……离开他稍微远一点，原本几乎感觉不到的空气就会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寸步难行。
　　当时我的确为此很是一番苦恼。……可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到高兴…
　　——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让我得到了现在的自由。

　　……周围的声音终于又灌回我的耳鼓。
　　我这才开始注意……秀熙——我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前妻，此时正背对着我………替诊所里的一只萨摩耶整理着长毛。狗的主人在她旁边有些斤斤计较的不停唠叨。

　　……这一切熟悉到让我几乎产生怀疑…是不是继死后不灭这件反常规的怪异事情之后……我又再遇神迹般的被塞回了很久以前的日子。
　　可也只是几乎而已…
　　……我看向自己的视线…仍然是直直的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意外的隔着半透明的一片幽蓝色看到了诊所的玻璃门。
　　至于无处着力的虚浮在空气中……这种感觉，我也仍然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够习惯……不知道就算习惯了…又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我习惯之前……就已经像现在毫无理由存在一样……不需要任何解释的消失。

　　这样的话……李润成，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啊……。
　　不知道——死板…又无趣的金英株，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些可笑的执念，而残存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就这样被抹去了吧。

　　呵，可是金英株，你难道还在期待什么？
　　你是凭什么……以为你…用这种不死不活方式……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能，能够得到，活着的时候，都得不到的东西呢…？

　　你其实只是……真的不甘心离开吧。

　　——“英株……”

　　“嗯？”我应着，转过头去看向已经把客人送走了的秀熙，然后在下一秒惊得差点跳起来，我颤巍巍伸出一指比划着自己的古怪身体：
　　“秀，秀熙，你看得见我？？”
　　她似乎想冲我笑一下，但却立刻偏过头去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单薄的双肩轻轻颤抖。我注意到她原本狭长美丽的水眸此时有些红肿……是哭过的样子。
　　“秀熙，我……”我向她靠近，想伸出手托起她的脸，却在反应过来之后默默地收了回去，也忍不住神情黯然了，不太知道要怎么表达。

　　“润成他……没事了。”最后秀熙闭着眼，慢慢的对我说道：“他父亲死了，李真彪，嗯，养父。”

　　我整个人又是狠狠一怔，一直悬在心里的那些不安消散了，然而一大堆疑问全冲上脑门，我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飞快地想着应该从哪里问起——

　　为什么会先告诉我润成的事……？
　　秀熙知道李真彪是养父，那难道总统……前总统崔恩灿已经认回了亲子？所以他没死？可是李真彪死了？

　　……那李润成怎么会没事？！
　　还是说因为有……金娜娜…在身边所以……？

　　……而我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自我……死后，秀熙，你……还好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变成现在这样了？你为什么能看得到我？

　　………在被自己噎死——死第二次之前，我抓住机会，终于问出了最简单……我却最不想面对的理由：
　　“秀熙你，……那本日记，你看过了？”

　　秀熙睁开眼睛，面色惨淡的对我微笑。她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有些经受不住地想要移开视线，才又开口，不答反问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所以……，突然间感到很幸福——以为终于有一个可以守护我，懂得示弱和关心别人的英株……我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其实还是不属于我，是吧…？”

　　“……”果然是因为那本该死的日记。我再一次失语。
　　当初就觉得，会喜欢……会…爱上那个人，跟本就是我的报应——曾经完全不了解真心的珍贵，不珍惜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温柔守候的报应。
　　所以才会发自心底的想要对秀熙好，想要弥补她，想要为过去自己的无知和轻率负起责任。

　　…………李润成不需要的感情，我以为我可以全部给秀熙。

　　——可是事实证明，我，金英株，已经到死都放不开混蛋李润成了。

　　明明□□已经灰飞烟灭，明明应该尘归尘，土归土的人，即使是化作鬼魂一般的存在，也还是只知道在那个人身边纠缠不休，追着不放。

　　……真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