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月默徒凉》湖蓝阁

50、伍拾 终结之史

　　北方的夜，真的很冷，而且是浸入骨髓的冰凉，几乎冻得人五脏六腑都要僵硬了。仿佛失了常人的反应，一如冬日里的冰雕，除了能维持正常的呼吸外，连多做一个动作，好似都是奢侈。她仰着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只能靠着默数飘过的黑云，来熬过这看似无止尽的黑夜。

　　亓玥已经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亦或者三个、四个小时？她不知道，她都不知道，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寒冷，所有的一切都压迫着她，压迫着她的神经、她的脊椎，让她第一次知晓，一个人的夜晚，竟是如此难熬，难熬到……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还不能死，因为蛮骨还没有回来，蛮骨还没有来找她。

　　蛮骨在临走前，曾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这里找她的，带着同伴们。她，相信他，一直都相信他，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即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愿意去相信他。

　　她环着膝盖，尽量温暖自己的同时，又无数次告诉自己，再过、再过几个小时，蛮骨便会带着同伴们，来到这里。然后，带着她继续到处旅行，他们杀人，她便在旁边看着，仔细想想，血腥味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太过难闻，只要接受了，便再不是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终于泛出一丝笑意，是久违的笑容。

　　她想，等蛮骨回来了，她便会对他说，她下次跟他上战场的时候，一定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反应了，一定……所以，蛮骨一定也会回来的，会的吧。

　　但为什么，明知他会回来，她的心却依然那么慌乱呢？好像缺了一个口子，北风呼啦啦地吹进来，然后，连心都被冰冻了，很冷，有种快要被撕裂的痛。

　　亓玥蓦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手掌按在胸口，却只传递着冰冷，像是将冰块捂在胸口，森森的寒浸润着衣服、透过肌肤、穿过肋骨，最终蔓延到那正在脉动的心脏上面。

　　原来，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这么冷吗？曾经，她以为每个夜晚都会有他陪伴，所以从没有寒冷的烦恼，可现在呢？一旦少了他，竟然连最基本的取暖都做不到。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可依旧没有任何的暖意。
　　不知不觉中，脸上有刺刺的痛传来，伸出僵硬地手指，抚摸上去，湿湿的，还有点温热。
　　是……眼泪，流进嘴里，还泛着咸咸涩涩的味道，当蔓延到舌根时，又觉得苦苦的，跟她目前的心境有些类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或许是害怕吧。

　　因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仅有她一个人，她不说话，便不会有任何的回音。可就是这样静悄的氛围，却让人莫名感到恐惧。

　　此时，雪已经停了，薄薄的白色附在墨色的地面上，折射出朦胧的光打在半空中，透过模糊的视线望过去，就好似拢了层纱，用手去抓的话，可能还会抓到那薄薄的一层。

　　亓玥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蓦地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抹去脸上的透明液体，将脑袋搁在膝盖上，闭眼假寐。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的日常作息差不多便被同化了，像现在这么晚还不睡，是以往从没发生过的。可她丝毫不觉困倦，明明眼睛酸得要命，头也昏昏沉沉的，却愣是睡不着。

　　她这样等了很久、很久，眼见东方露出鱼肚白了，他们却还是没有回来。

　　亓玥终于耐不住了，扶着身后的树干站了起来，双腿在站直的一刹那，猛地又软了下去。

　　噗~~她一下子跌坐在雪地里，点点的白色迎着黎明的光辉飘扬起来，亮亮的，犹如冬日里的精灵，缓缓地，落到她的身上。

　　一时间，她竟有些呆住了。尔后，从迷蒙中回过神来，她努力晃了晃脑袋，等到思维终于能够顺利集中了，才再次扶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

　　身体有些发烫，脑袋有些凌乱，一切，似乎都是发烧的症状。

　　亓玥有些睥睨自己的体质，但转念想想，在这么冷的地方，待了一个晚上，没冻死算是不错了，现在只是发个烧而已，也不算太过夸张的事儿。

　　不过，若被蛮骨晓得了，八成又要说她麻烦了。一想到他说这话时，所露出的神情，她便不由自主地笑了开来。

　　地上的雪不是很厚，至始至终都只是薄薄的一层，但还是将他昨日留下的脚印给掩埋了。

　　她低头瞅了一会儿，又四处晃荡了一会儿，随即凭着自认为良好的方向感，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介于发烧的缘故，她走得并不是很快，等她好不容易走出这片树海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煦暖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温暖的同时，却又给她灼热的感觉。没多久，密密的汗水便沿着脊柱流淌下来。

　　亓玥觉得头晕目眩的，看什么都有点模糊不清，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是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只是跟随着感觉，一路往前行进。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身边低语着什么。突然而至的人声使她怔了一下，抬眸，望着周遭围聚过来的人群，疑惑不解，她是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也是过来看行刑的？”略显粗哑的笑声响起，随即，便有人跟着说道，“嗯，听说了没，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七个人给逮到的，还损失了好几百人呢？”

　　“好几百人？他们那么厉害？”
　　“你不知道吧，他们似乎是个叫七人队的邪道集团……”

　　七人队的邪道集团？七人队……
　　一瞬间，亓玥完全呆愣住了，大脑像是变成了铅块，根本做不得任何的思考。

　　“……你能不能往前挤挤，我想看看这七个人长什么模样。”

　　因为这句话，亓玥的神思似乎被唤了回来。她推挤着人群，极尽全力的往前冲去。狭窄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滚烫，而双眼已然被村人的衣料给包围了，除了暗淡的色彩，再无其他。后来，视线终于不再沉浸于暗色调中，广阔的天空下，她却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

　　满目的黑白，浅色的地面上，只余一块又一块深色印记。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像是梦呓般的低语，从她的嘴里流泻出来。她捂着嘴，慢动作似地摇着头，声音哽咽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他们，他们……这一切……”一切，都只是她做梦而已。

　　她发烧了，所以才会看到幻觉。
　　一定……一定是这样没错，这是……幻觉。
　　下滑的嘴角渐渐向上扬起，可她捂着嘴的手却湿透了，还泛着腥腥的气息。

　　多么可笑，这只是一场梦，等到烧退了，梦醒了，她掀开眼，便又能看到蛮骨了。他会如往常那般，作为警告般的打她的脑袋，然后对她露出莫可奈何的神情，还会抱着她，给她温暖。

　　“呐，蛮骨，快点叫醒我啊！”她轻笑着低语，脚下的步子开始往后挪去，“嗯，这只是梦，我离开了，就会消失的。”

　　这样，便可以不用再看到那样刺眼的画面了。

　　她退后，却不慎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子完全失去平衡地往后倒去。地面上的雪，早已被周围的人给踩烂了，泥泞而又浑浊。她这样跌落下去，不可避免的带起一片泥水，然后，溅得到处都是。

　　因着她的这个举动，对面的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骚动。目光触到那抹略显熟悉的身影，在与昨天的情形一作对比，他忽得对站在两边的士兵喊道：“快，把那个妖女抓起来，白衣服的那个，她与七人队是一伙的，快。”

　　亓玥故我的从地上爬起来，旋身，往外冲去。
　　只要，只要离开这里，就一定能从梦中醒来，一定……对吧，蛮骨。

　　她一个劲地往前跑着，完全不顾身后那群人的追赶，只一心一意地逃离，逃离这个与她而言，是地狱的地方。

　　雪野上，她固执的跑在前面，而身后，是拿着太刀的武士们。点点鲜红，跟中轴线似的，狠戾地横贯整个冰天雪地，是那些带血的武士刀留下的。

　　回想起来，她应该还在那个森林里才是，等她掀开眼，蛮骨一定已经携着蛇骨他们回来了，然后……然后，一起去西国看看。

　　“你不是想去西国看看吗？那就继续往西。”浅白的光晕中，她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影，正回首笑望着她，那样张扬的笑容，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松了口气，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脚下一软，徒然跌坐在了地上。

　　她唤着他的名字，对他伸出手去，可背后的声音扰得她不得安宁，只好先回过头去，冬日的暖阳下，一抹银白闪过她的眼角，在白雪的映衬下，异常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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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道歉，蛮骨被我崩了，而且，目测还要再崩一篇（原谅我~~o(>_<)o ~~）
亓月最后死没死，请看下面的番外吧，然后还有接下来的短篇续集，我又开了一篇，觉得被我耍了童鞋，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