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月默徒凉》湖蓝阁

5、伍 血舞之殇

　　最后的最后，亓玥还是靠着蛮骨的肩睡了一晚上。尽管起来的时候，腰酸脖子痛的，比之，感冒之类的，却好多了。

　　清晨的阳光是明媚耀眼的，混在丝丝水汽的空气里，满是清爽的味儿。

　　起来，深呼吸，对着河面稍稍打理一下自己，扭头，恰对上某位仁兄星星般的眸子，眉角抽抽，她哀叹：“请问，有事吗？”

　　“亓玥，你说我什么时候会遇上利维塔斯啊。”蛇骨，饱含希冀地提问。

　　“这个，我……”赶紧闭嘴，差点，就把自己的老底抖出来了。转个弯，她讪讪地笑着，“呵呵呵，应该，会很快吧。”

　　“恩，真的好想快点见到利维塔斯啊。”蛇骨，再度进入自我沉醉状态。

　　亓玥，哆嗦着，四下开始寻起自己的包袱。

　　空旷的草坪上，除了昨晚生火留下的炭，便再无其他，猛然一个激灵，才忆起昨天傍晚牺牲在那场火灾里的包袱干粮。

　　真是，对不住特意给她粮食的好心婆婆啊。

　　“亓玥，走了。”

　　催促声响起，把还在惋惜的亓玥，唤了回来。抬头，他们两人正站在不远处，等着她，而刚刚开口的，是蛮骨。

　　愣了一下，她想，或许，与他们相处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只要顺着他们的毛理，一个别碍着他打架，另一个帮着他找好男人，似乎，就成了。

　　弯起嘴角，颇为开心的笑着，挥着手，大声应道，“嗨，我马上来。”

　　迈起轻松的步子，努力追上他们，只不过，留给她的，依旧，只是两抹背影。

　　至少，他们肯停下来等她了，下次，或许会更好吧= =、、、

　　山林的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崎岖陡峭，和缓的斜坡顺势下来，只要一步一步踏实了，便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经过昨晚那场大火的洗礼，这里的视野，开阔了不少，向上眺望，隐约，还能看到山顶的景色。

　　枯槁的黄绿色中，夹杂着一些娇艳欲滴的鲜红，时令的鲜果，让饿得快要晕倒的亓玥，顿生津液。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跟上前面的部队，终于，在饿晕之前，与他们同时踏上了山顶。

　　“没想到你跑的还蛮快的嘛。”蛮骨，精神奕奕地，调侃着某已瘫软在地的人。

　　“唔，难道你们肚子都不饿吗？”亓玥仰头，好奇地盯着他们。都已经两顿没吃了，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与其说她不是人类，他们，才更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小郁闷，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那些长着果子的树走去。

　　果树很高，走到树下才发现，脖子都快昂得僵硬了，依旧只能呆愣愣的看着。瘪着嘴，无奈，只能转身寻求帮助，却发现，那两丫的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神情，整一在观看动物园的猴子。

　　额头上的青筋突了突，她捏紧拳头，努力压抑着情绪，往回走去。两步迈出，咻的一声，一抹娇红飞了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接，红艳艳的果子恰好落在摊开的手心上。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身手敏捷，下一瞬，由于反作用力使然，红果弹起，噗~~摔进了大地母亲的怀中。

　　低头，她愣愣地望着万绿丛中的那一抹鲜红，只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呱呱呱的，叫得人心惊。

　　“哈哈~~~”
　　显然，某人的即兴表演引得两位观众眉飞眼笑，就差没把眼泪给飚出来了。

　　亓玥默然的扫了眼笑得前俯后仰的两人，闷闷从地上捡起果子，就着衣服擦了擦，便啃了起来。

　　酸酸甜甜的味道，带着微微的苦涩，勉强，能咽下去。再多吃两个，竟也觉得味道不错。

　　填饱了肚子，等于有力气来讨论其他的事情，好比说，他们各自的目的地。

　　若说，昨天的匆忙初识，让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讨论接下来的行程，那现在，似乎正是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抱着膝盖，坐在某位老大的对面，双眸眨巴着，小心翼翼的开口：“恩，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倚在树干上，双手枕着脑袋，随意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亓玥，满脸的不可置信。
　　蛇骨手指点着下巴，巴巴地回答：“对啊，大哥想要组建雇佣军，要找好男人当伙伴才行。”
　　亓玥抽了抽嘴角，自动忽略后半句话。

　　“那就是说，你们没有目的地喽。”她神情约莫有些兴奋，却依然压低着声音提议，“那，可不可以往西面去。”

　　往西去，或许，可以让她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说不定。

　　“往西？”他当真开始思索起来，“倒也不是不可以，你要去那边干嘛。”

　　“我……去那边干嘛啊？”亓玥被问得噎住了，紧拧着眉，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狠狠心，再度冒充神棍，“听说那边有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

　　蛮骨蓦地坐直了身子，挑眉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亓玥规规矩矩的坐好了，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扯谎，“反正直觉告诉我，那边有很厉害的东西，信不信由你们。”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
　　良久，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她眼珠一转，迅速放低了身段，柔声道：“我想去那边看看。”
　　蛮骨瞅了亓玥一眼，想了下，随即站起身来，宣布：“那好，我们往西出发吧。”
　　“耶？”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反正也没特定的目的，去西国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蛮骨飞扬着神色，将蛮龙拔出来，扛回肩上，“那边或许真有什么厉害的家伙，正好可以好好干上一架。”

　　“既然大哥决定了，我也无所谓。”蛇骨无意义赞同，末了，还不忘表明自己的志向，“我只要能见到利维塔斯就可以了。”

　　“别急，只要有她在，那吸血的家伙就一定会过来。”配合着话语，他将视线落到了被点到名的家伙身上，顺带的，也将蛇骨的视线一同牵引了过去。

　　被别人红果果地瞅着，这才知晓，刚才那句话中的“她”，指的，竟是自己。按那话的意思，当是要把她作为诱饵，去引出那个吸血鬼来ORZ！！

　　背过身，当做没听到刚才那句让人沮丧的话语，拾起放在旁边的果子，一口一口，泄愤似的啃着。

　　……

　　既然决定了去向，他们也不在原地停留，随便选了个向西的路口，便往前走去。
　　走走停停两天，期间，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前来打扰，这着实让好战的暴力二人组闷得发慌。
　　到了第三天，迎着红日步上头顶，他们，终于离开了人烟稀少的地带。

　　走在村道上，看着远远走来的、村民打扮的路人，亓玥莫名有些兴奋，眯眼笑了笑，上前，刚要开口询问，那路人却先她一步叫了起来。

　　“啊~~妖怪——”路人甲急忙转身，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妖怪，不要过来、妖怪。”

　　“有妖怪，快，快去，快去通知村里的人。”路人乙还算冷静，转身交代路人丙，看着他忘我的往村里奔去，回身，握紧了镰刀，一副准备拼命的架势，“妖怪，你，你别过来，否则，我，我……”

　　亓玥愕然，明明，后面那两人看着更不像人类，为毛，他们喊妖怪时，视线，却放在她身上呢？

　　“你们，听我说，我不是妖怪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想要伸手以示友好，却碍于被别人镰刀指着，上前不能。

　　“妖怪，走开。”那人的颤音，比之亓玥更重，身子抖动着，却依然强迫自己放话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们村可来了个厉害的法师，一定，一定会把你消灭的。”

　　“我……”亓玥还想说些什么，刚吐出一个字，便被身后的人给打断了。

　　“跟他们啰嗦什么。”他，面色平静，站到她的身边，举起手中的大矛，挥下。

　　瞬间，血色飞溅，彻底，迷了她的眼。
　　腥味，在鼻尖萦绕，催得她胃酸翻腾，想要吐，却吐不出来。伸手捂着胸口，肋骨下方那个地方，闷得发慌，□□着，试图发出尖叫，可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根本，喊不出来。

　　她，慢慢蹲下身子，颤抖着，环抱满身是血的自己，紧紧的，再紧紧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她，不明白，甚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该不会害怕死人吧。”杀人者，口气轻松的询问。

　　她摇头，张了张嘴，却依然发不出声音。
　　明明，是要质问他们的，杀人，是错的；杀人，是不对的；杀人，是犯法的。可为什么，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什么？

　　手臂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捏得两边，疼得发麻，眼泪，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

　　是的，她错了。
　　她，明知他们是杀人的，却天真地以为那只是在战斗中，从不想，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们，也同样下得了手。刀起刀落，几条人命瞬间消逝，快得，让她完全失了反应。

　　“哎，女人，就是麻烦。”蛇骨不耐的声音，生生扯开环绕在她耳边的尖叫声，钻了进来。

　　她身体僵硬了下。
　　假使，她和他们是陌生人，现在的她，一定也和那三个村人一样了吧。
　　满是泪痕的脸上泛起一抹讽刺的笑，她，竟会为这样的事，感到庆幸。
　　埋首臂弯中，她沙哑着声音，低声说道：“你们先过去，我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跟上来。”

　　没有预期中的回音，抬头，恰看到准备离开的两人。
　　下意识的，拉扯住身边人的衣服，仰头，双眸迷蒙的注视着他：“你们，会去村里杀人吗？”
　　他耸肩，轻哼：“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是凭心情而定。

　　捏着他衣服的手一顿，终是放松了下来。衣角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她却始终无动于衷，呆滞的双眸望着两人的背影，唯有……沉默不语。

　　思绪在脑中混沌一片，好久，久到她双脚都麻木了，久到太阳向西了，她才讶异的回过神来。
　　杀人，是犯法的，可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有法律这种东西存在吗？
　　答案是，没有。

　　在这个战乱、妖怪横行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才是王道。
　　若然，她没有遇到他们，也没有跟他们搭上关系，那她，似乎早已死在沿途的路上了。

　　她没有杀人，那些人也不是因为她才死的，那又为什么，她要有罪恶感呢？
　　为什么呢？她只是恨，恨懦弱的自己，明明知道他们杀人，却依然怯弱的想要依靠他们。

　　可是，没有办法啊。没用如她，一旦离了他们的保护，她很可能下一秒就死了，像刚才，那村民只要一发狠，她八成，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好心婆婆那样，对她另眼相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蛮骨他们，可以毫不介意她的怪异，所以，她只能卑微的选择和他们同行，即便，他们杀人如麻。

　　神色凝重的站起身，麻木的双腿仿佛无法支撑这个身体，左摇右晃着，才勉强站稳。

　　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垂眸，平静无波的视线落到那三具尸首分家的尸体上，犹豫着，她终是弯腰，托起其中一具，往路边走去。

　　没有脑袋的尸体在路上留下一条蜿蜒血痕，回去，将脑袋拾起。还未闭上的眸子，充满了惊恐，瞪得大大的，望着她，手上一抖，头颅，滚落到了地上。

　　涩涩的泪水，再度从湿润的眼眶中溢出，她伸手想要抹去，却怎么也无法抹干那落下的液体，一滴、两滴，落在衣服上，落在地面上，转眼间，晕开淡红色的花纹。

　　怔愣着，她摊开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然沾满了红色。那殷红，刺得她眼睛生疼。
　　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她选择不去看那象征着罪恶的色彩。

　　做一个深呼吸，弥漫在空气中的腥臭味，仿佛就到了肺腔中，充斥在那的每一个角落。她坚定神色，弯腰利索的将头颅捡起，按放到原处，以同样的步骤，将另一具尸体拖到一边。

　　没多久，小道上只剩下残留的大片血渍，以及被拦腰斩的家伙所留下的肠子。那染血的肠子，是她亲眼看着从那家伙体内滑下来的。

　　“呕~~”亓玥，只觉喉咙处有酸味翻起，一个没忍住，就吐了起来。

　　因着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一会儿，胃就空了，可还是不舒服，又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好些。

　　视线落到排列在一处的尸体，想将他们埋起来，事实上，她当真也这么做了。

　　先是用手，一寸寸地挖着泥土，指甲断了，流血了，才转而拾起旁边的石头、树枝之类的硬物，继续挖着。

　　一个浅浅的坑，花了她一两个时辰，将尸体移过去，根本，无法掩埋，只好再去寻些干枯的稻草、树叶之类的，铺在上面。而后，默默道一声“对不起”，或许，这是她仅能做到的吧。

　　做完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她赶紧收拾心情，抬手，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颊，抖擞精神。

　　“廖亓玥啊廖亓玥，你要知道，这是日本战国，不是现代，没有法律可以保护你，你一定要坚强啊。”她，眼神坚定，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