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事了》暗夜浮莲

1、序或是跋

　　妈妈，现在的你，是幸福还是快乐？天堂很快乐吧，你还会想起我吗？我行走在这片苍茫冷寂的大路上，异常孤独啊，我怕，有一天，我会脆弱的直至枯萎，就像那染了血的黑蔷薇，已经绝望，却仍随着爱一起被碎裂，散成血红的破碎的花瓣在寒冷的冬天，在下着雪的白夜，在无人的篱笆旁，红颜老死，无君相伴。
　　妈妈，我昨天遇见雅安了，原来时间改变一个人是如此的执着。十年，我在漆黑的血河中渐渐沉睡，可雅安却从当初的雨后清新茉莉长成了一株紫玫瑰，被爱禁锢着，妖娆而危险。可就是她叫“安”，我便固执地认为她跟你一样是我此生最爱的的人，从前是，如近仍然，即便十年前她的残忍伤害，还是昨天她的侮辱，以及无情的抽离出我的生命，我都爱她。妈妈，你看，叫安的女人总是以这种滴血的方式离开我，不管身后的我是否支离破碎。
　　妈妈，我该怎么办呢？我爱的绝望，爱的自己渐渐破碎，我不知道拿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我该怎么办呢？看啊，窗外又下起雨了，点点滴滴的打击落地窗，发出让人心痛的声响。外面的景象渐趋模糊，我闭上了眼，抱紧了自己。不，不要哭啊，你不是也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离开我的吗，现在我来追随你了，你应该高兴啊。
　　我叫欧阳蔷薇，一个爱着蔷薇的人。因为我是伴随着粉蔷薇出生的。粉蔷薇代表爱的邂逅和美丽的誓言，我的妈妈便是被它的浮华表面迷住了，其实她最喜欢的是深红蔷薇，一生只想与一个人在一起。也许她死的时候都没有后悔吧。关于她死的原因，没有人告诉我过真相，都说她有抑郁症，然后吞食大量的安眠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夏夜，静静的离开的。就连杀她的凶手都在我面前演戏。当时的我只有5岁，他在我面前很悲伤地说，对不起，蔷薇，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我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也许是太小吧，我连冷笑这个动作都不会。我整个人生就此崩塌，我慢慢的转身走回了房间，房间里的蓝蔷薇花藤蔓缠绕着花架，热烈却又缓慢的盛开。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从小自己就只喜欢蓝蔷薇，它们不是爱情，不是誓言，不是微笑，它们代表不可能，代表梦幻的美丽，代表虚无，我所有的拥有，终有一天会失去。
　　于是我在一个精心编织好的网内，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时间不是流水，它在我的生命中所留下的刻度，从不松懈，时时刻刻的让我铭记。
　　初中时我终于离开了他，去了一所寄宿制学校。初一时一个星期见一面，那真的是我最难熬的时间，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伪装，坐在车内，他一直谈笑风生，不管我是否搭腔。回家后我也只是待在房间内与我心爱的蔷薇度过周末，从不与他交谈，事实上我有许多年没和他说过话了。一个硕大的矛盾在我身上集中，在学校的如鱼得水，与在家的一言不发。我看着我的蔷薇，纯白娇弱的花瓣散发着不再是以前的那种梦幻般的奢靡气味，我所要的是至真至纯，至少，是我能得到的。蓝蔷薇消散在我眼前不知多少年了，可是它们的香味总是在我夜阑独醒之时，静静的漂浮在我的周遭，游荡于我的鼻翼，也许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随着这香味已深深扎根在心中了吧，我望着随风飘摆的帘布冷笑，我终于学会了冷笑这一讽刺的动作。
　　在我的蔷薇耐不住季节的打击，终于随着万物渐趋枯萎的时候，萧然出现了，我不知他的来历，所以当他站在楼下沙发旁望着下楼的我时，我没有理他，借着余光，却没有看真切他的模样，因为在他身后是大把大把的阳光，绚烂而又耀眼。回校时他是与我一起的，一路上未与我说一句话，所以后来在学校我们就算在走廊上遇见，也只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从不交集。萧然只是那个人朋友的儿子，冷静，话少，从不出挑，符合我的审美，但他与那个人有交集，这便使我看他愈发的讨厌。初三时分班，我依旧在一班，全年级最好的班级，当他进班的时候我还是愣了愣，而后拿起讲台上的花名册开始点名，在老师来之前我要确保所有人的报到。我没有想到，紧挨着我的名字的是萧然，所以当我念完蔷薇后再念萧然，便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枯萎，不，不要理他，他很危险，我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可事实上，我整整一晚都没睡好，整晚的心绪不宁。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为了虚无的空空的念想，愁肠百结。幸好的是，他从不主动，致使我感觉自己还是安全的，直至毕业聚餐。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太年少，心里的防线那么轻易的就被一个人打破了。我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夜，没有一丝的风，我们俩在操场上一圈接着一圈的走，也无所谓是谁先找的谁，我们慢慢的行走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我们用生命在行走，当黎明出生的阳光洒向大地时，我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顾了这个5点钟时的学校，第一次对着它微笑起来，那时的我觉得身处光明，其实只是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次狂欢。所以当我上了高中，后边位置的七夏问我为什么会和萧然那种木头在一起时，我总会笑笑，然后在心底说，他送给了我一种枯萎了的白蔷薇，那是一朵荼蘼，开在春天的最后，盛夏之初，花至荼蘼，便没有退路，也无法继续。多么绝望与颓废的两个文字。他在我盛放的最灿烂的时候遇见了我最后的时光，我相信，他能陪我到最后，陪一朵白蔷薇在花藤的禁锢下走出四季，走出命运。
　　雅安第一次出现，是凄凉风吹的秋天，那时我还在上高二，她作为转学生站在了讲台上。不发一言的在黑板上写上了她的名字，然后便望向老师。我的眼睛近视，却又不喜戴眼镜，于是她的细小秀丽的字我看的并不清楚，但还是可以分辨“祝雅安”三个字的轮廓。老师将她安排到了第四组的最后一排，离我很远。后边的七夏传来纸条，“欧阳，你心目中的女神来了”，我笑了笑，暗叹祝雅安这名字起的真好，名字中带安的总是好人，带欧阳的总是坏人，我总固执的这样认为。撕了纸条便往后扔去，不顾后面七夏的惨叫声。下课铃响后，七夏在后面聒噪，“我说欧阳，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扔我也就算了，为什么每次都扔我脸啊，你再这样扔下去，我怎么泡帅哥！”我转头，望着七夏，“我这是在帮你整容，七夏小姐你应该很满意，”然后便看了祝雅安一眼，她前排的两男生正在做介绍，而她只是淡淡的笑，我也慢慢的扬起嘴角，七夏不停的来回转头看着我和祝雅安，最后说了一句，哎呦我的妈唉，欧阳你和祝雅安笑的跟小茉莉一样，我回头瞪了她一眼，作势要打，她拿书挡住，在书后说：“姐姐，茉莉花行不？”完了偷望我一眼，我转过头去没理她。有些人也许还没认识，但至少会让你记得一生，不是因为长相，不是因为气味，这些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越见模糊，而他们身上的气场，强烈的或散放出炫耀的光芒直至内心，或以黑暗腐蚀的气息将你包围却挣脱不了。雅安是前者，却也带着后者的潜质，很矛盾，与我相同。
　　此后的半个学期里，我一直在默默观察雅安，与她没有接触，可萧然却出乎我预料的认识了她，对此，七夏大发言论，近水楼台先得月，君不闻窈窕淑女君子好之，君不闻美好的花人皆采之，姐姐，你还是把你家的萧然看紧些吧。我边听边瞄向了萧然，雅安和萧然两人站在过道中间不知为了什么事在皱眉讨论，我深呼吸了一口，走向他们。如果那时候我没有走过去该多好，雅安其实早就发现了我是萧然七夏三人圈子里的灵魂人物。本想借着萧然接近我，没想到我自己先动了。
　　离期末考还有两个月时，学校大发慈悲的让我们去远足，目的地在城郊，还真挺远的。正值五月，天气已经很热，刚出发时的的热情早已散去，我们分分咒骂学校没有人性，七夏还大声嚷嚷，要把学校给炸了，我和萧然对望，看得出来萧然也很无语。雅安本来走在我们身后，这时绕上前来对七夏说，“我给你提供原子弹吧，真的，我真有，”七夏显然被吓到了，忙躲到我身后，嘴里大喊着，“别靠近我，本拉登！”七夏的声音很大，整个三班都听见了，所有人疯狂大笑。我没有笑，虽然被无边的热气包围，但我却感受到了无边寒冷，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自己一直维持的三人圈子被人入侵？有野兽的肆意接近？不是，这些都不是，当一个人失去所有一切之前，是有预感的，坠入深渊，被无边的寒冷包围，被黑暗所吞噬，无法挣脱。
　　跳过没有见面的暑假，我们直接由炎热的七月，踏入了已渐深秋肃杀凄凉的九月，我们也从高二踏入了高三。高三过后各自分离，只是萧然还是陪着我，并没有像小说中为了入侵的第三者而离开悲伤的女主角。当然，我是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如果真是这样，我唯一的动作依旧是冷笑。萧然虽然话不多，但他却多次对我说，冷眼旁观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冷笑呢，永远不要把自己的情绪透露到脸上。我抬起头问他，真的那么明显吗？他点了点头。
　　后来，后来发生什么呢？一个一个的痛苦向我袭击而来，七夏离开我了，萧然离开我了，连那个我所谓的爸爸也离开我了，只有雅安，寄托着我所有的愤怒，日日夜夜存在于我的心中，与我纠缠。

作者有话说

　　一个开头，有点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