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就不回头》丑人作怪

1、第一章

　　周末的时候，肖楠一忍再忍没忍住，一杯热咖啡全泼在了对面人的脸上，气愤的走出咖啡厅。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高晓飞是肖楠的发小，从小就特别聪明，心眼儿论麻袋数，考试回回第一，把女朋友谁也比不过他，一圈人嫉妒的鼻子都歪了，肖妈妈天天追在肖楠屁股后面念“你看高晓飞，又涨工资了”，你看看高晓飞，好家伙，哟，女朋友这漂亮啊“，“你看看高晓飞，……
　　肖楠没有一样比得过高晓飞，但有一样高晓飞比不过他，他是同性恋。高晓飞这辈子也超越不了，也不想超越。刚知道的时候他问肖楠“凭我这么高精尖的脑袋我就是想不明白了，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呢？”。
　　想不明白的也不止高晓飞一个人，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呢？肖楠他还就喜欢男人并且搓着脚丫子说“这有什么不理解的，跟你喜欢女人是一个样”。肖楠的初恋是系里一个讲软件设计的老师，长得斯斯文文，讲话不大声，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大热天的西装领带，东奔西跑，上课跟名家讲座一样少，而且身神奇的堂堂爆满，女生占了一大半，因此，单身的男生也不少。
　　肖楠暗恋人家，一节课不拉的去上，一周唯一不赖床的日子就是周三，大清早5点不到就爬起来敲盆，又是洗头又是刷牙，弄的要约会一样。
　　高晓飞一众人等怨妇状从被窝里钻出来大骂“祖宗哎，你诈尸啊”。在肖楠的高压下坚持了仨礼拜就对此视若无睹了。全当他是为爱牺牲了。单身的哥们儿们总是把这件事放在第一位的。何况肖楠放出话来要把英语系的校花搞到手。
　　寝室2号床外号三菱，天津人，扣着牙上昨晚上的剩菜问“我说肖楠，你内女朋友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信儿啊”。
　　肖楠“且”一声，“英语系的一姐啊，风骚又高贵哟，这么容易就追到啊，抢手的不得了，要是我还差不多”。
　　四号床哧溜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冻得钻回去了“量力而行，量力而行啊”。
　　高晓飞一袜子扔过去“看你的佛经去吧，别打击我们楠楠的青春少年梦”。
　　四号哦一声就开始翻找枕头底下的佛经。
　　总之，一句话说，简单点说，全宿舍除了肖楠自己都不看好他的这段百分之百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暗恋。三菱和和尚是觉得追英语一姐这件事难度太大，对手也太多，虽然肖楠好歹还算有点姿色，在他们俩的意思哩，肖楠就死在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长相里了。
　　可在高晓飞那就不是这么认为的了，因为，除了肖楠他是唯一知道事实真相的人，肖楠就是看中了英语一姐不可能追到手，才拿她当借口才大摇大摆的往软件设计课堂钻，这个长久而深远的借口啊。范遥死也想不到还有这种原因喜欢她的人，太伤自尊了。好在肖楠没表白，所以她不知道。可是和尚和三菱一看见人人家范遥就吹口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男人。搞得范遥每回看见高晓飞都脸红带羞的。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高晓飞也觉得肖楠这个选择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付成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怎么看也是个直的。撇开家庭不说，他是系里的教授，老师们的榜样，校长的红人，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蠢到和学生有一腿的。他耐心的劝过肖楠，可肖楠不听，梗着脖子说“他肯定是个gay，我打包票”。
　　高晓松更觉得好笑了，你是怎么确定他死个gay的呢，你看见他和男人上床了，这和男人上床了还有个酒后失足呢。
　　肖楠确定的说“gay和正常人不一样，身上有气质”。
　　高晓松问他“那付成泽身上有什么气质，除了那股子冷劲儿，我还真没看出来”。
　　肖楠低着头，吭哧了半天，“藏不住的风情万种”。
　　高晓松一口饭刚吃进去全喷肖楠脸上了，“楠楠啊，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真不容易”。
　　肖楠就这么偷偷的暗恋着付成泽，一节课盯着他看，眼皮都不带眨的，能烧出窟窿来。
　　肖楠的直觉是对的，付成泽就是个gay，还是个中老手，肖楠那么露骨的眼神他早就看出来了，漂亮男孩见惯了，觉得这孩子长得一般般，就是眼睛大点，看着挺清澈的。可清澈归清澈，还不能挑起他的□□。再者，不和学生乱搞是付成泽的原则，到时候不好撇清关系，他还不想把自己的名声这么早就搞臭。
　　付成泽有个要好的男朋友，当宝贝宠着，要什么给什么，偏偏他要的太多，他要付成泽离婚，扬言——没有诚心的爱情我不要。
　　付成泽冷笑，“什么叫诚心，你要什么我没给你？老婆孩子不陪，夜店不去，还不够吗？”。
　　在付成泽的世界里，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超过三个月，为了他不去酒吧，不搞一夜情，就是诚心。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觉得够了，对于一个画着他钱，住着他房，开着他车的男孩，这些足够了。
　　姚安迪眼里含着泪，忍着不哭“难道为了爱的人做这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把这当施舍吗？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吃你的，穿你的，花你的，可我不稀罕”。
　　付成泽觉得这人真他妈得虚伪，用都用了，到头了说不稀罕，谁信啊，你不稀罕，不稀罕你早干嘛去了。
　　“咱们好好说，行不行，小迪，你别这样，我知道这两天我冷淡你你不高兴，我不是忙吗”。
　　姚安迪挥开他的手，“你别这么搪塞我，我不吃这套，你是要我还是要老婆孩子吧？”。
　　付成泽心里火噌就上来了，还没几个人摊得上他这么哄，在哪里不是别人哄着他。蹬鼻子上脸的主儿他伺候不起。
　　“那好啊，我不搪塞你，我今天就明了告诉你，愿意待待不愿意待滚蛋，给钱上哪找不着带腿儿的”。
　　这人啊，到处都是，尤其是像姚安迪这样的到处都是，眼巴巴的等着他付成泽临幸呢，一叠票子扔出去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让趴着趴着，让坐着坐着，离婚？笑话，姚安迪你也担得起我为你做这俩字。
　　姚安迪怒极反笑“带腿儿的？你还有难听的没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付成泽你真他妈不是东西”。
　　付成泽本来就没那么些好听的，又在气头上，“有啊，你想听我就说，你他妈不就是出来卖的吗？装给谁看？家庭？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姚安迪彻底死心了，没想到自己一场付出就换回来这么个下场，出来卖的？呵，这话是够好听的，他再怎么贱也贱不到这个份上。
　　“付成泽，你不得好死”。摔门而去。
　　付成泽扯了领带，托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深红色的方形小盒跌出来，露出两只尾戒。付成泽觉得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动心，百般讨好，他觉得累了，可放不开这个人，以为自己这辈子要死在姚安迪手上了。为了他什么也不求了，只要他不提离婚，这辈子就他了。
　　可姚安迪偏偏提了这两个字，他付成泽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爱他，这辈子还是太长了，谁也说不准，戒指都买了，还是散伙了。要说不伤心是假的，生气也是真的。付成泽觉得不是自己爱的不够深，是姚安迪要的太多，也怪他太天真，这个圈子里有几个真诚的，家庭不过是个幌子，说白了，既要别人看见自己美满的家庭，又能保持距离，说散伙就散伙。到国外领个证有什么用，也不过是一张纸，在中国压根儿不生效。他不明白姚安迪到底在坚持什么，这样的爱情太累了，始终都是要不要的，早结束晚结束只是时间问题。既然没得商量了，那就散吧。
　　说到头，付成泽还是在乎的，这仅有的一个月空窗期是付成泽gay生涯里的奇迹，以后说不准，至少以前从来没有过，不是没试过，换了别人，再漂亮也立不起来了，脑子里全是脱光了衣服的姚安迪。喝的大醉，家也懒得回了，儿子生日也算了，A大的课更是上都不上了。有那么几天，他想，自己真的栽了，栽在姚安迪这个倔种身上，可不要真的不得好死了。
　　付成泽的课都停了俩星期了，肖楠空等了两回，他抱着课本回宿舍，苦苦思索付成泽这是干什么去了呢。半路撞上范遥，打招呼都不知道。范遥尴尬的举着手，笑还挂在脸上。三菱恰好撞见这一幕，跑过来打招呼。
　　“哈喽，范美女，别搭理他，失恋了”。说完还意有所指的打量着范遥，意思是，看了吧，哥们儿这都是为了你。
　　晚上一寝室的人出去喝酒，说是庆贺肖楠失恋，结束了这痛苦的单恋生活，前途是光明的。
　　三菱扬扬手，吃了手里的虾考蚕蛹“哥们儿，别上火，这是好事儿啊，找准定位重新开始，要我说啊，你就是目标定的太高了，有目标是好的，关键是定准位，和尚，你说对不对”。
　　和尚双手合十，他看了那直愣愣圆滚滚的蚕蛹就恶心，“下次不要吃这这个东西了，我都没胃口了”。
　　和尚死素食主义者，回回吃烧烤只吃菜和豆制品，弘扬人道主义，杀生是可耻的，吃烧烤是助纣为虐，坚信姚明的广告词——没有交易就没有屠杀。在他看来，这三位都是杀生范，将来要进无间地狱，受煎熬之苦。
　　肖楠独自喝着酒，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呢？
　　高晓飞举起杯子“来咱们喝，庆祝范遥终于找了男朋友”。
　　三菱也举杯，嚷嚷着不醉不归。
　　和尚不解“范遥找了男朋友，不是应该替肖楠伤心吗，你们俩庆祝个屁啊”。顺便还推推肖楠“肖楠，你说是吧？”。
　　肖楠神游回来“啊~是，是”。
　　一群人闹换完了寝室都关门了，好说歹说阿姨就是不给开门。三菱上喝高了，又来脾气了，指着窗户大骂“介四嘛玩意儿啊，不开老子还不进了呢，操你大爷的，哥哥我失恋了”。
　　见形式不妙，心说不好，这下闯祸了，拖着三菱赶紧跑出老远躲在墙角听动静。
　　阿姨果然开了门，披头散发，穿着背心“刚才谁骂人，小天津你给我出来，别让我逮着了，你们烦不烦人大半夜的……“。
　　高晓飞捂着嘴乐，“这下好了，都别想睡觉了，天不亮是停不了了”。
　　宿舍阿姨最讨厌天津人，早年的时候看上一天津来的下乡青年，爱的死去活来，肚子都搞大了，天津同志很没良心的拍屁股走人了，回天津娶老婆去了。阿姨都快神经了，见了天津人就开骂，这几年好不容易好点了。三菱这么一闹，又得骂到鸡叫。
　　一行人埋怨三菱是个闯祸精，大伙儿都受连累，只好去网吧待着了，三菱推开捂着他嘴的高晓飞，眯着眼睛乐呵“老子正好把级升了”。
　　高晓松“且”一声“人家失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也喜欢范遥，嗯”。话里都是调笑的意味。
　　三菱打个挺，“不行啊，兴肖楠喜欢不兴我喜欢啊？“。
　　和尚也跟着起哄“你跟肖楠比差远了“。
　　和尚不爱说话，冷不丁说一句气死人，可都是实话，论清秀，肖楠确实是中上等。
　　三菱脸上挂不住“臭和尚，我哪比不上肖楠？”。
　　高晓飞打圆场“走走走，三菱我帮你打怪”。
　　高晓飞样样都好，打游戏也好，三菱都羡慕了N多久了，一直央求他帮忙升级，这回逮着机会了，把和尚的话抛在脑后，摇摇晃晃的拽着高晓飞走了。
　　和尚跟在后面嘟囔一句“你没有肖楠漂亮”。拽着“失恋”丢魂的肖楠往前走。
　　网吧里冷风嗖嗖的吹，舒服的不得了，和尚趴在键盘上睡着了。高晓飞和三菱游戏打得热火朝天，早顾不上肖楠了，肖楠接了个电话走了。
　　付成泽不知道自己哪一跟筋没搭对，就想起了那个眼神清澈的男学生，鬼使神差的找人要了电话，醉醺醺的把他喊了来。
　　肖楠高兴的在马路上跳了老远，他怎么也没想到付成泽有他的电话，还叫他去他家里。站在门口磨磨蹭蹭的不敢进去，心里想着要是见到他老婆怎么说呢。惊天地一点呢——喂，我是付成泽的男朋友。还是保守一点——师母你好，我是付老师的学生，来找他讨论点问题。
　　付成泽开了门，就看见肖楠站在门外，左右为难，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有些红，显然刚喝过酒，咽了咽口水。
　　“进来吧”。
　　肖楠站在门口往里望，四处瞧，像在找什么人“师母呢？”。
　　付成泽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他，直接拉进来摁在墙上就开始啃。
　　肖楠推开他，气喘吁吁的问“被看见不好吧？”。
　　付成泽不耐烦，“我自己住”。接着啃。
　　肖楠还是挣扎。
　　付成泽强摁着怒气“又怎么了？”。
　　“能不能——去床上做？”。
　　一路撕扯到床上，付成泽全然忘了温柔这回事，把一个月的火而全泄在了肖楠身上。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肖楠身上的青青紫紫想起来自己的失控。看他青涩的表现就知道是第一次，心想这下可能要麻烦了。
　　肖楠爬起来，腰酸腿疼，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付成泽，闷在枕头里回想昨晚的活色生香，头脑发热，从耳朵一路红到脖子。
　　付成泽温柔的问“不舒服吗？”。
　　有理智的付成泽很温柔的，说话不大声，体贴细心，尤其是对待这些男孩子，虽然目前为止只有给姚安迪的是真心的，可姚安迪不知道珍惜。
　　肖楠闷闷的回答“还好，每次都会这么痛吗？”。
　　付成泽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喝了酒太不小心了”。
　　肖楠想，不是这么痛就好了，要是回回都这么痛，做同志可真辛苦，他要重新考虑这条路。
　　付成泽起身抱起肖楠，被子从他背上滑落，露出肖楠偏瘦的前胸。
　　肖楠冷不丁被他抱起来要挣扎“干什么？“。
　　“不清理会肚子痛的，都怪我昨天喝醉了没有及时帮你清理，再动就不乖喽“。
　　看着餐桌上的早点，肖楠几乎感动了，他没想到付成泽是这么温柔的人，既体贴又温柔，要是这好能长久该多好。
　　付成泽涂了面包皮递给他，开口说“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学校”。
　　肖楠点点头，不说话。
　　高晓飞午餐都没吃，急急忙忙跑回宿舍，掀开枕头给肖楠做检查。
　　“做了？”。
　　肖楠夺过枕头“你不是看见了吗，还问“。
　　高晓飞脑门发热，心说，哎呦我的傻楠楠呀“这个王八蛋准备怎么负责？”。
　　高晓飞一直觉得是付成泽让肖楠这么一个大好青年走上这条路的，虽然他不认识肖楠，可他让肖楠看见他了，肖楠就是认识他以后才告诉自己他是个gay的。
　　肖楠坐起来划拉了一下头发，“还能怎么负责，娶我呗”。
　　肖楠没进过gay圈，也没交过男朋友，和姚安迪的想法是一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真诚的，他更极端，做了就要在一起，如果没打算在一起就不要做，付成泽既然把他弄上床就是打算和他在一起。
　　肖楠忐忑的等着付成泽的电话，却不知道付成泽正在考虑他的去留问题。付成泽觉得只是喝醉了酒就做了，一夜情都多少回了，没必要负责，可肖楠是个雏儿，恐怕不那么好说话，要是闹到学校里就不好了。说也奇怪，自从和姚安迪分了对别的男人就立不起来了，可肖楠却偏偏就有这个能耐。思索再三之后付成泽决定先这么着。
　　等了一个星期也没等到电话，肖楠有些坐不住了，思考着要是付成泽再不出现就去找他问个明白，上了就上了，但不能上的这么不明不白。
　　可喜的是周三的时候付成泽来上课了，下了课还冲着肖楠暧昧的笑了一下。
　　肖楠觉得他到底是没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要是真想他想的那样，付成泽再没有个表示，非得揍他一顿不成。话说回来，大家都是男人，屁股不像女人那么金贵，也没什么贞操可言。可这好歹也是个意思，除了揍他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闹到学校吧，对谁都不好。
　　付成泽暗自庆幸没有和肖楠说——只是睡个觉，看他那热切的眼神，把这事放心上了。
　　周日约了肖楠出来玩，打算买点东西。付成泽再钱上大方的很，连419的对象临了也要送点什么。他觉得，这些人都是爱钱的，多半冲着他的人，少半冲着他的钱，姚安迪也不能免俗，他不觉得肖楠是个意外。
　　逛了半天的商场肖楠也不说看上哪一件了，就是催着付成泽走。
　　出了商场，付成泽问他“有驾照了吗？”。
　　肖楠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有啊，早就有了，你要送我车啊？”。
　　在肖楠这里这真就纯粹是个玩笑话，可付成泽不是这么认为的。嚯！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胃口够大的啊。不过爱财是个好事，爱财就有财的说头儿，有爱的就好，好说好散。
　　付成泽不动声色“好啊，你想要什么样的？”。
　　肖楠吃了一惊，付成泽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教授没这么大手吧，说送车就送车。
　　“我开玩笑的”。
　　付成泽刮他的鼻子“不要紧，我是说真的，想要什么样的？”。
　　肖楠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付成泽在心里冷笑，鄙视肖楠的愚蠢，这么直接的掏他家底。
　　“不要问老师的家庭和职业，好不好？”。
　　肖楠想，人家既然不说，就不要过问了，谁还没个隐私。
　　“那走吧”。
　　付成泽跟不上他的思维“去哪？”。
　　“买车去呀”。
　　付成泽更加的看不起肖楠了，觉得他对不起他眼里的那点清澈，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都有些恶心，跟那些卖的也没什么区别，价格高的够好几个肖楠了，自己这酒醉的真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