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绘深秋》唐蓝蓉

15、四人行

　　我一脸困惑的看着他，刚才我讲的东西，显然没入他的耳。

　　“姐，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他又没有说过，你长得很像很像……一个人？”

　　我点点头。

　　“真的很像，难以置信。”

　　小弦的表情开始变得渺远。

　　“是……你妈妈？”我小心地问。

　　小弦忽然没了任何兴致，起身一头栽到床上。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非要你做我的家教了。”
　　“……？？”
　　“这个小人，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到什么程度？”
　　“……？？”

　　隔天傍晚，接到小艳的电话，她和韩旭已经在”星语”占了座位，就等我过去。
　　我忽然觉得小艳那鬼丫头跟韩旭绝对有奸情，但不明白的是为啥每次都拖我这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下水。

　　等我到的时候，小小的酒吧已经开始喧闹了。

　　我借着弱灯光找到了小艳，她今天非常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和韩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冲小艳笑了一下，很识趣地坐在他们俩对面。

　　现场一开始就很high，没轮上我们聊几句，就已经听不到互相的声音了。我打量着舞台上的小弦，与在家时的他完全不同，”星语”里的他，在我看来，是快乐的，没有烦恼，没有愁闷，是单纯的快乐，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快乐。

　　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乐队选的歌都很闹，一点缓冲都没有，以至于小艳叫第二瓶红酒的时候，服务生根本听不到。

　　韩旭起身要去叫，我把他按住，示意他我去。
　　结果我在一分钟后开始后悔压了小学弟的风头，如果我一直坐在那个安静的角落里，就什么都不会看见，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看到了谭峰。
　　欣喜之下，当我正要扑上去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谭峰却给我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张雪莉忽然扑到谭峰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这一切就发生在吧台的一侧，众目睽睽。

　　我拨通了谭峰的电话。

　　他立刻掏出手机，有些手足无措地按了一个接听键。

　　“艾琳，我在加班呢，先不方便跟你说话，一会打给你。”
　　“……”

　　嘈杂的音乐盖过了手机里的忙音，但喧闹却不能掩盖我的悲愤。
　　手机从手中滑落。
　　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我。

　　忽然有个身影弯下腰。

　　“姐。”
　　“啊……”

　　我有些慌乱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转身要逃。
　　而小弦，则在递手机的一瞬间握住了我的手。

　　我僵住，因为，比起我的冰冷，小弦的手是温暖的，那温暖让我有了贪念。
　　小弦就像有了魔力一般，穿过喧闹的人群，把我拉到了酒吧门口。

　　街上人不是很多，但是刮着夜风。

　　他放开我，无比自然。
　　而我的手，在有些寒冷的夜里，孤单得颤抖。

　　我不禁苦笑，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一直握着我的手。

　　“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点点头。
　　“他好像有些无奈，也许，是个误会。”

　　“你怎么知道？”

　　小弦又是微微一笑。

　　“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必了。”

　　我转身独自向学校走去。

　　我知道小艳和韩旭还在里面，他们在等我的红酒，如果我不见了，他们会担心我。
　　可是我还是执意要在这个时候自己回去。

　　我甚至希望，小弦会追上来。

　　他有辆宝马，那是秦臻准备送他的毕业礼物，但是钥匙已经给他了，所以每次他来”星语”，都会开来。
　　这足以见得秦臻对他是多么宠溺。

　　但是小弦最终没有追上来。

　　我在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给小艳去了短信，告诉她我先回来了，她当然很不解，在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跑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把我和谭峰的不好告诉别人，甚至小艳，因为我和谭峰的爱情，曾是多么令人羡慕，可是最终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是谁经不住这个世界的诱惑，或者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是个童话。

　　时间飞快的流过，那晚我一夜未睡，只是想等谭峰的一个电话，想听他给我的一个解释，即使他会和我说，他和张雪莉在酒吧里，我都会和他说，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就像我爱你一样。
　　整整一夜，只因为他说了一句，一会打给你。

　　我没接到谭峰的电话，甚至短信也没有。

　　“艾琳，小弦要我买些复习资料，我想请你帮忙。”
　　“社长，您这么忙，还是我自己去买吧，然后给您送过去。”
　　“不，我今天有时间，我去接你。”
　　“不……喂？”

　　那边已挂电话。

　　我挣扎着从床上做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我就一直在颓废着，我看着自己黄脸婆模样的皮肤，真有种韶华已逝的感觉。
　　是的，谭峰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而我，又是个自尊心如此强的人，我认定了理亏的人是他，就绝不会先低头。
　　可是，他真的连短信都没有。
　　哪怕他只是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我都会百般温柔，既往不咎。
　　可是他真的没有。

　　我使劲用热水揉搓着脸蛋，想把我往日的活力都弄回来，可是看上去还是很憔悴。
　　算算算算。
　　丑就丑，没人爱，丑又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没人爱，才丑吗？
　　还是因为丑，所以没人爱？

　　我知道张雪莉比我漂亮，比我温柔，比我成熟，比我能干，什么都比我好！！
　　那你当初为什么来招惹我！！
　　混蛋！！

　　泪水一瞬间模糊了视线，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在小小的卫生间放声大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我哭累了，听见手机在响。

　　对了，秦臻！

　　我匆忙拿起电话。

　　“艾琳，我在你家门口，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相信，缓缓地来到门前，转动门锁。

　　秦臻就那样立在门口，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和我一样，耳边举着手机。

　　我没有说任何话，我知道就像这样不让客人进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可是我不敢看他，更不敢跟他说话，也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我转身，一头扎到我的床上。

　　秦臻是个聪明人，他走了进来，把门关好。

　　“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的脸冲着里面，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你都过了任性的年龄，以后不许再这样。”
　　秦臻就像一个家长一样看透了我的一切，句句切中要害。
　　也许我的胆小我的担心我的恐惧，真的会埋葬我们之间的爱情。
　　“你准备一下，我去车里等你。”

　　说完，他出了门。

　　我一头坐起来，也许，我们真的应该好好地谈谈了。

　　可是这一切，跟秦臻无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