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灰原

16、第十六章

　　上官婉儿组织朝中二十六位文人组成编书班子，重新编辑《三教珠英》。不久，《三教珠英》问世。因为原来的《三教珠英》仅发到朝中大臣手中便通知作废，所以民间并不知道《三教珠英》的编撰人员已经重新调换，他们以为这就是控鹤府的成果。本来，世人认为控鹤府的人无德无才，只会吃喝玩乐。当《三教珠英》颁印之后，他们不禁对控鹤府刮目相看。民间不知道其中的底细，朝廷是知道的。当朝中大臣看到重新颁发后的《三教珠英》，对上官婉儿的才思佩服之极。
　　自此以后，武曌开始命上官婉儿执掌诏命。慢慢的，军国大事，生杀予夺，多由上官婉儿决定。因为自己极好诗文，上官婉儿令科举以词赋文采作为录取标准，朝廷上下吟诗作赋蔚然成风。
　　婉儿，既然世上有文举，自然就应该有武举。况且定国安邦，岂可少了将军。武曌说。
　　曌，你那是在选将军么？将军需要的是运筹帷幄的韬略智谋，难道单凭武艺和膂力就能上战场了么？还有，身高六尺以上，神采堪统领者是什么意思。即使考校武艺也和身高样貌无关吧。你是在选人才还是在选美人。上官婉儿一路说下来，滔滔不绝。
　　呵呵呵，当然是选人才，但是相貌好岂不是两全其美。所谓秀色可餐，我也是人嘛。武曌说。
　　原来如此。皇上大可不必这么周折。皇上想看美人，容易得很。我明日便派人广寻美人，无论男女，一并入宫。上官婉儿虽然承诺了武曌可以宠幸别人，但她发现当她真的面对的时候，心里根本做不到波澜不惊。
　　好，到时候你做皇后，他们做嫔妃。武曌看着上官婉儿差点要哭了，暗笑。
　　上官婉儿谢皇上隆恩。上官婉儿准备从武曌怀中起身。
　　婉儿，你答应做皇后了。赶快拟旨。武曌一把抓住上官婉儿的手腕。上官婉儿似有所悟，忙转头看她。
　　你已经谢恩了。武曌得意洋洋。
　　我只想做阿武的女人，不想做皇上的皇后。皇上自古以来那么多，阿武只有一个。上官婉儿慢慢的说。
　　可是，我除了是阿武，还是皇上，它们两个都是我。你只想陪着阿武，却要让皇上一个人么。我活着的时候，希望无论何时都能看到婉儿在我身边。百年之后，当我的灵魂在书中安睡，我希望婉儿仍在我触手可及的距离。武曌慢慢的说。她看着上官婉儿眼中深不见底的温柔，那仿佛是一个漩涡，她不由自主的慢慢陷下去。而她只希望此生都出不了那个漩涡。
　　狄相，你怎么能带头附议呢？张柬之说。
　　皇上此诏并无不当，我当然要附议。狄仁杰说。
　　可上官婉儿她是女人哪。皇上自己就是女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当皇后。张柬之急道。
　　你以前想过女人做皇帝么？既然女人做皇帝都有可能，女人娶女人又有什么。狄仁杰说。
　　这……这不能相提并论。张柬之还是不服气。
　　难道张御史想让皇上封男人做皇后，再生个太子，让大周千秋万代不成。狄仁杰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张柬之恍然大悟。

　　这日，西朝堂的登闻鼓砰砰作响，武曌看上官婉儿到政事堂与众宰相议事未回，自己闲来无事，便宣击鼓之人觐见。击鼓之人是一位名叫燕钦融的读书人。
　　你击鼓所为何事？武曌问。
　　草民状告皇后干预国政，图谋不轨。燕钦融声色俱厉。
　　图谋不轨？你知道她图谋何事？武曌笑起来，原来是来告婉儿的。
　　皇后祸国殃民，意图夺权篡位。燕钦融说。武曌听了，想起上官婉儿的确说过这句话。这些文人还真是心意相通。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武曌就在心里呸呸呸的唾弃三声：上官婉儿，你吃了豹子胆，敢和别人心意相通。正在和众宰相议事的上官婉儿打了个喷嚏，刚刚有人来告诉她有人向武曌告她图谋不轨，看来此人正在骂她。
　　燕钦融，你是说大周现在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武曌问。
　　那倒没有。燕钦融一呆，大周不但不乱，反倒政治清明，民生安定。但是，这不是重点。皇后独秉国政，用心险恶，草民担心大周天下易主。燕钦融言辞恳切。
　　易主？易什么主？你也说了皇后独秉国政，天下大权皆归她手，就是大殿那个宝座，她也天天坐着。这皇权皇位她都已经有了，还易什么主？哦，你认为皇后想当皇上。武曌恍然大悟。
　　正是。燕钦融看到武曌豁然开朗，长出一口气。还望皇上舍小情完大义，保我大周江山。
　　皇后想当皇上？武曌开始自言自语，那我做什么？我做皇后？哼，我做了皇后，婉儿肯定不让我再见昌宗他们。什么后妃之德，我可不想听。婉儿自己不近男色，那是她自己乐意，我还是喜欢看看美少年的。武曌决定还是自己当皇上。
　　燕钦融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枉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