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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还真关我屁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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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从枕头底摸出手机,这玩意儿也不知道震动了多久,热乎乎地。迷迷糊糊地按掉来电,一条新信息:“您好,我是XX酒店的客户经理XX。范小姐有事找您,能麻烦您开门吗?”
这酒店的服务还真人性化。小小抓抓脑袋,游魂般地爬起,找到自己的拖鞋,衣服……被拿去干洗了,浴袍……
范范在门口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多次催促经理直接开门。“不好意思这是洛先生一再交待的,请您稍等。”经理很客气地解释,很耐心地跟着范范一起等。最后门“嗒”地开了,小小很不好意思地钻出个头。
虽然她努力地把自己藏在门后,但是门缝里也足够可以看到她脖颈上锁骨上掩盖不住的痕迹;宽宽松松的衬衫,一看便不是她自己的……
头脑聪明,反应敏捷,风趣幽默,帅气有钱,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一个聋子?
“小小。”范范挤出一个笑容,“洛炎忘带东西了,让我来拿。”
洛炎回到酒店的时候七点多了,屋子里灯也没开。他以为小小在睡,蹑手蹑脚地进去,才发现她抱着腿坐在床上,呆呆的样子。
“怎么了?饿晕了?”
挠挠她的头发,扫了一眼桌上的午餐,“午餐也没吃,不好吃?”
她看着他,嘴动了动。洛炎才觉得有些不妥,轻轻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回来是为了报仇的。
——你妈妈破坏了他的家庭,他妈妈为此自杀了两次,你觉得他还会心无芥蒂地要你吗?
——这是Van告诉我的,他把我当成和你妈一样的货色了,以为我会为了向上爬而放弃最基本的东西。我们都是女孩子,不管怎样我都该告诉你,你不该被人这么玩弄于股掌之间。
——洛炎不简单。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别傻了。
——你妈的错不该由你来承担。
……
她是为了替她妈赎罪而出生的,为了替她赎罪而听不见的,为了替她赎罪而……
泪一下又涌了上来,她抬头吻上了那熟悉的唇,把他按在床上。洛炎何其敏感,双手定着她的双肩,不给她动。“发生什么事了?”
滚烫的泪滴落在他脸上,他急了,“怎么了!”
小小摇头,抱着他,不给他起来。她的头埋在他的肩窝,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他只好就势抱着她,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大堂经理说,范范来过……
洛炎一个转身,把她放在床上,她还是躲在他的肩窝,不肯露脸。这丫头哭得厉害,洛炎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她的抽泣渐停,洛炎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时候她才肯放开他。洛炎起身给她拿了条热毛巾,然后坐在她旁边,将她脸上贴着的湿发一根根理顺。小小低头,将热毛巾按在眼上,想着洛炎最终会离开,抽泣声又大了。
洛炎叹了口气,把她拥进怀里。
过了会儿,等她平静了,打电话叫了送餐。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得先填肚子,她一天没吃东西,再哭下去就等着晕吧。
小小呆坐了一会儿,看着他开门,看着他把餐点放在床头,看着他温柔地说:“先吃点东西。”
小小下床,把自己的纸牌掏了出来。在她感觉不安全的时候,那纸牌是她最后的屏障。洛炎微皱眉,他在的时候,她是很少用到它的。
随着纸牌散落一地的,是她来时为各种情况而准备的:“麻烦去机场。”“请问登机牌在哪里打印?”“请问候机室在哪里?”“不好意思我听不见,能麻烦你写下来吗?”……那么地怯懦又那么地勇敢。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要在同样的纸上写下:
——你能不能不恨我?
洛炎全都明白了。范范成了洛安娜的人,她让小小知道他一直以来隐瞒的事情,她让小小相信了,他回来是为了报仇的,是为了玩弄她的感情的。
所以她才会如此伤心,如此战战兢兢地问他,能不能不恨她……
……这真是一种讽刺,对他一直以来所作努力的最大讽刺!
他沉默了很久,低垂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的一切思绪。小小像等待审判的犯人,浑身发凉。良久,他起来,按了按她的发顶,出去了。
小小一瞬间都清明了!她犯的什么傻??她竟然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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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酒杯被人抽走了。
范范。
她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洛炎强忍着要掐上她的冲动,问题不在她,也不在洛安娜。
仰头又灌了口酒。
“她迟早是要知道的,没想到你还真是很大量。”
“报酬是什么?”
“出国留学,内部实习,将来聘用。”范范很老实,理理自己柔顺的长发,“长距离的所谓爱情,最忌就是不信任了。我只是加速这一过程而已。”
酒在口腔里带来辛辣的气味,洛炎一口口地吞着,不语。
“其实,只要你退一步,就皆大欢喜了。洛安娜被人抢走了丈夫,抢走了本来拥有的地位,现在不得不跟别人争这夺那的,已经够可怜的了;如果你不搅混这潭水,至少一家人在一起,是心连心的。干嘛非得整得这么麻烦?
“其实吧,你不在,她也能过得很好,她不是你的责任。”
“……看来洛安娜找对人了,你的口才很好。”洛炎神色不变,加了杯鸡尾酒,放在她面前,“不过……她不是我的责任。没有我她或许可以过得很好,会有人对她很好,但是……我会妒嫉得发狂。一想起她,我心里就会很暖和。我不是故意和洛安娜作对,小小不相信我让我很伤心,但是我不会放手。请你转达洛安娜,小小是我唯一的幸福,不要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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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炎回去的时候夜已过了大半,小小坐在房间门口,像流浪的小狗一样。
看见他,迷迷糊糊的脸顿时清醒起来,结结巴巴地用手语解释,——我、我追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我没带门卡,门锁了……
洛炎微叹口气,“你可以叫人开门。”
小小跟着他进屋,他身上隐约飘来的酒气让她很踌躇。
其实他已经在外头转了好半天,等自己酒气散了才回来的;把钱包手机放下后,发现小小还呆呆地站在门边,“快洗澡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对哦,她明天上午的飞机……明天上午的飞机,然后就要开始两地分隔了……
她要这样跟他分开吗?
小小胡乱地冲了一通,裹上浴袍就出来了,头发还湿嗒嗒地;洛炎原本坐在窗台上想着什么,看她这个样子,随手拿了一干毛巾盖在她头上。小小趁机抓着他,——对不起……
洛炎读懂了,但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给她擦头。小小低着头,揪着他的衣角。她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但是不说对不起她又该怎么办……
空气在让人压抑地静谧中流淌。
怎么会这样?
头发吹干了,她还是攥着他的衣角,紧紧地;洛炎把那手指一点点掰开,她左手抓了上去;他把左手手指掰开,她的右手又抓上去……
“……赖皮。”
她低着头,没“听”到他的话,眼眶红红的,很肿。这丫头今天这一天哭了多少回了?
他又叹口气,把她抱起来到床上坐着,“我很伤心,怎么办?”
他肯抱她,让小小很开心。习惯性地吧唧一声亲了他一口,小小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抚上他的心口。温温软软地,他的心跳在她手掌下沉静、有力。她抬头,又亲上他。温温柔柔地亲着,手始终放在他的心口上。
不得不说,这让他很舒服。一股温暖从她的手掌漫开,流入干渴的裂缝。洛炎享受了一会儿,“怎么补偿?”
小小趴在他身上认真地想了会儿,拿起手机劈劈啪啪地按:
——我拿一生来抚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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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觉。天亮时,洛炎放她休息了,给她盖好被子后她还一直看着他。“看啥,睡觉!”
小小摇头,又亲上了他的心口。“姐姐别来了!这个很挑逗你知不知道!”
小小不知道,死死抱着他,不给他掰她起来。
洛炎无奈,“再来一次你就赶不上飞机了。”
那就不赶!
小小越发赖皮地缠着,脚巴了上来。这对正常得很的洛炎来说是种非人的折磨……于是小小错过了她的飞机。
洛炎不急了。
小小躺在他胸膛,翻出手机打字:——我要收回昨天早上的话。
洛炎懒懒地,抱着她要睡。她撑起身,把手机屏幕放在他眼前。洛炎扫了一眼,坏怀地笑,“我知道,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
小小脸红了,掐他。洛炎笑,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再躺下的时候,小小终于有些睡意了。
洛炎单手环着她,想了想,在手机里打上一段话,“在我知道你妈的事还真关我屁事的时候,我无法将你和她联系起来;就算后来见了真人,她眉宇间和你很像,但是我还是无法将你与她联系起来。她是她,你是你,她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你不是赎罪的,也不该是承受者。我说服不了洛安娜,但是我有办法让我们在一起。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