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屠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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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屠杀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莲生不敢再睡，曲临威想到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也不敢让她去睡。
曲临威跟刘天航借扑克牌，想以打牌来消磨时间，等姐姐过来。刘天航正好也睡不着，于是干脆拎了个麻将叫上刘思桐一起过来打。
人多点或许也好，曲临威这么想着，就应允了。
房间里的窗帘没拉上，从曲临威坐的位置远远就能看见和尚们做道场燃起的篝火。他没有打牌的心思，总是时不时抬头瞄一眼窗外，看着那些火光，仿佛会安心许多。
由于不专心，他总是输，打到凌晨两点钟，刘思桐吃不大消了，打了个哈欠说：“打完这盘就睡觉吧。”
莲生说：“那你先去睡吧，我还是等我姐过来。”
刘思桐吓了一跳：“我以为她明天才到……她要半夜赶来？”
莲生点头：“嗯，她在成都找了个熟悉附近路况的出租车司机，在过来的路上了。”
“那么晚也有司机肯跑山路？”刘天航感叹。
“给了三倍的钱，当然有人肯啦。”莲生笑了笑，把牌一堆，“胡啦。”
“继续打吧，我们陪你一起等。”刘思桐说。她心里不是不知道莲生的姐姐为何而来，若非她撞倒了石碑，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虽然大家都安慰她说近来发生的事情跟石碑没关系，但是有人端着板凳跑到家门口来骂，刘思桐不是不知道那人骂的是谁。
她不能确定，村里死了两个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跟鬼怪之事无关。
麻将继续。
又打了两圈，曲临威不经意间发现远处火光冲天，但就那么两三秒钟，就恢复原样了。
他以为自己太累了看花眼了，盯着那篝火又看了几秒钟，确认没什么变化，便继续摸牌。
刘天航发现他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口望去，见他是看道场边的火堆，也没说什么，只心下叹了口气。
又打了两圈，曲临威忽然站起来把牌都推翻了，直直地盯着窗口。
这回不用他说，三人都看见了，道场那边火光冲天，映得四周都一团红光。
火光晃动得极其厉害，像是在跟什么打斗一般。
曲临威当下拿起外套，就向门外走去。
刘天航跟上，回头对刘思桐和莲生说：“你们俩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不行，我要去。”莲生赶紧跑上去，拉住曲临威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能自己留在这里。”
曲临威了然，如果这时候女鬼来找莲生，她们俩个姑娘更加危险。他用力拉住她的手，“走。”
刘思桐没空去想面前这两人忽然亲密的举动，见莲生也去了，自己当然不能拉下，帮莲生拿上外套，也屁颠屁颠跟出去。
凌晨三点多，走出大门，四周漆黑一片，连狗都睡熟了。
曲临威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做电筒，向道场方向走去。这两天他们没少往那儿走，路倒是很熟了。
莲生两只手紧紧握着曲临威的一只手，大步跟上他的步伐。他的手很温暖，尽管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倒不怎么害怕了。
赶到道场边，从下午他们待了很久的坡上往下走，原本燃成一把的篝火三三两两散开，像被人打散了一般，烧着最后的一把柴火。
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四个人都僵在远处，很久很久挪不了步。
这简直就是一个炼狱。
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少血？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恐怕无法想象。九个和尚能有多少血？他们见到了。
九个和尚的血，能将整个地面都染成浓烈的红色。
和尚们死了，被切成一块一块与火把一起散落在四下，四肢残骸零落了一地，内脏已经看不出什么是什么了，只有大肠还一团一团的，像绳子一样绕成一个圈。
一阵风吹来，有颗头颅从石头上滚了下来，停留在一个小火把前，脸正对着他们。污泥和血浆下，那双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的眼睛，正对着他们。
他们是来超度别人的，不知是否需要别人的超度。
刘思桐腿一软，摊坐在地上，死死抓住刘天航的衣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比噩梦还可怕的场景，不是噩梦。因为噩梦不会让他们那么清晰地看见，那么浓烈地闻见，那么剧烈地颤抖。
感官太清晰了，仿佛深深刻进了灵魂里，不知带着多少恐惧的战栗。
嗅觉和感觉，往往比视觉跟容易让人深刻记住。
那浓郁的血腥味，火光映衬下地狱一般的血海，残忍的屠杀，还有死亡的气息……是那么紧紧地笼罩在心头，充满了绝望的战栗。
好半晌，曲临威挪动了僵直的肢体，颤声道：“报警！”
刘天航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掏出手机，拨打刑警的电话。
或许因为省里有领导打过招呼，也或许因为案件真的比较残忍，所以办案刑警这两天在刘家村住下了，住在村委会的小招待所里。
说是招待所，其实也就是村委会边上盖的民房，离村口并不太远。
电话通了，刘天航惊魂未定，断断续续说话也说不清楚，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像是稍微大点声，就会惊动那一地还未散去的残魂。最后，他只说：“快来道场！”
挂完电话，刘天航定了定神，把刘思桐从地上扶起来，说：“我们回去叫人。”
事情的发展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不管是深更半夜还是怎么的，都必须把人都叫起来！
他们跌跌撞撞跑回家，没有惊动爷爷，先把大伯先叫了起来。
大伯听他们说了这样的情况，赶忙跑到二楼边上向石碑方向望去，果然篝火三三两两散开了，火光微弱。
大婶子吓得哭了起来，被大伯吼了两句才停下，坐在角落里默默抽泣。
大伯连夜打电话召集村委会干部，叫醒睡熟了的刑警，一起点这火把赶去村口道场处。
每个人的心里都少不了震惊和恐惧，无暇顾及深更半夜要不要弄出动静来的问题，结果吵醒了附近许多村民，连爷爷都打开房门出来看究竟。
众人举着火把、电筒赶到道场，刚才的熙熙攘攘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人在此时私语。
这场景，别说普通的村民，连刑事侦查经验丰富的刑警都未曾见过。
这个社会存在着很多变态杀人狂，但是没有能变态到这个地步，也狂妄到这个地步！竟然敢肆无忌惮地做出那么大手笔的屠杀来！
刑警队长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抖了，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真的恐惧。
那种恐惧的气息也蔓延开来，紧紧抓住了每个人的心。
后来才有人先叫了一声：“妈呀……”率先推开身后的人跑了，大伙这才都赶紧向回跑去，连大伯也拉着刑警队长说，“回村委会先！”
这夜，村委会灯火通明。
村委会的院子是开放式的，平时有选举之类的活动都在这里进行，能容下村里所有人。这回广场上聚集了几乎一半村民，见过那场景的人都不敢回去睡觉，怕家里的媳妇孩子不安全，也都叫了过来；没见过那场景被吵醒的村民，胆大的跑去远远看了一眼，吓得屁滚尿流滚过来了，胆小的在这里聚了起来听胆大的人述说那场景，唏嘘成一片。
还有一半没过来的村民，大多都住在村尾那一片，没受到惊扰，也便不叫他们了。
大伯带着村委会里的几个领导和刑警，坐在会议室里抽烟，好久都没人开口。
刘天航和曲临威站在会议室门口，也相对无语。
如果村子里真的藏着怪物，如果连和尚都镇压不住，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时候曲临威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木紫绯，赶忙接起。
木紫绯凛然地说了一句：“我在村口，来接我。”
曲临威想到村口道场的情景，心里不由紧了一下，赶忙借了个火把赶回去。
那鬼地方他是真的不想再见第二次了，但是想到木紫绯一姑娘还在那儿，也替她捏了把汗。
刘天航怕他有事，拿了个火把追上曲临威，两人跑到村口，又吓了一跳。
因为那石碑就按在村口，道场就在石碑边上，所以进村就必须要路过道场。而进村的路本来就不宽，道场站去了好大的位置，要进村，又必须途径那片尸骨残骸地。
本来一路上曲临威还怕木紫绯吓坏了，想让她绕到旁边的山坡爬上来，但跑到村口，却见马路上停了辆出租车，大灯刚好照在那片尸骨地上，木紫绯站在血泊中，手里拿着棍子还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弯腰捅那些快要熄灭的火堆。
这场景太过诡异，刘天航深深替她腿软了一把，好在边上有棵树，赶紧扶住了。
木紫绯见有人来，直起身看过去，见是曲临威，便对他招招手，说：“过来！”
曲临威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刘天航在后面默默地骂道：你妹啊！这是女人还是女鬼啊！自己不害怕不知道别人会害怕啊！
但为了男人的面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只听得木紫绯清亮的声音说道：“快去捡柴火过来，这些火堆绝对不能让它们熄灭！”
“为什么？”刘天航不敢走太近，发出了不太满意的疑问。
这时候木紫绯才转过脸，正眼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如果火堆灭了，村里所有的人，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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