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安疏离

7、Chapter 7

　　熙卉和孟南的感情在慢慢发酵。
　　奇怪的是惠瑜居然没有察觉，直到周围议论纷纷时才惊讶地说：“什么？？？”
　　怎么可能嘛！孟南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个子小小的，年龄比同级的人也都小，孟南和熙卉？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姐弟恋的故事小说电视剧里看多了，在身边发生，还是很意外。
　　或者说，是惠瑜太后知后觉了。
　　这几天晚上聊天，大家谈起要买一个在床上放的小桌子，才十二块。熙卉大叫：“天呢！哪里卖？这么便宜？我要两个。”“你要两个干嘛？”惠瑜问。“嗯，啊，我要给南瓜。”熙卉道，有点扭捏。
　　南瓜是大家对孟南的简称，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有惠瑜傻不拉唧地嘀咕道：“给他干嘛啊？浪费钱。”
　　雨姗瞪了惠瑜一眼，惠瑜一脸茫然。
　　问题是，孟南很腼腆，不好意思开口，熙卉想总不能自己先说吧。如此虽然两人都有意，却关系不甚明朗。
　　“我们要不要推动一下他俩啊？”惠瑜笑眯眯地问。
　　“我看需要，不过，我觉得其实更需要推动一下你和许清远。”雨姗用同样笑眯眯得眼神回望过来。
　　“哎呀，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们已经没什么了！”
　　“那他还找你吃饭？”
　　“我们是纯粹的革命情谊！”惠瑜信誓旦旦。
　　雨姗笑而不言。
　　话虽如此说，她周惠瑜也不傻，对于许清远，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或许是知道什么，或许是在逃避什么，总之，她索性当一只鸵鸟把脑袋插沙丘里得了。既然许清远说我们是友谊，那就当时友谊就行了。她的立场，已经早已跟他说明白。
　　可是，男生女生见，究竟有没有纯净的友谊呢？
　　柳雅知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同一个男人对不同的女人也会有不同的回答。谁知道呢。反正你问心无愧就行了。他们心里究竟想什么，咱们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人心都在不断变化，这一刻这样想，下一刻又变了。Just do as you will，该怎样就怎样。”
　　而此时，许清远喝了口茶，对着MSN那边的大宇皱眉：“你怎么又分手了？”
　　“咳，别提了。我是怕了这个学医的女人了。”
　　大宇发来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那天我俩吃饭，吃着吃着不知说什么就说起骨骼，她说，人的脊柱上有块骨头，什么劳什子名字忘了，像个钥匙扣，我当时还赞美了下，谁知她接着说，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那块骨头拿出来当钥匙扣，天天怀念你。我的个天，当时我就差点大小便失禁。你说我能不分手么？”
　　许清远一口茶喷了出来。
　　转眼五一。
　　三天假期，惠瑜去了海边。完全没有预料的。
　　本来准备休息，可突然没有来地心情烦躁，便买了张火车票收拾背包出发了。临时买票，居然有座，很是庆幸。几个小时后，惠瑜走在了空气湿润的异地街道上。
　　美莎在这里读书，惠瑜直接住在她宿舍。
　　美莎的舍友除了一个本地人回家，另外两个都在。倪嘉和王小玮，一对活宝。美莎说，你要警惕她俩。
　　五一第一天，倪嘉和老乡出去逛街，回来兴致勃勃地展示自己的战斗成果：一件黄色T恤，前面印着个大兔子，倒蛮可爱的，就是黄的颜色，看着不太好看。惠瑜和美莎正在看倪嘉的新衣服，王小玮回来了，一眼瞥见T恤，脱口而出：“这谁的衣服啊！屎黄屎黄的！”惠瑜脸上顿时挂了三条黑线，美莎衣服见怪不怪的样子，倪嘉立刻反唇道：“看你穿的衣服，屎黑屎黑的！”“什么，你敢吼我！”王小玮立刻放下手中的袋子冲了过去：“爱卿，是不是想让我宠幸你啊？”一边说一边摩拳擦掌，倪嘉立刻举手求饶。
　　晚上洗漱完，各自躺在床上。被子很温暖，让心很有安全感。
　　惠瑜闭上眼睛，一屋子寂静，忽听到倪嘉握着手机嗤嗤地不停地笑。
　　王小玮和美莎都探过头：“嘉嘉，你笑啥啊”
　　倪嘉不睬两人，继续不停地笑。
　　美莎向惠瑜笑道：“她就这样子。”
　　王小玮扔来一句：“她啊，弱智儿童欢乐多！”
　　“敢说我弱智！”倪嘉出其不意地大声插了一句，王小玮还没反应过来，倪嘉的枕头就隔空扔了过来，床上响起王小玮的惨叫。
　　王小玮奋起反击，宿舍里顿时枕头横飞。惠瑜道：“我知道了，你们宿舍风格比较彪悍。”美莎一副懒得理的表情。
　　几个女孩在一起热热闹闹，很是开心。白天，美莎带惠瑜逛街吃小吃，回来到学校附近的滨海公园，一边荡秋千，一边望着蔚蓝的海，一波一波，推向远方。北方的海和南方的海是不一样的，有种清冷沉重，让人坠入其中的感觉。
　　沿着海滩继续走，人越来越少，五月的北方海边还有些凉。在这个无名海滩走着，惠瑜渐渐觉得脑中空明起来，一片空无，好像之前莫名的烦乱，都与自己无关。走累了，坐在沙滩上，抱膝，听歌。
　　人烟稀少的海滩上有一对情侣，在海边追逐着浪嬉戏。惠瑜看着看着，不由就微笑起来，仿若被他们的幸福感染。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机，对准他们拍了一张，嘴里哼着跑来调的：“等下一个天亮，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还我好吗？……”
　　美莎忍俊不禁。
　　两个人默默坐了好久。
　　美莎用手指在惠瑜背上划来划去，两个人却都不说话，像是在默契地想着各自的心事。惠瑜很享受这样的氛围，心绪变化万千。夕阳慢慢坠落，天边燃烧起大火。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惠瑜赖着不想走。
　　“班主任不管你？你不是有个超级变态老女人班主任么。”美莎嘟哝。
　　“嘿嘿，我就告诉她买不到票呗。”惠瑜抽出一张五月四号的回程票。
　　“啊呀！这丫头，会猫儿腻了！”美莎惊叫，“原来早就打算好了！这小心思，连我都敢瞒着！”作势要打过来，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倒在床上。
　　四号美莎要上课，惠瑜跟着美莎去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美莎忙着做笔记，惠瑜则对着电子理论一脸茫然，只好狂啃手中的葱花鸡蛋饼。觉得无聊，便带上一本书，一个人去海边走走。
　　这时她喜欢了很久的书，也读了很久的书。
　　读一本好书，就像面对美食，总有忍不住统统吃下去的欲望，但又会舍不得，就像有了好吃的东西不忍一下子吃完，总想让阅读的快感持续而长久。
　　不知过来多久，从书中抬起头，天空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带着毛边儿的珠灰蓝与亮白光泽的黄水乳交融，那明黄来自阳光，扩展成一只巨大展翅的鹰，然后静止。惠瑜站起来，痴痴地仰望。那片天仿若缓缓流动的绸缎，用不易觉察的速度流动着。非常具有生命力。它发出丝的光芒，光芒背后有尖刀。她知道，它就是璀璨。
　　时光奔流。
　　回到学校，就好像又回到沉闷压抑的世界。精神了一阵子，惠瑜依旧恢复了恹恹的神态。短暂的出行，并没有让情况变得更好。
　　坐在宿舍桌子边，收拾，收拾，怎么就是收拾不完呢。
　　其实已经很整洁了。
　　惠瑜打开日记本，拿出笔。
　　已经很久没写了。其实写于不写，都在心情，没必要逼着自己每天都记。今天，她是真的想写点什么，不可不写。
　　“我想，我正是处在大学的迷茫期吧。
　　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儿时的梦纯属幻想，中学时不切实际，而大学，才是真正开始社会生活的地方。起码我是这样。
　　以前的信誓旦旦与喜爱在显示面前不堪一击。当你必须实际地面对生活时，才会发现有多少力不从心。内心与外在的冲突，自己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以前爱与否都在不经意间模糊掉了，当我真正搜索一条又一条招聘信息时，蓦地发现，竟没有一个我喜欢的。
　　我想要的是叱咤风云，还是平静的生活？
　　四年后的我要做什么？考研？考什么？还是工作？做什么工作？在哪个城市？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找不到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方向。
　　时光匆匆。
　　看着那些小孩，依然怀抱天真的梦想，躲在中学时代的静港。也许对于他们，考一个好大学就是近期目标，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未来还很遥远，远到即使有所计划也只是经不起时间变化的空想。
　　真羡慕。
　　在不必为将来考虑的年龄。唯有亲自体会才知道年少的无忧无虑，那些小情调笑烦恼，对长大的人而言，什么都不是。可小孩最终会长大，会在刺目阳光下合上书页忘记童话。
　　我曾想抓住生命中过往的每一个人，明明不可能还义无反顾。没有办法对朋友的离去释怀。离别，让我更加懂得珍惜，却常常因为无法挽回而心里，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