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扰扰晴》莫妖娆

22、再遇楼司南

　　一个冬天就在我动物冬眠般的状态下过去了，期间，发生了一件热闹的事，就是在这个寒冬里，紫夜过了第十三个生辰。据说在紫夜出生的那天夜里，屋子上方的天空是紫色的，异常漂亮，于是都说这个孩子是天孕福祉，吉星高照，是个有福之人。依我看来，这些能不能当真且放在一边不说，紫夜的确是我见过最为纯洁，灵动的人。
　　紫夜生辰那天，齐府上下忙成一团，宾客如云，觥筹交错，就连我的小院中都能听到喧闹声。
　　我没有去凑热闹，只是在第二天送了紫夜一套自己做的拼图，拼图的内容是一副紫夜的素描，画得倒不怎么样，只是型很像紫夜就是了。显然她很喜欢这个需要自己动手的小玩意，她说等她拼好了，她要挂在那副荷花的旁边，彼时，我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
　　听小桃说，我比紫夜大几个月，这样算算，我也应该十三岁了，却仍是个脆弱到极致的小屁孩，没有任何改变！
　　最近经常能看到唐渝，我是极少出院子的，自然是唐渝来我这里。她总是来的悄无声息，有时候突来出现在我面前，有时候猛然一回头，发现唐渝早已经坐在那里，给人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恩，应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唐渝每次来，要么一言不发的用那眉角长着泪痣的眼若有似无的看着我，要么独自端着一壶酒坐在那颗长了苞但还没发芽的老槐树下自斟自饮，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女侠。
　　我其实是羡慕唐渝的，他的那种洒脱，自我，干脆的性格，怕是我再活上十辈子，也只有嫉妒的份。
　　实在无聊的狠的时候，我也会跑去和唐渝分一杯酒喝。这时候，唐渝会给我讲她还是唐家大小姐时候的事。那时的她很天真，就像所有富家千金一样，不识人间疾苦，只懂悲春伤秋，最值得一说的，也只不过是她牛似地倔强，很不讨喜。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渝嘴角露出了几分朦胧的笑意，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后来遇到段逸尘，然后追随他到现在，中间的艰辛只一语带过，但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那天，唐渝喝了很多酒，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由清明变得迷离，最后摇晃着离开我的小院，心里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唐渝有唐渝的苦，我也有我的苦，谁也代替不了谁，我们能做的仅仅就是不总是纠结痛苦的根源，就像唐渝，留给过去的只是一个朦胧的笑意。
　　今天起了个大早，吃完饭，趁着天气好，让小桃把我收集的叶子拿出来晒晒，我则甩甩袖口，迈着小步，慢慢悠悠的晃出院子，准备到街上看看。
　　一个冬天没出过院门，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出了齐府大门，一路往东走，我不认识地方，只是瞎逛，走到哪算哪。
　　虽然已经初春了，但是天气仍然有些冷，为了保暖，我依旧裹着一身冬衣，像个胖狗熊，走在街上，不免有些打眼。
　　路两边摆满了各色小营生，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有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使原本清冷的空气也增添了几分热气。
　　一路走走停停，站在小摊前看各种小玩意，只是不买，在人多的地方听最近发生的各种大事小事，一个冬日的憋闷消除了不少。
　　“婉儿可累了？”
　　“不累，好久都没出来玩了，我想多走走！”
　　熟悉的声音撞进耳膜，一转身，就看见那个一身月白长袍的人，一张斯文的脸，隐隐透着股书卷气，我记得，他叫楼司南。
　　终于又见到这个人了，又能听到小雨的声音了！
　　前面两个人走得很慢，不时有很愉悦的笑声传来，月白长袍的袖口和粉色的袖口搭在一起，里面是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突然间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幸福的背影，心有些酸，深吸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跟上隔了有些距离的人。
　　最后两人进了一个大院，楼司南拥着那位姑娘的背影随着门板的关闭而一点点消失，而在门完全完毕的一瞬，我看见他回头看向我的眼光，只一刹那，我才知道，他一直知道我跟在他们后面。
　　嘭，暗红色的大门紧紧地关上了，我笑笑，扬了扬头，楼府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悬在头顶上方，看了一会儿，因为个头太矮，脖子有些酸，不过心情好像很好，转身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路走一路吃，或许人小吃的太慢，直到快到齐王府才把那一串分量十足的糖葫芦吃完，舔舔嘴角，把竹签扔得老远，背起小手，心满意足的走进齐府大门。
　　快走到小院的时候，想了想，自己或许有些忒不厚道，出去了半天，什么都没给小桃买，光顾着自己吃了，看了看周围，随手折了枝刚钻出小花苞的迎春花，上下瞅了瞅，还不错，估计能泡出几朵好看的花来，算是给小桃的礼物吧，希望这丫头别太挑。
　　“小桃，我的叶子晒好了么？”
　　刚跑进小院，就看见一身青灰色长袍的段逸尘，站在老槐树下，手里还拿着一本很厚的书，仔细看看，正是我夹叶子用的。
　　“回来了？”
　　“段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是在等我么？”我走到大槐树底下的石桌前，伸手拿了本书，翻了几页，看来叶子晒得不错，拿起一片闻闻，还沾着阳光的味道，好香。
　　段逸尘转过身，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光，直晃得我失神几秒。他的笑，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依然是有些痞气，有些慵懒，多了一些更深的东西，很陌生，他翘起的眉角也泛着一丝这种陌生的气息，依然是秀气的眉眼，却多了些什么，整个人因此显得更加耀眼。
　　“恩，是在等你，莫月可是让我等了很久哦！”段逸尘把我抱进怀里，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蹭着我的头发，痒痒的，让我不自觉的闪躲。
　　这个段逸尘，真不知道最近又犯了哪门子的病，一看到我总是又搂又抱，还向这样戳着我的头顶，像只哈巴狗似地曾来曾去，加上说话的语气，简直比寒气还能让我打哆嗦，谁能想到他什么时候突然把我扔在地上，或者给两个巴掌，我可不想受这种精神虐待。
　　嘿嘿干笑了几声，我缩缩脑袋，只能翻来覆去的数着自己的手指头，这种高难度问题我可真的回答不了。
　　段逸尘轻轻的磨着我的头发，有些不习惯，却异常舒服，难怪我家以前的大懒猫喜欢挨着人，用头蹭着裤脚。
　　“莫月，我好像越来越想宠着你了！”头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音，透着一些遥远。
　　我窝在段逸尘怀里，望着远远地天空，随意哼了哼，做了一只称职的宠物。
　　“我已经告诉小桃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出去。”
　　我仰起头，睁大眼睛，“明天出去，去哪，需要走很久吗，还要带东西。”
　　段逸尘低下头，点点我的鼻尖，满眼的笑意，
　　“问题还真多，明天要去很远的地方。”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也很识趣的闭上嘴，不再继续问问题，做个很‘乖巧’的小孩。
　　当天晚上，小桃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帮我收拾东西，嘱咐我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像个老婆婆，不过听着还挺受用，西里感觉暖暖的。
　　我想，如果以后小桃结婚了，她一定是个很贤惠很贤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