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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

  •   3.
        很多人死在抵御洪水的楼体内,当建筑在水里浸泡过久,有些底层会坍塌,上面的可居住层数就会陷入水里,必须向上移动,最糟的情况是人们被困在了某一层无法出去,那就只能等待洪水淹没头顶。
        除了睡觉,涉谷一天中的一半时间都呆在天台,观望有没有漂过来的其他人或者船,当然,这种事情越来越少发生了。刚开始经常会漂过来好些尸体,涉谷知道那是一个被称为降临派的宗教组织的集体自杀,后来这个宗教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大概全部自杀完了吧,总而言之,涉谷从水里拦到过一些食物,一条被风浪击打得破破烂烂的小船,一群坐在船上想要寻找另一个避难所的人――他们最后还是走了,除了丸山。
        涉谷不知道丸山为什么留下来,也许他认为那群人的策略是错误的,但他的到来给自己快要发疯的生存之路带来了新的希望。涉谷性格虽说开朗,却并不因此认为自己有神保佑,只不过两个人的话,说不定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丸山比他年纪小,有点腼腆,母亲已经去世了,身上背着的包里除了食物和水还有家人的一些遗物,这让涉谷觉得有趣――他原以为这样的傻瓜只有自己一个。
        涉谷的母亲还怀着涉谷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已经去世了,涉谷的母亲带着他辗转来到美国,在这里艰难的生活着。经历了大灾难后的世界经济萧条,但总归在缓慢恢复,只不过每个人都没想到,末日这么快就再次来临了。

        “果然是这样。”丸山有一次这么对涉谷说。
        “什么?”涉谷不太明白他所指的“这样”的内容。
        “洪水会再度来临,会下雨,会持续很久,”丸山坐在通往天台的门前,用手去接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天色是阴沉沉的白,大概是因为天光,两个人的脸都显出一点有气无力的灰色来,丸山朝涉谷笑了一下,接着说:“这是父亲说的。”
        “你的父亲……是预言家?”涉谷迟疑着问,他不是没有见过悲观态度的预言家,宣扬着宗教的毁灭论而不停对人们说着世界会淹没在洪水里,但是大家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加上政策的鼓励,拼了命的想要重建经济,所有人都对这种预言嗤之以鼻。
        “不,”丸山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回答,然后说:“他是科学家。”
        “诶?”涉谷吃了一惊:“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这样的研究……”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在研究什么的,但似乎就是关于气候之类的。”丸山解释道:“我和父亲很难见面,每次去都要经过一大堆人的审核。”
        涉谷心想那大概就是政府控制的手段,这么一来,为什么没有在媒体上看到这样的研究结论也可以理解了,政府不能确信在经济复苏的时候披露这种成果会有什么后果,与其引发民众恐慌甚至毁掉现有的经济成果,不如暂时压制这个消息。
        这么想着,涉谷忍不住对丸山的家庭好奇起来:“那么你父亲现在…………”
        “父亲七年前去世了,我就在那时候带着母亲来到这里。”
        涉谷注意到他使用了主动句式。
        停了一会儿,丸山又开口说:“我和母亲最后只见了父亲一面就被要求离开了。”
        由于天气和回忆叠加的缘故,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涉谷有点不知所措地转移视线望着天边的云。
        自己并没有和父亲见面这样的经历,从记事起他对父亲的印象就全靠母亲的叙述和寥寥无几的照片,大概是因为没有获得所以更加渴求,他对父亲的怀念甚至出乎母亲的意料。
        母亲有时候会看着自己自言自语道:“你真像那个人啊。”
        他从来没问过母亲,那个人是指谁。他觉得一定是父亲。但是说那句话的时候,母亲眼里露出的复杂神情又让他有点困惑。
        丸山的声音打断了涉谷的思绪,涉谷从自己的回想中惊醒,有点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丸山转头给他一个微笑,这个腼腆的少年笑起来居然十分明亮:“放心吧,雨会停的。”
        涉谷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我父亲说过,雨会停的。”

      4.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他们靠在墙壁上有点困倦的时候,Maru听见Subaru这么轻声说,他转头看着Subaru,而对方被吓了一跳――看起来他似乎没发现自己把思考的事情不小心说出了声。
        但Maru迅速地绽开了笑容:“哪,Subaru,唱首歌听吧。”
        Subaru真不知道他的兴头是哪来的,就一愣神的功夫,吉他已经被动作迅速的Maru硬塞到了自己手里,面对着笑容满满的同伴,他有点无奈的试探着拨弄了一下琴弦。走音可真严重,他心想,然后弹出了一连串的音符,因为吉他的缘故,他弹出来的前奏和原曲相比像个扭曲的面具。
        Subaru在自己心底皱了皱眉头,他的手已经要去放下吉他,但是Maru跳了起来:“哦哦!是绿日吗!”
        Maru朝他兴奋地喊着,略带遗憾的说:“可惜我的贝斯不在这里,不然就可以——”他做了一个十分好笑的夸张动作,模仿着弹贝斯的样子摆好架势,“来吧来吧!Suabru!”
        Subaru重新弹了那段前奏,他觉得走音似乎没那么严重了。
        没关系,我还有声音呢。他心想。
        Subaru刚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可能是房间下面全是水的缘故,他的声音不像和朋友们一起去KTV唱歌时候充满混响,而是有点干哑。到了第二句的时候,Maru的声音加入进来了,奇怪的是,一开始他几乎听不见同伴的声音,但是很快,Maru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稳定。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听到过对方的歌声。
        他们一起唱出了近乎完美的第三句。
        “九月过去时,记得唤醒我。”[1]

        “我一直觉得很可惜,”他们唱歌累了的时候,Maru靠在墙上突然说。
        “哈?”Subaru把头靠在Maru肩上气喘吁吁的,这种狂欢的气氛很久没有过了,让他想起以前小组们在一起的时候,工作间隙大家玩闹的时光。
        “那个……那件事结束,wink killer的时候。” Maru慢慢说:“不是有输掉的杀手给别人读信的吗……”
        “喔,那个啊!”Subaru笑着蹭对方的脖子,像是慵懒的猫咪吃饱喝足以后的撒娇。
        Maru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搞不清楚是因为自己要说的话还是Subaru的动作:“虽然只有一点点休息时间来玩,不可能给每个人都读到……”他越说声音越小,眼看着Subaru没什么反应,就快要打定决心换一个话题了。
        谁料Subaru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把头伸到Maru的脸前,直直盯着他看:“但是?”
        Maru突然慌乱起来,他心中发出一声细小的哀鸣,像被逼迫着一样,他有点结巴的说:“但是……果、果然没听到Subaru你给我的信……还是有点遗憾。”
        “喔,这件事情啊……”Subaru慢慢重新靠到了Maru的肩膀上,陷入了沉思中。
        Maru从提出这个话题就并没对回应有什么具体的期待,可以让他开心的范围很大,尽管他连那个范围都不自知。
        他等了很久,小心翼翼的略微偏头去看身边的青年,才发现那个人已经睡着了。他有点失望的小小叹口气,又急急地去拾不远处的干燥衣服,盖在同伴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意识到,Subaru睡着时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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