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月》食肉的猫

3、第 3 章

　　“高公子是在陛下临幸的过程中突然晕厥的。”说出这样的话，冯绍峰有点脸红。虽说是皇帝让他来叫御医，但毕竟是闺房秘事，他实在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想来这小御医也不好意思听吧。

　　冯绍峰低着头，不去看小林太医的脸以避免尴尬。

　　“晕厥前，高公子是否有出精呢？”公式化的询问传过来，冯绍峰料想这是小林太医掩藏尴尬故作平静的语调。

　　“不知。”冯绍峰抬头，看见小林太医走到药柜前面，拿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放入药箱，语速极快的说：“好了，咱们走吧。别让陛下等。”

　　冯绍峰前面引路，小林太医跟在后面走，雪天路滑，读书人走路实在是快不起来。匆匆忙忙，自然踉踉跄跄。冯绍峰看他一步三滑着实有些可怜，又恐怕耽误了高昱的性命。高昱死了不打紧，皇帝一伤心，可得拽上一大批人去殉卝葬。那时候，自己或许尚可脱身，这有直接关系的小林太医，只怕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思及此，冯绍峰回身作了一个揖，道：“林太医，这样行动太慢，只怕耽误治疗。小人唐突了，抱着您去，不知可不可以。”

　　小林太医显然是知道成昭帝的脾气与对高昱的重视的，再加上这雪天里确实路滑难走。也不再推搪，只感激地冲冯绍峰作揖道：“有劳冯侍卫了。”

　　“无妨。”

　　叮嘱小林太医拿稳了他的药箱，冯绍峰一把抄抱起这个文弱的书生，施展了轻功，疾步向前掠，足见点地，踏雪而去。

　　小林太医自小读书，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一声尖卝叫逸出口卝中。转而又有点惭愧于自己的少见多怪，又恐怕冯绍峰一个不查导致两人摔倒，心里忐忑不已，连脸颊都红了。

　　不一会儿功夫，兴成宫就到了。

　　被稳稳当当放下的小林太医轻声说了句：“多谢。”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寝殿。

　　皇帝已经穿上中衣，焦急地抚卝弄着高昱的背，声声唤着“灵毓”。见到小林太医还要跪下，厉声喝道：“什么时候了还做这些虚礼，快过来给他看看。”

　　小林太医急忙凑上前去，先将手伸到高昱手边，又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没有表示，才又拿起高昱的手，仔细的号脉。

　　“陛下，近日高公子可否做了什么工作，劳动心神？”

　　“没有。”

　　“适才晕厥之前，高公子有没有出精？”

　　“尚未。”

　　“臣斗胆再问一句，陛下刚才搂卝抱高公子，是否过于用卝力？”

　　“恩……”皇帝沉吟一下，略略点头，表情竟然有些许尴尬。

　　“陛下”，小林太医跪倒在皇帝面前，诚恳道：“行医之事，讲究望闻问切。为了确认高公子的病情，只怕需要看看公子是否出现胸腹涨大的情况。微臣不敢僭越，斗胆请陛下亲自观察一眼，将情形告诉微臣。”

　　皇帝做到高昱身旁，掀起那层被子仔细瞧了瞧，貌似却有胸腹胀卝大的情况，虽不明显，但仔细也能分辨的出来与平日不同。

　　“有。”

　　确认的情况，小林太医先拿针卝刺了他的人中，又从药箱里拿了之前备好的那瓷瓶，凑到高昱鼻下，压住人中让他嗅了嗅，片刻之后，高昱的气息就稍缓，面色也有了红卝润，睫毛也微微有了闪动。

　　小林太医道：“公子的情况，与平日情怀抑遏、精神苦闷离不开关系，是典型肝气郁闭的症状。再加上陛下刚刚可能搂卝抱过紧，压着了公子的颈脉，造成血气不畅而晕厥。公子脉象沉弦，理当行气通络。微臣这就去开方。”

　　皇帝阴沉着脸点了点头，轻轻卝抚卝摸已经明显因为林太医那瓷瓶中药物而缓过气来的高昱。

　　不时，小林太医已开好了方子，交予成序手中。

　　这头高昱缓过来，逐渐开始苏醒。方子刚开完，皇帝就一脸阴鹫地看着小林太医道：“怎么，方才你用的那瓶药，怎得不知道给朕一瓶？”这话本不是该皇帝说的，全天下哪有皇帝主动向人要东西的道理？但关心则乱，小林太医又不懂规矩自动奉上，皇帝无奈只好愤然开口，心下已将这不通事卝故不知人情的呆货剐了好些遍。

　　冯绍峰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本听到小林太医口卝中房卝事问题时略有口干舌燥，一将那沉静温和的青年与这些风卝月之事结合起来就不知为何心动万分，此时见皇帝责难，又暗自担心，嗔怪这个呆卝子。皇帝答了那些私卝密的问题，纵然是为他做事，也必然十分不悦。小林太医这样呆，不懂及时讨好补救，只怕是真把皇帝得罪狠了。思及此，那份口干舌燥又变成了一身冷汗——代替小林太医发的。

　　“陛下，此事正是微臣要奉上的医嘱。”小林太医丝毫没有发现危险，径自说道：“那药瓶，是万不得已时刻拿来缓命用的，方才是因为高公子窒卝息太久才用上。平日里用多了，对身卝体反而不好。高公子身卝体虚弱，虽然有幸承接雨露，在他身上却需些缓冲节制。平日间也要想办法让他心情好些，免得他情绪郁结。承恩露时，也要更仔细一些，一些容易压卝迫肺部与气管的动作要尽量避免，陛下的举动也须得轻柔一些。下次若再有这种情况，御医未到之前，可先将高公子的枕头去了，脚下垫高，将头偏向一侧，再按卝压人中，会对治疗有所帮助。”

　　这一大段的话，看似给出建议，细细听来竟有一半实在指责帝王不够怜香惜玉，又不懂得紧急救护。

　　冯绍峰在外间着急得要跺脚。这呆卝子！不要命了不成！

　　所幸皇帝真心爱护高昱，并未与他计较这类事情，只让药婢按方子拿了药，煎来给高昱喝，挥挥手便让小林太医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