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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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音。
阿青的手仍然握在匕首的柄上，刀刃就在离黑眼镜右边不到一寸的地方，几乎贴着他的脖颈，直直得刺进石壁里，明晃晃的甚是骇人。
画面就此定格。
黑眼镜转过头，看看那匕首，吹了声口哨，脸上笑意依旧：“这次算你赢。”
阿青用力得将匕首拔|出来，石壁上又骨碌碌滚下一串沙石，她的身体向前倾，凑近他，笑得一脸血腥：“这次不是运气了吧？”
“不，绝对不是。”
阿青把匕首收起来，开始一把一把地捡起散落一地的飞刀。
“听说你一直在前面，跟哑巴张一块儿，做卧底？很多事我都是问别人才知道的，你招呼不打人跑了也算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爷这次急得很。”黑眼镜一伸手，从石壁上勾下一大把刀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刀长三寸不到，擦得雪白，刀口异常的薄而锋利，分量比看上去要轻的多，“不过我应该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有让哑巴张给你带话来着，他没传吗？”
“你让他带的是什么？”
“‘前面有个戴着墨镜的帅哥在等你’，果然没帮我传，那家伙就是这样。”
“……”
“不管这个，我记得在这之前我还留过一句话。”
“你说鲁三立带的那个‘我已经帮白素贞准备了两个月的伙食所以你不用担心它会被饿死’？”
“对，就这句。”
阿青抬头，狠狠地瞟了他一眼，“要不是这句话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眼镜爆掉。”
“你可以试试。”黑眼镜耸耸肩，把手上的刀子递给她，“原来这个也需要回收？”
“这些又不是无限量的，扔完就没了。”
“哦，那你最好不要拿它们来扔我。”
阿青不接话，用一块白布把薄刀一柄柄摆好包起来，转过身，好像终于看见了在边上站了良久的唐文，笑道：“呦，帽子哥，别来无恙啊！”
这时唐文已经把烟头掐掉了，他伸出手指弹了下帽檐，算是打招呼。
说起来阿青也是通过黑眼镜认识唐文的。第一次坐唐文的车的时候她坐在后座，通过汽车的后视镜观察了他良久，终于问道：“你为什么整天戴着顶帽子？”
唐文手撑在方向盘上也没回头，直接反问道：“你怎么不去问瞎子为什么整天戴着副墨镜？”
“我问过。”
“他怎么说？”
“他说那是他的生命需要。”
“那这也是我的生命需要。”
这时靠在副驾驶座上的黑眼镜突然插话：“他在装B，别理他。”
阿青就笑了，挑眉道：“你怎么不说你在装B！”
黑眼镜一点也不显得难堪，反倒正儿半径地回过头伸手指了指唐文的帽子：“这个，是普通的棒球帽。但是这个，”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墨镜，“不是普通的墨镜。这就是差别，知道了吗？”
唐文听罢哈哈大笑，对阿青说：“看见没，别跟他耍嘴皮子，你耍不过他！”
而此时的唐文目送着阿青走远，压低帽檐，撇撇嘴对黑眼镜道：“你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倒没怎么变。”
“哎不过，我说，”他接着说，“你这次放水也放得太明显了。她现在比以前强得多，你就不怕刚才真被砍了？”
黑眼镜笑得一脸悠然，“你没看到吗，她才舍不得砍我。”
他刚才是放水的，这点走在前面的阿青当然也清楚，而他也知道她知道他放水了，因为她也没动真格的。
有些事情很早就不需要说明，多说只会显得啰嗦。比如上面这句。
每一条传统都会有一个起源。
让我们把时间推移到很久以前的某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那时候黑眼镜和阿青才刚认识没有多久。地点是在一片无比青葱幽静的树林边上，黑眼镜看着阿青对着一棵树抬手，一把刀倏地飞出去，砍落树梢上的某片叶子，接着又不紧不慢的抬手挥了好几次，刀子一把把飞出去，叶子也一片片落下来。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像在想什么东西。
黑眼镜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皮阿四说我的刀糙。”阿青头也没回，又挥手，扔出一把刀。
她再次摸出一柄短刀，但没有飞出去，而是放在日光下细细的凝视：“我想知道它糙在哪儿。”
黑眼镜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那我们来试验一下。”
“嗯？”
阿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见他吊儿郎当地低着头原地转了两圈，一勾脚，踢起一根两尺长一寸宽的树枝，右手一伸抓住，横在胸前，对她道：“把你所有的刀子都扔过来，只要有一把刀能伤到我，就算你赢。”
她一挑眉，问：“你不怕死吗？”
“这个用不着你费心，一直有很多人想杀死我，但我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
她不再说话，沉默地看了看他依然挑衅的举在身前的木棍，轻轻一抬手，手里的刀倏地朝黑眼镜掷了出去，刀破空的速度很快，只听“铮”的一声，薄刀笔直地扎在了他身后某棵树的树干上。
她看看那刀，微微皱起眉头，又是一挥手，又是两把刀破空而出，一阵风向黑眼镜袭过去，他一摆手，又是“铮！”“铮！”两声，两把刀同样准确无误地没进了树干里。
黑眼镜看上去有点扫兴，撇撇嘴道：“就这点本事？看来这根棍子白捡了。”话音未落，已有四把刀向他呼啸而来，紧接着又是八把……一片整齐的刀阵。
他手上的木棍终于像风一样旋转起来，伴随着空气的呼呼声和一片刀片跌落的声音。
成群的刀子则从她手上不断地飞出去，“簌簌”地破空而出，速度越来越快，在空中变成一整片模糊的影子。
刀子不是无限量的，她也想像李寻欢或者日漫里的那谁谁谁那样可以开外挂随时随地伸手就能摸出一把刀子来，事实上在某些不明就里的人眼里她好像的确达到了那个标准，但在这个会一脸正经的告诉你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其实全是植物的生|殖器官的时代里最好不要指望这种事。阿青的刀子全是特制，跟刀子配套的还有一条特制腰带，刀子基本就全挂在腰带上，只露出圆圆的金属柄，用衣服一遮看起来像装饰。平时挂一排，最多可以挂三排。所以练刀的时候练腕力的同时也练着腰力，她其实一直在负重。刀子一把把扔出去，身子就越轻，速度也越快。
最后一排刀也飞了出去。
阿青的身子微微下倾，面无表情，眼神十分凌厉。那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像拱起脊背随时准备一跃而起的豹子。
她的手心里还留着一把刀，最后一把。
她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刀扔出去，然后刀子会穿过整个混乱的刀阵，她可以让它准确地划过黑眼镜的手背，留下一条一寸长的刀口。
就跟武侠里的分水峨嵋刺是一个道理。前面的全是虚招，最重要的全在最后那一挑上。
也是武打片里最惊心动魄的那一部分。
然而就在她扬手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比她早那么一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劲风向她袭来，倏地撩开了她耳畔边的长发。
那是一把刀。刀子是她的，但刀绝对不是她扔的。
一缕乌黑的头发无声地掉落在地。
阿青的动作直直的定在了半空中，那把没有来得及出发的刀子依然紧握在手里。
胜负已定。
黑眼镜站在一地短刀中间，把树棍随意地往边上一扔，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来你的刀是有点糙。”
后来阿青想起这事的时候，总觉得那场面怎么看怎么像在拍电影。
这就是为什么阿青会把黑眼镜视为目标，也是“我要打爆他的眼镜”这一终极目标至今为止依然只是个目标的根本原因。
不知道黑眼镜有没有后悔过，但他肯定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当然他自己也挺喜欢找麻烦。阿青骨子里是个挺自负的人，而他在那次游戏中一不小心严重的打击了她的自尊心。结果事情演变成现在见了面就要火拼，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切磋的状况。
一般情况下黑眼镜的胜率是八成，阿青是两成。但她显然不满意这个概率，她的目标是从百分之二十上升到百分之百。
黑眼镜想这真是任重而道远。
还有一次吧，某天晚上，大概是过节还是其他什么事情，跟着一帮兄弟结伴出去喝酒狂欢，喝到一半两个人轮着酒瓶子在一片唏嘘声中又打了一场。后来也不知道谁胜谁败，那次都玩得比较疯，打完了坐下来继续喝。
消停了一会儿阿青挪到黑眼镜边上，托着腮帮子慢悠悠地说：“我觉得这可能是历史的必然。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肯定要打架。”
这时候黑眼镜也喝得差不多了，把身子倾过来，一只手架在她肩膀上，笑道：“这句话我也听说过，是个三流写手说的，不过你只说了一半，它还有后半句，要不要听？”
“嗯哼？”
“只有爱情能让人柔软。”他伸出食指晃了晃，“所以呢你可以试着暗恋我。不过记得暗恋就够了，不然我会很困扰。”
（作者按：其实我是多么想说一句请自行脑补星爷的声优）
阿青猛地起身，抄起一只啤酒罐砸了过去。黑眼镜反手接住，笑得越发的开心，拉开拉环仰头喝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话
